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鬼演人演上瘾了?不是,刚刚不是还说没了吗?
四人看着魇梦把剩下的饭盒往桌上一叠,推着车蹭蹭蹭往回跑,纷纷傻了眼。炼狱杏寿郎率先反应过来,打开一个饭盒,地瓜饭香喷喷的气味立刻涌了出来,他尝了一口,然后又尝了一口。
三名少年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炎柱怎么又吃起来了?
眨眼间,炼狱杏寿郎把这一整份地瓜饭吃下,他砸了咂嘴,纳闷地说:“不咸啊?”
三人又看向三日月,青年面前的地瓜饭冒着腾腾热气,一股淡香。
“哈哈哈哈,可能是年纪大了,口味淡吧。”
不能吧!?你多年轻啊!
不多时,那列车员回来了,推车上有一份新的盒饭。几人眼睁睁看着鬼把饭盒放到三日月面前,三日月却打开了刚刚装着盐烤鲷鱼的饭盒,执起筷子尝了一口。
“这个太淡了,加点佐料吧。”
刚刚说不要放盐的是谁!!!
我妻善逸快要石化了,他几乎能想到等会恶鬼发怒后会怎样把他们大卸八块。
恶鬼再次把食物放在小车上推了回去,三日月笑吟吟的,似乎没把这当回事。
炭治郎与炼狱杏寿郎交换眼色:
怎么办?要阻止三日月先生吗?
再看看,不能让鬼察觉到问题。
炭治郎看着三日月尚不知面对的是恶鬼、提出惊心动魄要求的样子,内心的担忧与后悔迸发而出。
他刚刚就该告诉三日月先生的……
就在两人暗地交流的时候,我妻善逸已经听到三日月再次向列车员提出了几个要求,大都是汤太咸菜太淡米饭太烫来点零食一类无理取闹的琐事,偏偏看对方还一脸的理所当然,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挑剔。
他快崩溃了,但恐惧又逼着他不发出声音——能不能消停一点你的事情怎么那么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是列车员早就把桌子掀了!!!!你会后悔的!你要是知道你向恶鬼发号施令一定会后悔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后悔的是魇梦。
黑发绿眼的鬼一脸微笑地应着三日月的要求,此刻恨不得土下座跪求原谅。
他错了,他不该因为好奇上弦零大人为什么不让他动手特意追到这俩列车上来,也不该因为无惨大人的要求违背上弦零大人。
魇梦低头看了一眼金灿灿的地瓜饭,旁边杯中的水完好无损地倒映着他的表情。
他只想看别人痛苦的表情,而不是想看自己痛苦的表情……!
“好了,就这些。”上弦那双刻着银色字迹的眸子望过来,里面尽是柔和的笑意,“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魇梦谨小慎微,将自己是卑者的姿态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无知真是幸福啊……
我妻善逸紧贴在座位上,内心祈求这只鬼千万不要看他一眼,记在三日月头上的仇千万不要记到他头上!
鬼走了,众人再次松了口气。
三日月将剩下的盐烤鲷鱼打开,微微一笑,“你们不吃吗?还有很多呢。”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啊!”我妻善逸终于忍不住了,泪目着哭号,“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列车员呢???放过他吧!!”
也放过我!!!
三日月佯装惊讶,“过分吗?可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工作吗?”
狐之助差点笑出来,连忙用尾巴挡住脸。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我妻善逸拼命证明自己的观点:“当然啊!!!当然过分了!一个可可怜怜的列车员这么努力的服务了!但还是要被你找茬!他不可怜吗!”
围观的炭治郎瞳孔地震,一时间不知道我妻善逸是真的还是装的。
“炭治郎,你觉得呢?”
听见三日月的话,炭治郎冷不丁回神,“我、我觉得……”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三日月先生按自己喜欢的来就好,当然,您也可以休息一下。”
“那好吧。”三日月的口吻很是无奈,“等他回来,我就跟他说没什么事情了。”
……
“什么……?”
黑发绿眼的男人眸光颤动,像是听到断肠离愁之词,眼底几乎闪过泪光,“这怎么可以呢……”
众人惊异于他的反应之大,却在下一刻听到不可思议的话语:“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啊。”
魇梦字字真心,饱含真情,“正是因为有您的存在,我的工作才有了意义。当然,还有这些先生。”没人发觉后一句是顺带的,还很敷衍。
——当他听到三日月微笑着说出“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时,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恐惧与逃离。
这比无惨大人给他的感觉还要刺激!
