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沐雪急的没法时,却偶然知悉了,女子登科为官的这条路,所以,四年里,为了能够考取功名,入宫见朝儿,苏沐雪成日埋首书卷,武功自是疏于练习。
作为将军的父亲苏暮寒很是不满,当年苏沐雪的游龙枪法竟得他传授,如今荒废,实在惋惜。
不过祖父苏之年倒是纵容她,毕竟丞相是文官出身,常道女子少些舞刀弄枪为好。
没有痛快的比武,一较高低,周池羽有些负气地走进屋,解下大氅,饮口热茶,不客气说道,“本想与你分个高低,你倒好,都荒废了!云倾师傅若知,定要责罚你的!”,
平素池羽少年老成,端净持重,待人说话,都挑不出瑕疵,此刻露出一副愤然的孩子气,倒让苏沐雪觉得,这才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苏沐雪眼神柔和,把手中剑递给夏菱,捧上盏热茶,浅笑道,“你与我分何高低,你只知我会护你便是”,
周池羽正要放茶杯的手,顿了顿,有些重的落下,清水在杯中晃了晃,洒了些出来,她低头片刻,遂仰脸看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看来,让苏沐雪掩饰脸颊的微烫,抬手把散落了的发丝,撩到耳后,姿态温婉而娴雅,似是初吐花蕊的空谷幽兰,清香四溢。
周池羽见她笑意温柔,眼神宠溺,绯色官服难掩其清绝容颜,这四年来,苏沐雪出落的愈发出众,就似要含苞待放的花,只差最后的一抹晨曦阳光,她就要竭力绽放。
周池羽站起,半边身子探过案桌,手指绕过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绕了绕,轻笑道,“沐雪可要记得说的话”,
周池羽握着一缕发丝,学着苏沐雪刚才的动作,帮她撩到耳后,羞得苏沐雪耳朵都红了,含羞带嗔地说道,“自然都记得的”,
周池羽若有所思地看她,片刻方笑道,“记得才好,忘了,我要罚你的”,苏沐雪望着她,笑意温婉,因着适才的亲昵举动,两人的关系似是近了许多。
夜里,周池羽到承德殿给景弘帝请安后,一如往常地念奏折,只是今夜与往常不同,她不动声色的把苏沐雪的状纸和奏折一并念出来,“司储令史曹平强买军马,欺压百姓……”,
景弘帝闻言,剑眉紧蹙,脸色愈发冷凝,打断她的话,语气严厉地质问道,“是何人奏的曹平之事?!”,周池羽顿了顿,捏着奏折的手指,微微用力,答道,“翰林院编修苏沐雪”,
景弘帝眼底疑色渐浓,双眸微冷地看着周池羽,轻喝道,“大胆!你与苏沐雪竟敢合谋私谏,以乱圣听!可知该当何罪!!”。
早已料到的局面,周池羽两手举着奏折,跪倒在地,没有惊慌的表情,镇定而淡然地说道,“父皇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和则江山固。儿臣宁可受父皇责罚,而不愿朝廷官官相护,百姓有冤无处申诉!”。
第15章 抄书
景弘帝怒色渐褪,仍是沉着脸,接过周池羽手里的奏折,脸色渐生动容,重重咳嗽了声,把奏折扔到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喘气喝道,“岂有此理!曹平以朝廷购军马之令,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都察院竟敢包庇其恶行!朕倒要治治柳明青和曹平!”。
景弘帝命人传方同前来觐见,传书下诏,彻查曹平强买军马之事和御史柳明青偏袒包庇的罪名。
周池羽静静跪在地上,沉默不语,腰背笔直。
“起来罢!天寒地冻的,别伤了膝!”,景弘帝对着池羽,脸色缓了缓,说道,“谢父皇”,周池羽乖巧应道,站起身来,把地上的奏折拾起,整理归类,专注而认真,故意忽略景弘帝投到她身上的视线。
“儿臣此次贸然行事,悖了规矩,请父皇责罚!”,周池羽恭敬说道,静待景弘帝的下文。
景弘帝没有言语,望着周池羽的眼神深邃而探究,周池羽低眉敛目,躬身拜着。
许久,景弘帝缓缓开口道,“你,自幼聪慧,常年伴在太后身旁,知书明礼,朕应过,容许你过问朝事,但,天地有方圆,万事有规矩,断不可再莽撞行事!你可知错?!”,
“儿臣一时心切,知错!”,周池羽答道,
景弘帝见她不辨不驳,甘心认错,心里的气消了不少,气而反笑,道,“你和沐雪那丫头,出发点是好,但行事不周全。你说朕要如何罚你们?”,
“苏大人递状纸到都察院,是职责所在,儿臣擅自取状纸,逾矩而奏,与苏大人无关,儿臣甘受责罚!”,周池羽说道,
