皇帝陛下这一晚上没睡踏实, 被梦魇惊醒了好几次, 然而但凡他有个动静, 边上这只狗便要过来舔人, 说辞还特别冠冕堂皇。
“你差不多就行了。”明夙今晚第三次把这颗狗头推开, “我明日要上朝的。”
妈的,给老子亲肿了, 我难道告诉下头文武百官是吃辣月饼吃的么。
烛火透过月影纱照进来,温柔地照出明夙如含了一汪春水的桃花眼, 还有贾赦可怜兮兮的神情。
又来了。
到底他妈是谁占谁便宜。
要点脸好吗!
貔貅本来就没有菊X,现在连脸都不要了, 可以天道毁灭了啊。
明夙再八风不动,也遭不住了,捂住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睡吧睡吧,算我求你了。”
说罢翻身朝里侧,拿被子蒙住了头。
贾赦才不想睡,他撑着头死死盯着明夙,一双招子能放出光来,“哥哥你睡,我守着你。做个好梦呀,梦到我就更好了。”
“那可别了。”明夙道,“我他妈不想做梦谢谢。”
好端端一个帝星转世、做了皇帝的人愣是给搞得对做梦有阴影了。
“你别他妈看着我了!”
虽然隔着被子,明夙仍然觉得如芒在背,整个人都要炸了。
贾赦和小时候一样,慢吞吞从身后抱住他,额头抵在他背上,“好吧,不看。”
明夙本来想要挣开贾赦,想想大半夜的还是算了,动静大了再把侍卫招进来救驾了,未曾想剩下的半夜睡得特别沉,零星的梦都没有做。
翌日清晨,到了上朝的时辰,外头宫人叫起的时候,他还有些睡眼惺忪,下意识就低声应了,要从贾赦身上跨出去。
谁知道刚才还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忽然就睁开眼睛,伸手要抱他,明夙虽然吃过几次亏,但是目前还没有学乖,错不及防下被他拽了下去。
“你要是想死趁早说。”明夙无语,“赶紧撒手,我要去上朝了。”
贾赦眨眨眼,“哥哥昨天睡得好吗?”
“不好!”明夙沉着脸,“我再说一遍,撒手!”
“不撒!嗷!”
明夙下死手,给昨天贾代化掐的那道在左边掐了个对称。
好端端一张脸,青一道,红一道的。
外头候着的大宫女听到里头的动静,吓得直接就给跪下了,又不敢上来掀帘子,只得小声提醒道,“陛下?”
贾赦看明夙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显然是真生气了,爽快地就松了蹄子,“我也起了,不然就叫家里发现了。哥哥,你觉得像不像偷情啊?”
明夙已经要产生应激反应了,主要是贾赦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太讨抽了,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就分分秒秒在提醒明夙——你又吃亏啦,你又心软啦,你又被骗啦。
请恕他对贾赦的感情没有办法战胜自己小气的本性。
他一拢龙袍,自己系了扣,神情冷淡地骂了句粗话,“像你二大爷。”
“我没有二大爷,我爹就排第二。”贾赦伸了个懒腰,“那我今天就不回来啦?”
“那可真是多谢了,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了。”明夙照了照镜子,眼睛嘴唇都有些红肿,拿冷水敷过了也无甚效果,只得装着不知情,先去上朝了。
大不了就说吃辣吃的。
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明夙许是气急攻心没发现,贾赦却是
察觉到了,这大宫女不大会来事儿,换做是三七,早就捧了冰上来请明夙敷了,怎么会任由皇帝就这样上朝去了,连着平日准备着让他垫吧两口的小点心也无。
这大宫女的脸他倒是熟悉,还曾经就着她的手喝过一碗汤。
他已经是小有城府的貔貅了,面上不显,只笑道,“瞧着你有些面熟,不是从前服侍皇贵太妃的么,怎么调到干元殿来了?”
“奴婢樱儿见过世子,奴婢是昨日由娘娘拨来干元殿服侍陛下的。”樱儿说着对贾赦展露了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
贾赦不免暗道一声我见犹怜,奈何对貔貅没有用,“原来你叫樱儿,倒和我这里其他服侍的名字搭调,不用另取了。”
樱儿笑得愈发好看了,上前请他更衣洗漱,还关切道,“世子不多睡一会儿吗?”