魇梦浑身战栗,抑制不住的发抖,用像是哽咽一样的声音恳求,“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顺便还加上一句:“请不要告诉我的总管,会扣薪酬的。”
这下少年们真的搞不清了,不是吧?难不成这鬼真的是单纯来工作的???
接下来的时间,四人晕晕乎乎地听着这只鬼极尽溢美之词,从他那里得到的吹嘘简直比这辈子加起来还多。
反观三日月,一脸淡定,像是早就习以为常。
……也是,这么好看的人,应该已经对这些赞美有抵抗力了吧。
魇梦还想再说,却被三日月悄悄拉住一只手。
不知怎么,他竟觉得皮肤有些发烫。
接着,他手背上的嘴被填了一把瓜子——还是他刚才亲自拿来的。
魇梦惊得后退几步,捂住手背。
三日月勾起唇角。
魇梦这番突然的动作将少年们惊动了,视线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三日月先是隐秘地一笑,继而眉眼浸上惊讶,“那是什么?”
魇梦哽住,懂了,这是让他闭嘴加滚蛋的意思。
于是,上弦之壹是鬼的身份暴露了。
黑发绿眼的鬼拨开那缕遮眼的发丝,露出另一边刻着“下壱”的眼瞳。
少年们如临大敌,拔刀站起,引得其他人纷纷注目。
其中炭治郎最为忐忑,他曾亲自与下弦之伍对战过,“伍”都那么强了,“壹”会是怎样的水平呢……
下弦壹无辜地看着他们,“其实,我只是想工作而已。”
学上弦零大人的。
然而少年们怎么可能相信,纷纷质问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魇梦眯起眼眸,像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自言自语:“人类的内心脆弱得像玻璃一样,先将精神摧毁,剩下的肉.体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这话让炭治郎心情一沉,掌心隐隐透出一丝湿汗。
下弦之壹到底拥有什么样的能力……
魇梦还想再说点什么为自己助兴,接着听见三日月低咳一声,立刻凛然,举起那只生有一口的手,吐出细语:“睡吧……”
强控。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车厢的人意识全无,就地仰倒在座椅上。
除了三日月。
在车厢里转了一圈后,三日月发现大部分人的脸上露出的都是微笑,唯有炭治郎在流泪,便起身过去帮他擦拭了一番,又揉了揉那坚硬的脑袋。
身后递来一根绳子,魇梦憧憬地问:“大人,需要我帮您系上吗?”
他认为三日月是要享用这一车大餐,如果从旁协助的话,说不定能讨一两个人头吃吃。
三日月却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意都敛下许多,“不需要,你可以下去了,之后把血鬼术解开。”
魇梦心中一阵惊惶,恭恭敬敬地告退。
没过多久,车厢内鼾声四起,乘客们从肉灵分离的状态转为了正常的睡眠。
三日月将少年们挨个扶好,正忙时,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轻喃:
“三日月……先生……?”
回过头,炭治郎仍旧沉睡着。
但是,对方的梦里为什么会有他?
……
在见过死去的家人们之后,炭治郎来到一个奇怪的梦境里。
那是一个迷雾中的庭院,莫名听见有人叫他“主殿”,而他也潜意识知道,这是他的刀剑付丧神。
刀剑付丧神……不是传闻故事里的鬼怪灵物吗?
他继续向前走着,看到远处一抹模糊的深蓝色,奋力直追,等到离那人还剩咫尺之遥时,视角又忽然一变,他与对方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深蓝色的狩衣,金色的甲胄,金色的流苏……虽然现在的三日月先生并没有穿戴那些甲胄,但声音长相无疑就是他。
“你是岩融那天遇见的审神者吧?你好,我是灶门炭——”
“抱歉……我又忘了。”
“抱歉,日轮就是这样的性格……”
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响起,异常陌生又异常熟悉。
岩融?审神者?日轮?是日轮刀吗?
情景几番变化,狰狞的怪物和耀眼的刀光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然后身体就像灌入了凉水。
天亮了。
炭治郎从梦中惊醒,日光刺痛了他的双眼,眼睛周围紧绷酸涩,像是刚哭过一样。
车厢内吵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引导着他渐渐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