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都已经准备好了,”黄金手将纸牌拢在手中,花式洗牌,牌与牌摩擦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响了一阵,又“啪”地合在一起。最后,他将牌递到蝰蛇手上。
纸牌是崭新的一套,没有做过任何手脚,但因为是黄金手自带,为了避嫌,洗过之后又交予了蝰蛇。
见蝰蛇拿过牌,黄金手笑着对三日月道:“下面我来说一下玩法、因为只有两个人玩,所以会使用我们修改得更为简单的规则。”
三日月点头,望向自己对面坐着的物吉贞宗。
金发金瞳的付丧神直到此刻也一直微垂着头,目光不知放在哪里,只是面对着桌子。他双手交叉,手指纠在一起,像是在难耐地磨蹭,又像是习惯性的小动作。
“开局之前,我们要进行下注。”他笑了笑,“我们玩的是‘无限下注’,这种更刺激一点吧。也就是说,想赌多少都可以。”
“等下会发给你们每个人两张底牌,背面朝上,不允许看牌面。”
“接着,按顺序分别再发五张牌,这一类牌是可以看的。”
“首先是庄家亮一张牌,也就是我。”黄金手示范性地随便翻了一张纸牌。
“看完之后,你们要决定是否继续下注,或是弃牌。”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每一轮都要下注,没有任何限制;弃牌意味着之前下的注都归对方所有,但加注则必须是前一人所加的两倍。”
“……”
听完黄金手讲过的规则,从未接触过赌局的三日月只大概记住了最后说的“从七张牌中选择五张比大小,大的一方视为赢。”
“怎么样,明白了吗?”蝰蛇问。虽说他也会在一旁帮忙,但这个女孩自己明白才最好。
“大概懂了。”三日月忍不住弯起眉眼,“总之,也是看运气的吧。”
看着三日月尚在云里雾里的状态,黄金手心中对他更为轻视,赌博从来不是只看运气的游戏,还包括心理、对情况的判断,甚至连坐位都能影响最后结果。
他十分确定,从未接触过德州扑克的女孩又怎么会玩得过一直受他精心培训的幸运之刀呢。
黄金手拿出两套不同颜色的筹码,“也不用玩太大的,一枚代表十万,一人一百枚。”
三日月看了男人一眼,心道果然如此。人的性命再沉重,也不过是被这两人视为增添趣味性的添加剂,金钱才是他们一直追寻的东西。
不要答应他们!
笼里的少女无声张口,话在嘴边,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紧紧抓着栏杆,心跳声几乎冲破耳膜,让她整个人有些晕眩。
没有如她所愿,三日月接过筹码,意味着他已经应下了这场赌局。
从这一步开始,前方是悬桥断崖,唯有一路向前,要么赢,要么死。
……
带着审神者前往敌人所在方位,鹤丸着实感到振奋。
三年来,他没日没夜地打工,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这次主殿主动出击,不正是意味着行动临近尾声了吗?曾经所埋下的暗线收束、线索连带着真相全部浮出水面,承载着腐朽时之政府的庞然大物也露出了马脚。
一想到将要放长假,鹤丸就快感动到痛哭流涕,脚下的步伐骤然加快了。
不久后,鹤丸带着审神者来到敌方所建设的基地外围,自己则再次原路潜入进去,与一期一振几刃会合。
在空无一人的外围,审神者随意地站在角落,折了折袖子,把手套脱下,板板正正地叠起来塞入上衣口袋。
这是大干一场之前的习惯,爱护衣物。
“主殿。”
夜色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眸流露着瑰丽的光彩,像是自睡梦中苏醒的野兽。
由暗堕刀编列的第四队伍整合。
“眼线都清理干净了?”
“是的。”髭切微笑道,“都扔到了不远处的悬崖下面。”
审神者动作一顿,“下面有水吗?”
髭切摇头,“没有。”
“那就好。”审神者这才放心,根据悬崖定律,有水一定不会死。
“之后要做什么?”和泉守兼定直接问道。
“搞大的。”审神者言简意赅,“继续向内进攻。”
“可是……这样不会很快被里面的人发现吗?”信浓藤四郎还记得审神者要求不暴露自己,这样猛烈的攻势,怎么可能不会被对方发觉呢?
