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斯塔克看了一眼前方拐角迎面走来的两名穿着白色制服的核心技术员:“够了。”
九头蛇落基山脉地底泽莫男爵属地分部,监控丢失的十秒里,没人发现两名技术员在拐角被两名大兵拖进了四下无人的角落,而另一边。
那名领队还在说。
“总部也是,分部也是,出又不让出去,只能在窝在里面混吃等死。所以别高兴得太早了新人,马上神盾局的航母就会降落在落基山脉头顶,然后他们会像清缴之前那些九头蛇分部那样把我们一网打尽,我打赌那不会超过三天。”
领队身后的士兵终于没忍住,插了句话:“但是我们抓住了两个钢铁侠,兴许事情会有转机呢,领队。”
领队嗤笑了一声,大概因为酒精的作用,说话变得有些大舌头:“指挥官是个傻子,你也是?”
他举起手中的水壶,质地光滑的黑色水壶清楚地倒映出了他身后整条巡逻队的样子,他看着水壶倒映里,那两个“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队伍末尾,毫不在意地把水壶重新塞回腰间:“你们真的以为钢铁侠能有这么好抓?”
显然,那名巡逻兵并没有完全明白领队的意思,他表情有些困惑道:“您是说我们抓到的是假的钢铁侠?不应该啊,他们被击中以后就完全被我们控制了,按道理说他们应该没有时间掉包里面的人才对。”
领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傻子指挥官,和一群菜鸟大兵,这个分部到底是怎么撑到现在还没被发现的,这简直是个奇迹。”
巡逻兵即便被骂菜鸟也没有生气,看向领队的眼神已久敬重——大概在整个九头蛇,没人会不敬重那十名几乎被他们当做神话的特工,尽管他眼前这名已经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贬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分部。
巡逻兵:“那要把您的推断通知给指挥官吗?”
领队顿了一下,然后突然地大笑了一声,接着又脸色一变,面无表情道:“说什么?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像——”
就像凭什么红骷髅能掌握他们的生死。
而他们不能反过来呢?
……
……
“警报,警报,检测到分部被斯塔克核子导弹锁定,导弹预计还有五分钟抵达,锁定地点是——分部主操控室!”
这大概是九头蛇科罗拉多州分部这三年来警报声响得最频繁的一次。
整个主控室的科研人员几乎在警报声响起的一瞬间就满脸惊恐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最先离开主控室的是指挥官,接着十秒后,一名九头蛇士兵过来传达了全员撤离主操控室的命令,科研人员们有序撤离,有人注意到了还站在原地似乎在录入数据的两名同事,好心提醒了一句:“数据没了可以重建的,这些总部都有记录档案,但是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两名同事听到以后愣了一下,接着冲他点了点头,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技术员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他的工作包迅速逃离了主控室。
主控室大门外此刻只剩下一个疏散人员的九头蛇士兵,他看着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磨蹭着什么的两名科技人员,大喊道:“快滚出来你们这些技术员!你们不要命我还——”
士兵话还没说完,脖子传来一阵刺痛,接着麻痹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短短三秒内眼皮一翻,倒在地上。
主控室大门重新合上,刺耳的警报声中,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名技术人员。
——最开始唐尼的计划是扮成某个小队的九头蛇士兵,然后借机控制住领队,因为在九头蛇的等级制度里只有领队以上成员的身份卡才有资格开启主控室的电子设备,但没人想到他只是随意挑了一个队就能碰上瑞兹拉克,于是他们不得不被迫换成了B计划。
庆幸的是这个分部的管理和人员的个人能力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差上不少,计划进行到现在,一切顺利。
“问题不可能出在芯片上。”唐尼把他的工蜂芯片插进了操作仪器里,“你很清楚我做的工蜂芯片到底有多精密。”
托尼斯塔克:“我的脑子从来做不出坏的东西。”
说完他在芯片的录入数据里输入了一串代码,接着按下回车。
就像一个体积庞大的被植入的病毒,在录入的一瞬间,整个主控室的所有屏幕亮起雪花,接着不到半秒的时间后雪花变成了Loading的字样,下面弹出一道进度条。
唐尼看着进度条缓慢往前移动:“这个分部的整体数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全部复刻完好像只要四分钟不到。”他说着有些无聊地在键盘上乱点了几下,“垃圾时间。”
托尼斯塔克背对着唐尼坐在显示屏前,皱着眉道:“或许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刚才那个领队的话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唐尼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停下在键盘上乱点的手指:“你是说那句‘他们现在在不在地球都不好说’?”
