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hur心想刚才那石头也不在石榴的位置,又一想到发生在那些彩色地砖之上的种种到现在还是令他喉咙发干的事,隐隐猜到了要触发机关的条件……
他不打算把这个条件说给Orm听,不过看Orm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估计也已经猜到了……
Arthur不敢和Orm对视,看着阶梯道,“走吧。”
黑暗中,只有亚瑟身上的黄金铠甲散发着迷蒙鎏金的光彩,适应了深海的亚特兰蒂斯人的眼睛在光线最微弱的环境里仍旧可以看清周遭环境。Arthur听着Orm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不吭,总怀疑是不是下一秒Orm就会一脚把自己踹下去……
阶梯盘旋向下,走了一段以后,墙壁上开始出现某种能够发光的矿石,幽蓝中透着一丝紫色的光芒流淌在通道里,他们发现墙上还有一长列的壁画。
看了一会儿以后,Orm意识到这是哈迪斯与春女神珀尔赛弗涅的故事。冥王哈迪斯爱上了丰饶女神的女儿春女神珀尔赛弗涅,将她撸回冥府。珀尔赛弗涅日夜思念她的母亲闷闷不乐,她的母亲也以为她死去了,太过悲伤导致大地万物不生,致使人间出现了可怕的饥荒。宙斯知道后要求冥王将春女神还给她母亲,冥王怕春女神一去不回,就诱骗她吃下了石榴子。凡是吃下冥府食物的人注定要回到冥府,所以每年有六个月春女神都要回到他身边,那六个月便是人间的秋日和冬日。
不过在这儿,故事似乎略微有所不同。
并非只有春女神一人吃下石榴,而是冥王将一个石榴分成两半,一半给了春女神,另一半自己吃下。而且冥王旁边画出了一些似乎是被吐出的石榴子,可是春女神身边却没有。
然后便是两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的画面……不用说也知道那幅图暗示了什么。
Orm终于想起石榴这个词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母亲亚特兰娜给他讲过的故事中出现的,可惜他根本不知道石榴是什么,所以很快将这个名字忘记了……
两个人僵立在壁画前,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惹上了大麻烦。Arthur一拳垂到墙上,把墙壁都捶出了蛛网般的裂缝,”Shit……“
而Orm虽然看上去冷静,但眼中早已是惊涛骇浪,恶狠狠地瞪着Arthur。
“你干的好事……”Orm的声音里是压抑的狂怒,宛如海上风暴来临前令人不安的平静。
Arthur自知理亏,故作轻松地说,“Hey,至少我们找到了出来的路……”
话还没说完,就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Orm上前一步单手卡住他的喉咙,咬牙切齿地说,“You will pay for this!”
说完,就甩开他,率先走到前面。
Arthur揉着自己的脖子,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道高广的长廊,那种蓝紫色的幽光愈发如梦如幻地聚集在他们四周,甚至还有那么点浪漫。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点,已经听不到任何追兵的脚步声。走了半日,谁也没跟谁说话,Arthur愈发觉得气氛凝固尴尬,就稍稍清了清嗓子,说了句,“喂,我们得想个办法拿回三叉戟。”
Orm一开始没有理他,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武器可能已经比我们先回到亚特兰蒂斯了。”
Arthur困惑,“为什么?”