“这座基地的结构是‘回’字型,处于最中心的领导者很难发现外部的情况,而且,墙壁都是最好的隔音材料……”小龙景光摸着外墙答道。
“快点清理完外围的杂鱼,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审神者理了理衣襟,神色严肃,“到时候,全面配合三日月突围。”
“是!”
一场突如其来的暗袭开始在围墙处向内侵入,而在安静的内部,三日月的赌局已经进行了一半。
……
已经输了两局,半数筹码已经从三日月面前的盒子挪到了物吉贞宗的盒子里,黄金手正处于赢家的兴奋之中,目光铮亮,压抑不住笑容的脸显得有些扭曲。
“这一局我们又赢了。”黄金手笑道。
话音一落,物吉贞宗漠然地将三日月跟的筹码拢到自己的盒子中,黑白双色的筹码顿时混作一团。
“还要来吗?”
蝰蛇皱眉沉思,统共一千万的筹码,已经没有了两百万,再继续下去看样子也是无益,但是……
他看了一眼没有流露出半分惧色的三日月,这种游戏,比的就是心态与思考能力,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赢家是谁。
是新手的无畏还是胜券在握?蝰蛇发现,眼前的少女让自己都有些看不透了。
“你想继续吗?”他问。
实际上,这样美丽的女孩放眼整个世界也不多见,倘若真的输掉赌局,他也不想让对方丢掉性命。
好歹……能好好玩一段时间吧。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呢。”三日月弯起唇角,深蓝色的眼瞳中带着一丝了然,“原来是这样的玩法吗。”
他转过头,“那么,可以继续吗?”
黄金手眯起眼睛看着三日月,这话的意思是……输的两局只是在观察游戏的规则?
可笑,故弄玄虚。
“当然可以。”他先蝰蛇一步应声,“只不过,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起代价?”
物吉贞宗的本体又被他拿出来,径直搁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锋利的刀刃映着属于三日月的深蓝色,模糊至极。
“当然。”
在两人的注视下,三日月伸手,将物吉贞宗的本体轻轻拿起,握在手中,刀尖朝向胸膛。
他笑着,“如果我输了,就像这样,对吧?”
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本体被拿远了,本来低垂着头的物吉贞宗稍稍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眸直直地朝向三日月。
……真像个疯子!
黄金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对方那张精致美丽的容颜上,他完全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感,仿佛把这场赌局当做是在喝一杯悠闲的下午茶,连自己的命也不放在眼里。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笼子里的少女们,那些稚嫩的脸上表露出的惊恐、畏惧、绝望、消沉,那才是正常的。
反观眼前这一个……
黄金手按了按膝盖,这个特例绝不能留。
“加注。”
初次接触赌局的三日月此刻像是坐观全局的掌控者,伸手一挥,将剩余筹码的盒子推到了茶几中央。
他微微一笑,“全部。”
纵使是在赌博中浸淫多年的黄金手也不由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殊死一搏的下注,明明知道输的结局是死,居然还能这样果断……
是有绝对的把握吗?
不可能,这幅牌他根本没有动过,全是靠两人本身的技巧进行,对方一看就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赌博的那种,又怎么会比他的物吉贞宗有更优秀的牌技呢?
几轮跟注过后,到了翻牌的时候。
物吉贞宗翻开自己的牌,从5到9的同花顺,各个花色都有。
同花顺,已经是万中无一的牌面了。
黄金手暗自叫好,看来这一局他又赢定了。
接下来是三日月,他将面前的纸牌翻开一张。
红桃10。
在场几个人类的呼吸声几不可闻,视线紧锁在牌面上,唯恐落下任何一点动作。
第一张就已经比物吉贞宗的同花顺的数字大了。但黄金手并不在意,散牌根本没有价值。
但在三日月翻开下一张后,他微微变了脸色。
红桃J。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巧合!总不能、总不能全部是同花吧?对,下一张一定不是连号的红桃了!
“哦呀,又是同样的花色呢。”
三日月微微惊叹,笑着将第三张牌翻过来。
这次是红桃Q。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三日月将所有纸牌翻过来,从10到K,皆是鲜明的红桃花色。
皇家同花顺。
黄金手咽了一口唾沫,半晌没有说话。
蝰蛇第一次赢老搭档,表情并没有很激动,只是眯起眼笑了笑,“看来,该死的不是她了。”
他拣起茶几上的胁差,扔到物吉贞宗的脚边,“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