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到过小师弟说话其实也正常，因为我刚刚数了一下，这五年里我也只听他说过九句话，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嗯’。”
顾轻舟：“……”
五年只说过九句话……还大部分都是‘嗯’？！
这已经不能叫做沉默寡言了吧！？天枢太上长老这和不会说话有什么区别！
顾轻舟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了。他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长明见状，无奈的揉了一下顾轻舟的头发。
“别乱想。小师弟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你别看他每天都冷着张脸，但是心地比谁都善良，你和他多接触之后就知道了，他人真的很好……”
真的真的很好……
不知是否是顾轻舟的错觉，他觉得季长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清亮的眼眸似乎变得有些暗淡。
“师父……”
顾轻舟轻唤季长明的同时，扯了扯季长明的衣袖，似乎是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不要露出这样哀伤而又自责的表情啊！’
‘看着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痛……’
顾轻舟很想将这两句话说出来，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和季长明的关系，只能不甘的作罢。
“嗯，怎么了？”
季长明收回思绪，笑道：“小轻舟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吗？”
“没什么。”
顾轻舟摇了摇头，然后松开了季长明的衣袖，朝季长明笑了笑。
“师父，我们别站在山门了，你不是还要去正阳殿向宗主汇报任务吗？那快走吧。”
说着，顾轻舟跨步踏上了登仙梯，准备往回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季长明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小轻舟。”
“嗯？”
顾轻舟回头看着季长明，疑惑的问道：“师父，有事吗？”
季长明点了点头，正色道：“你以后还是叫我师兄吧。”
“啊？”
顾轻舟愣在原地，季长明话中的每个字他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却怎么都听不懂。
为什么要突然让他改口？
为什么要让他叫他师兄？
“为什么啊师父……”
季长明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因为我们本就不是师徒呀小轻舟……你叫我师父不合适。”
“可是……”
顾轻舟刚想说‘我以前也是这样叫你的’来反驳季长明的话，却突然反应过来……季长明说的没错。
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师徒关系……这一声‘师父’……只是他顾轻舟的自作主张。
他……本来就没有资格叫季长明师父。
顾轻舟的神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他垂下眼眸，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距离季长明带他来到无极仙宗，已经过去五年有余。
尽管他并非坐妄峰的弟子，但是在这五年里，季长明仍然对他照顾有加，他们的关系虽然并非师徒，却胜似师徒。因此，他一直叫季长明师父，季长明也从未反驳过……
现在想想……其实这一切不过只是他顾轻舟的一厢情愿罢了！
季长明一代天骄……怎么可能会收他这样要灵根没灵根，要根骨没根骨的人为徒呢……
是的，顾轻舟并非坐妄峰的弟子，而是春华峰的一名普通内门弟子。
他虽然是被季长明带回的无极仙宗，但是他并没有资格加入坐妄峰。能够进入春华峰成为一名普通的内门弟子，还是因为看在他是被季长明带回无极仙宗的份上。
季长明身为坐妄峰峰主璇真道君的次徒，天字辈的二师兄，是无极仙宗当之无愧的一代天骄……怎么可能是他这样的能人能够高攀的起的呢……
顾轻舟自嘲似的笑了笑，心道：‘顾轻舟，你真的该醒醒了……’
“我知道了，季师……”
顾轻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真是的，小轻舟你不要露出这种好似快要哭出来的笑容呀！搞得就像是我在欺负你一样……”
季长明无奈地捏了捏顾轻舟的脸颊，叹了口气道：“你就这么想当我的徒弟吗……”
顾轻舟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想啊，他当然想当季长明的徒弟！
他想随时随地见到季长明，想无时无刻都能够呆在季长明的身边！
他想当季长明的徒弟，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和理由一直赖在季长明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隔三差五找各种理由见上一面。
“我想当师……兄你的徒弟，做梦都想。”
顾轻舟一把抓住季长明放在他头上的手，激动的道：“师……兄你带我来到无极仙宗，教我习剑，法术，带我走上求仙问道之路，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我唯一的师父。”
“我这辈子，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师父，不管你让不让我叫你师父，在我心中你都是我的师父！”
季长明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小轻舟你这样坚持的话。”
他不讨厌顾轻舟，也不介意他叫自己师父。只是最近发生在白晏殊身上的事提醒了他，即使他本人不介意，可有些人比他更介意这个所谓的‘规矩’……
季长明轻轻的拍了拍顾轻舟的头，偏头笑道：“想要叫我师父的话，那可就要努力的去赢得这次内门大比的首席之位了呀。”
“什么？”
顾轻舟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不明白季长明的意思。
季长明收回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就是说，你想要继续叫我师父的话，就必须要赢得这次内门大比的首席之位。”
“因为只有你赢得了这次内门大比，才有机会加入坐妄峰。”
“师兄……不！师父你的意思是？！”
顾轻舟有点不敢相信的追上了季长明，拉住他的袖子，激动的问道：“你、你……你这是要……”
“正式收我为徒了吗？”
“是不是说，我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叫你师父了？”
季长明点了点头，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捏了一下顾轻舟的脸颊。
“被你叫了这么多年的师父，突然改口叫师兄，说实话不仅是你，其实我都有点不习惯。”
“既然某些人这么在意‘规矩’的话，那我们就成为一对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错来的师徒吧。”
“只要你获得了这次内门大比的第一名，我就有理由把你带去坐妄峰，然后收你为徒。”
“所以……”
季长明说着，停下来顿了一下，郑重地拍了拍顾轻舟的肩膀，道：“为了以后能够名正言顺的叫我师父，加油吧小轻舟。”
“我在坐妄峰等你。”
顾轻舟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亮的可怕。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一定会赢得这次内门大比的首席……
一定！
……
“骗人的吧……那个顾轻舟居然赢了万剑峰的淮玉师兄！？”
“淮玉师兄可是筑基大圆满的剑修啊！顾轻舟一介筑基初期的剑修怎么可能赢的了他？！”
“虽说剑修可以越阶挑战比自己境界高出一阶的修者，但是筑基初期和筑基大圆满可以是相差了整整两个小境界……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我在做梦……”
太极广场上，众多弟子包括部分内峰长老在内，都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浑身是血，撑着剑半跪在试剑台上的身影。
顾轻舟在这次内门大比上表现惊人，是大家心中公认的黑马，但是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都没有人相信，筑基初期的顾轻舟能够在一群筑基后期乃至筑基大圆满的弟子中脱颖而出夺得内门大比首席之位。
要知道，境界上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弥补的，即便是能够越阶挑战比自己境界高修者的剑修。
因为，无极仙宗最不缺的，就是能够越阶挑战的剑修。
更何况，淮玉和顾轻舟之间的差距之大，用鸿沟来形容都不为过。
万剑峰以剑修闻名，淮玉身为万剑峰长老璇浼真君的亲传徒弟，无论是修炼的资源还是功法剑招，都不是顾轻舟一个普通内门弟子能够比的上的。
然而，顾轻舟却做到了！
以筑基初期的修为，战胜了筑基大圆满的淮玉，成为这次内门大比的一名。
“咳咳……璇浀长老……”
试剑台上，顾轻舟咳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他赢的并不轻松，淮玉的攻击几乎快要将他的内脏击碎，他现在还能站立在这里，全凭的是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你倒是宣布结果啊……”
顾轻舟的瞳孔涣散，身影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他和师父约定好了要赢得内门大比首席之位……所以，在听到内门大比结果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倒下……
“啊……好……”
因为过度吃惊而愣住的璇浀终于回过神来，他清了清，不失威严的道：“既然胜负以分，那么我宣布……这次内门大比的第一名是——春华峰的顾轻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