景弘帝摆手,说道,“你是朕最心爱的公主,行事应多虑,朕就罚你两日内誊写十遍《坐观行》,书中道理,要牢记在心”,周池羽诺了,给景弘帝行礼告退,说道,“冬里夜寒,父皇早些歇息,保重龙体”,见景弘帝颔首,周池羽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殿外走去。
森然大殿里,高耸的殿门,衬出池羽稚幼的身形,单薄、纤瘦,她努力挺直腰背,走路缓慢,有些吃力,许是跪的时间长了,两腿冻僵,失去知觉。
景弘帝叹了口气,兀自坐在榻上,握着手里的折子,陷入了沉思。
很快的,彻查结果出来了,案子属实,景弘帝颁布圣旨削了曹平的官职,同时柳明青官降两级,调离京城,削弱了薛派的势力。
同时,令朝中震惊的是,景弘帝居然封苏沐雪为门下省左思谏,掌讽谕规谏,凡朝廷阙失,大事廷诤,小事论奏,官列五品,赏赐若干。
圣旨下来后,薛贵和一众老臣同时称病缺席上朝,景弘帝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允了,给薛贵和休养十日上朝的期限,朝内的苏薛争斗愈发激烈,而景弘帝的削薛扶苏,让不少中立的人,往苏派站队。
“公主,听说贵妃娘娘这回可是气的很了,连皇上赐的青花飞蝠纹笔筒都摔了”,夏菱在旁研墨,清水滴入砚面,手持墨锭,均匀研磨着,把研好的墨汁推入砚池,淡淡墨香。
周池羽握着紫毫,端坐在案上,笔尖点墨,认真抄文,语气淡然问道,“此话你从何处听来的?”,
夏菱脸色微变,忙的应道,“殿下可记得多年前,曾与三皇子有过冲撞,毁了皇子手里顾惜之的画而有龃龉,公主让奴婢扶起给皇子踹到在地的小宫女,叫香儿,现正在永凝宫服侍贵妃娘娘。香儿当日心生感激,奴婢看她可怜,也给了她些好处,是以走的近了些”,
周池羽微微点头,夏菱是她贴身宫女里,心思最灵活,当日多少猜到她的用意,只是这人,要是心思太活络,没有时不时的敲打提点,可就容易走偏了。
周池羽手中笔微顿,淡然道,“听闻你老家水涝,家里人来京城了,本殿替你在宫外置了处宅子安顿家人。你若是忠心,自是不会亏待,若是心有旁骛……”,
夏菱又欢喜又惶恐,急忙跪下谢道,“谢公主赏赐,殿下待奴婢极好,奴婢忠心侍奉着,不敢有二心”,周池羽颔首说道,“下去领赏罢,允你三日出宫与家人相聚”。
夏菱感激涕零的谢恩后,欢天喜地地退下,领了殿下赐的绫罗绸缎,都是宫里极好的料子,还有冬虫夏草的补品,备给她生病的娘亲。
公主殿下对下人的慷慨体贴让夏菱心中感激,同时为事事掌控在殿下手里而忐忑,当年公主重获圣上宠爱后,身边的人虽比从前举止收敛,但仍欺她年幼,毕竟往上数去,公主没有母妃可倚仗,服侍的人不免态度轻慢,行事随意。
但昭宁公主凭借着手段,请宫里的老嬷嬷,立规矩,违者责罚,把身边的人分亲疏,如今,化羽殿里的宫女太监,个个懂规矩,识大体。
在周池羽把《坐观行》抄到第三遍的时候,苏沐雪在翰林院把事务都理完后,急急遣人到化羽殿通传了。
苏沐雪提着官袍下摆,沾雪的皂靴,有宫女俯身替她擦净了,走进殿里,看到梳着流仙髻,着明月翟鸟祥云纹小袄的周池羽,身影纤幼,脸上云淡风轻,正笔直端坐在案前抄书。
夏纱在旁服侍,淡粉绢花簪发,粉花回水纹袄子,称的分外娇俏,揽袖添茶,举动娴雅。
近看两人,一动一静,如画中人,静谧安宁。
苏沐雪走的急了,鼻尖冒出细汗,两颊微红,临到眼前,从襟侧取了丝绢,探手细拭,
“苏大人行色匆匆,是为何事?”,周池羽语气惬意问道,朝夏纱使了个眼色,夏纱低头退下了。
苏沐雪也不说话,坐在周池羽身边,取了纸笔,铺开来,看她一眼,秋波流转。
带来的冰雪和腊梅的清新气息,拂过周池羽的颊边,凉凉的,鼻尖微痒,让她不由侧脸,见苏沐雪只抬眼扫了案上的纸,便低头写字。
墨痕跃于纸面,一如既往的疏朗通透,但今日,却是字里金生,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恍然看去,竟与自己笔迹相似。
“沐雪打算帮我抄书么?”,周池羽哑然失笑,“有何不可?”,苏沐雪不置可否,笔走龙蛇,下笔如飞,竟是把《坐观行》熟背在心。
“素闻沐雪善临摹名家,且不知临我的笔迹如何?”,周池羽好奇的探身看去,要知她的笔迹,下笔力度重,入笔藏锋,行中留,留中行,收尾露锋,要临摹确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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