托尼斯塔克:“之前我就在想,这一个月里我们清缴了这么多分部但九头蛇并没有采取什么积极的进攻措施,一直都是在消极抵抗,这并不符合红骷髅以往的脾气和作战风格,而且他们之前也和永恒族叛军有过合作的先例——”
唐尼:“所以你们怀疑他们现在不在地球?”
托尼斯塔克皱着眉:“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了。”
唐尼看了一眼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进度条:“不要紧,马上就会变多的。”
托尼斯塔克看着荧幕,没有说话。
周围只剩下刺耳的警报声,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左右,就像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又像深思熟虑过后才终于开口那样。
可能是因为他们公用着两个大脑,又或者这只是几次交锋里形成的默契。
两人同时转过身。
“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不得不跟你——”
“其实我很好奇今天早上你在安全舱的时候——”
两个人的话都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现实生活不可能真的像那种拍来给青春少女或者家庭主妇看的爱情片那样戏剧化,比如两个主角总是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下在相互转身,或者摔跤,或者干点什么别的事情的时候突然吻在一起。
他们当然也不可能。
但唐尼不得不承认,这种默契造成的后果就是——
他现在跟托尼斯塔克现在的距离很近。
他们面对面,空气被压榨到了极致,两人距离近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而且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的头大概比对方矮了半截,出于某种心理原因,唐尼并不想抬头去看到托尼斯塔克的眼睛,于是。
气氛就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突然僵在了那里。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哪怕这只是属于芯片复制的,大概还剩两分钟的垃圾时间,但他们大可以用这两分钟来讨论一下其他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面对面尬在这里发呆。
起码唐尼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是。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也没有人首先向后仰远离对方,这跟他们上一次在人民大厦电梯门口的较劲又不同,一切仿佛带上了“谁先后退谁就心里有鬼”的意味一样,直到沉默中不知道谁的呼吸变重了,然后——
唐尼感觉托尼斯塔克往前靠近了一点。
他选择了靠近。
在这种时候。
一下什么暗中较劲,什么心里有鬼都被抛诸脑后,在嘴唇上那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再次降临之前,唐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甚至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行个方便吧,他二十九了,他也不想像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年或者别的什么那样,这么一惊一乍。
但对方是托尼斯塔克啊。
曾经他花费心血研究甚至把古早至今的漫画差不多都翻了一遍,跟他相互成就的电影角色,然后现在见到了本人,高傲,自大,狂妄,脾气差,尽管在越变越好,但仍然带着一点难以名状的距离感的——
托尼斯塔克啊。
周围突然涌入的新鲜空气并没有缓解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唐尼看了一眼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托尼斯塔克,男人也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因为什么,似乎连颜色都变得有些暗沉下来。
唐尼有一瞬间觉得他仿佛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我很清楚,这种事,怎么说呢——”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天在风车别墅的事,然后大脑自动重组了他的语序,“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很清楚,你没必要介意,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我是说——”
唐尼摊了摊手,语气轻松道:“人喝醉了,一切都是酒精的错。”
托尼斯塔克看着唐尼:“你说过成年人不应该把做过的任何事归咎于酒精。”
唐尼:“但是,这不一样,我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他听见面前的人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那么——”
托尼斯塔克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唐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后腰就撞在了身后的操控台上。
他无路可退了。
两条被白色制服包裹着的肌肉分明的手臂把他卡在中间,托尼斯塔克侧过头微微弯下腰,唐尼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喷在他的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