“这几天西塞罗并没有急着与我们谈判说服我们。反而把我们关在塔里,只是带着我们四下游览。我怀疑,他已经将我们的武器送回了亚特兰蒂斯。”Orm脚步微顿,回头看向Arthur,“你想一想,如果母亲看到了我们两个的武器,会有什么反应。”
Arthur明白了Orm的意思。
要么以为他们已经死了,要么就是西塞罗想要利用他们两个威胁亚特兰娜,与冥府结盟。
“That cunning asshole!”Arthur怒道。
Orm继续往前走,冷静的样子和刚才在石室里判若两人,“除非有另外一条路,不然我们得想办法从海沟原路返回。但是现在我们逃跑的风声已经走漏,塞西罗一定已经在那里布下天罗地网。”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巨门后透出外面塔尔塔洛斯特有的昏黄颜色,属于更广大空间的气息带着炙热的风从外面吹进来。Arthur说,“那我们就找找别的路。出口一定不止那一处。”
塔尔塔洛斯王城洪托斯以王宫为中心,分成几大区域,贵族们聚集的宝钻城、战士和军人专用的熔岩区、平民和市集所在的融铁镇一级下等奴隶和贫民聚集的矮人沟。虽然地底人普遍身形高大,但是也有不少体格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的,他们多被划分为贫民和奴隶,多在贵族的后院和厨房中做些低贱的活计,亦或是在矮人沟里被买卖,做一些黑市上的生意。
Orm和Arthur逃出来的地方距离贵族区最近,险些就被巡逻的守卫抓住。他们躲入某个贵族大宅的后门,钻入了一辆堆满大桶大桶垃圾的运输车,这才被安全带出了贵族区。等到他们从那臭气熏天的车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矮人沟的领域。
无数破破烂的房屋歪七扭八地堆在一起,挤出许多条破旧肮脏坑坑洼洼的街道。这里的人看起来和他们比较相似,背上也没有棘刺,但是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站在他们中间还是太显眼了。Arthur从某个人家的后院偷了几件衣服和斗篷一样的东西,两人匆匆用斗篷把自己裹起来,砸开了一间所有门窗都被钉起来的破破烂烂的屋子的后门,闪了进去。
屋里破破烂烂,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两人迅速在屋里看了一圈,确定没有藏人,才稍稍放松下来。
Orm只觉得身上仍旧带着垃圾车里的味道,恨不得马上跳入海中清洗干净。只是在这里,连一滴水都找不到。
Arthur凑到窗边,透过封住玻璃的钢铁栏杆往外眺望。他看到一些高大的士兵穿着那种黑色的冒着黑烟的盔甲蛮横地推搡人群,是不是揪住一个人质问几句。多半是捉捕他们的人。两人屏气凝神,不敢做声。
却在此时,门外有了响动。
Orm眼神一凛,抓起一块碎玻璃,悄无声息闪到门后。Arthur则一把扳下来一根窗户上的钢条,站在门前做好准备。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身形比他们矮小些、衣衫破旧脸色蜡黄的男人。他一看到怒目金刚般的Arthur举着铁棍站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眼睛立时瞪大,刚要喊叫,只觉得一双冰凉的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喉咙也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叫声憋在胸腔里一点都出不来。同时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
他呜呜地哀鸣着,可是那双手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脱不开。之间前面那个穿着黄金铠甲留着胡子的高大男人放下铁棍,低声说,“松点,你快把他弄死了!”
“That is the idea.”Orm在可怜的男人耳边毫无感情地说,“他会告密。”
一听这话,吓个半死的男人挣扎得更加剧烈,Orm眼神一冷,刚要动手,手腕却被Arthur按住了。
“他只是个平民!”
“So?”
“我们不杀平民!”
“那是你的规矩!”
“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Orm眯起眼睛,语气愈发危险,“如果我说不呢?”
Arthur深吸一口气,露出被嵌在他护臂上的控制器按钮,“别忘了你脖子上有什么。”
Orm的眸色愈发深沉阴冷,半晌,他在那平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敢出一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完,他一把将已经被吓得脸色发青的人扔到了地上。
他看向Arthur,“他一定会告密,到时候来不及回去,会酿成大祸!”
那趴在地上的男人连忙举起手来,颤抖着说,“我保证不告密!我保证!”
Orm冷笑,“你的保证有什么用,地底人?”
“我不是地底人!我是地表人!小时候和我父母一起被他们抓下来的!”那个男人慌忙解释着。
Orm和Arthur都是一愣。
“这里很多人都是不小心进来被困住的,或者是被抓下来的。我们长得和他们不一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Arthur抱着手臂问,“那你父母呢?”
“死了……他们好像手里有什么技术,被逼问出来以后没了利用价值,就被杀了。我当时年纪还小,被扔到这里。”男人怕他们不信,继续说道,“我是从美国马萨诸塞州来的!我家在波士顿!”
Arthur愣了愣,随即说,“yeah...我听出来了,你确实有马萨诸塞的口音。”他又抬眼看看Orm,“相信我,我家也在马萨诸塞。慈恩港。”
Orm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人,“那又如何。只要我们一离开,他马上就会去报信。总不能带上他吧?”
Arthur蹲下身,忍着年底看着那个男人,“你知不知道有没有能离开地下的路?除了海沟那边。”
谁知那人竟然连连点头,“知道!我知道!我能带你们去!我们当初是被从那里抓下来的!”
Arthur回头得意地冲Orm笑,仿佛在说:你看吧。
Orm却仿佛看白痴一般看着他,冷声问那个男人,“如果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逃跑?”
男人似乎有些难过般低下头,“我试过,可是那个地方……我们上不去……而且还有一些守卫,凡是被抓住的人当场就被处死了。大家也就不敢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