“我今日有事急着出宫。”贾赦感觉到她借着穿衣服的动作,手在自己背上不规矩地摸了两下,很轻柔,像是故意撩人又像是不当心碰触到了。
啧,娘娘把这个人送过来到底是个什么居心呢。
不过他这会子赶着回家,也只得先搁下不提了。
樱儿见他不为所动,眼里闪过失望,柔顺地送了他出干元殿,直送到大门口,还给自己配台词,“世子一路小心。”
贾赦随意摆了摆手,“回吧。”
搞得跟送情郎似的,汗毛都竖起来。
让他竖汗毛的事还在后头,他本想着趁贾代化上朝的功夫,赶紧偷溜回家,两府虽离得近,到底是隔着墙的,贾代化必然发现不了。
谁知道贾代化昨日夜里听了史氏说的,气得当时就让人来荣府喊他过去问话,直接就穿帮了。
因此当贾赦叩开自家角门,才刚踏进去,就瞧见了坐在甬道正中间的贾代化。
贾代化和个老太爷似地端着茶,看他好像要往后退,老神在在道,“跑呗,我这儿特意给你埋伏了二十个护卫,你能跑算你本事。”
此时天尚未大亮,灯笼还亮着,廊柱等处影影倬绰,确实有几个人无声站着。
贾赦只得厚着脸皮凑过去,“伯父您这是起得早还是没有睡呀?这个时辰您不是该在朝上么。”
贾代化把太师椅扶手拍得啪啪作响,“我就掐着你要这个时候回来,说,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进宫了。”
“你倒是老实,你自己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贾代化憋了一晚上的怒气尽数爆出来了,“我本来打算给你一千两银子当本钱,如今瞧着你也是本事了,那就改成一百两吧,到今年大年夜,一万两银子少一文钱,我亲自去宫里给你搬家当。”
贾赦索性靠着他的腿坐地上了,“伯父别气了嘛,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代化瞧见他就来气,把他踢开些,“也不知道颜家祖上是个什么奸妃血统。早知道当年就应该让他跪死在东宫门口,连着颜抱月一起跪死拉倒,省得祸害我们家孩子。”
“伯父!”贾赦把脑袋搁在贾代化膝盖上,使出惯用的装可怜伎俩,“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嘛。”
贾敬靠在廊柱背后打瞌睡,想起那一年中秋灯会贾小赦因为“失恋”郁郁寡欢,他还劝贾小赦只管照旧缠着明夙。
果然吧,这样甜腻腻的小东西是没有人能拒绝的。
虽然现在变得有点蔫儿坏,没有以前傻了,但是我弟弟还是这么甜嘛。
贾代化铁了心要收拾他,任由他千般万般说好话都不理他,不曾想贾赦吸吸鼻子,仰起头,刷地就掉了两行眼泪。
无声无息,凄楚无比。
“哭什么?你当你是女孩儿呢,哭一哭我就心软了?”贾代化说着没有心软,语气已经先软了,“哭有什么用,你得拿出男儿气概来。受千夫所指不怕,可前提是你得有这样的本事。退一万步,陛下失了帝位,以他的才干,在何处都能东山再起,可是赦儿啊,你离了宁荣二府,离了陛下,离了颜郁离,可怎么办?”
贾赦抿着嘴唇,还有些生气,“伯父说到底就是瞧不起我,我才不是这样没有用。”
“那不就得了,既不是这样,你就做出来打我的脸。”贾代化想摸摸他的脸,忽然发现脸上多了道印子,当即又要炸,“怎么回事?他还跟你动手不成?”
“没有,早上闹着玩的,我把他惹急了。”
“惹急也不能动手,瞧给你掐的。”
于是贾赦就打了他的脸,把脑袋转过来给他看,“喏,这是您掐的,还比哥哥掐得重,都淤青了。”
贾代化:……
操碎心的老伯父立马转移了话题道,“这里是你的本钱,每过五日,我会让人来查账,别想着糊弄我,颜郁离底下有能人,难不成我没有。一旦发现作弊,后果你清楚的。”
“知道啦。”贾赦苦哈哈地接过那张可怜的一百两银票,“难不成我在伯父心里就这么不可信?”
“啧,是有那么一点不可信。”贾代化在这个上头就比明夙拎得清许多,“小东西,哪日里在史老侯爷面前装过了样子,才算你赢呢。”
贾赦只敢在心里吐槽,那可真是个伟大的目标,你都装不过好吗?
他一低头,把眼泪蹭在贾代化衣服上了,那纹样上头的抱鹤童子立马就和尿了床一样。
贾代化看着好笑,拍了他两下,“你几岁啊?”
“我三岁。”贾赦看他气顺了,脸皮顷刻间又厚了起来,蹭着他撒娇,“伯父,一百两也太少了,这会子到过年只有四个月了,要翻一百倍呢,您真的忍心看我难过啊?”
贾敬心说这就来了,端看他爹能不能扛过这波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xueyanglangyi心肝儿的地雷
绝了卧槽,我这么多天头一回关WORD,结果是又没保存第85章,也没放存稿箱,还好睡前看了一眼,立马窜起来补写了一章,嘤嘤嘤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