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绞尽脑汁地想要想出一个简短贴切的形容词, 旁边的班纳博士看了他一眼, 忍不住道:“借酒消愁。”
巴顿:“对!”他看向班纳博士,“我也马上就要想起来了。”
队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所以他终于放弃寻找那个名叫唐尼的人了?”
巴顿摊了摊手:“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就算把曼哈顿的地板往下挖三百米也找不到吧。”
队长:“不管怎么说, 他能释怀也是件好事。”他看了一眼挂钟,“开会吧。”
于是, 已经享受了三个月养老生活的复仇者们继续着他们只剩鸡毛蒜皮的晨间会议,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穿着蜘蛛战衣刚结束完一场惩奸除恶的小蜘蛛侠从窗外荡了进来:“嘿,早上好。”
他看了一眼在座的复仇者们:“怎么没看见索尔先生?”
史蒂夫:“他去仙宫参加阿斯加德的灾后重建了。有什么事吗,小蜘蛛侠?”
蜘蛛侠眨了眨眼:“哦,是这样的。”
他手上抱着一个书包,坐到沙发上空着的位置:“我有一个关于盔甲的新想法,就是我今天发现蜘蛛感应是可以在一定情况下作用在机械上的,就像人类通过科技也能复刻出苍蝇的复眼那样,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设计思路,所以我想找——”
娜塔莎:“斯塔克刚刚才离开,你现在出门应该还能追得上他的车。”
蜘蛛侠:“——想找罗伯特先生商量一下。”
复仇者联盟大厅。
在座的人因为蜘蛛侠的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
小蜘蛛侠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答,又开口问道:“罗伯特先生在吗?”
“你说的罗伯特先生是——”巴顿有些艰难地张嘴,“小罗伯特唐尼?”
小蜘蛛侠:“对呀,不然呢?难道还有大罗伯特唐尼吗?”
巴顿:“你的蜘蛛盔甲也坏了?”
小蜘蛛侠:“没有呀,罗伯特先生技术高超,他设计的第三代蜘蛛侠战衣在防御方面简直无懈可击。”
巴顿:“那就是你被托尼斯塔克传染了?”
小蜘蛛侠:“斯塔克先生生病了吗?”
巴顿:“是的,一种名为‘我就是要找到一个叫小罗伯特唐尼的人找不到我就不会从工作简间里出来你们休想再见到我’的病。”
小蜘蛛侠闻言愣了一下,他似乎终于找到了这场对话矛盾点的关键所在:“呃,可是——”他隔着金属面具挠了挠脸,“你们找不到罗伯特先生吗?我记得他昨昨天才跟我发消息说过今天回曼哈顿呀。”
巴顿一拍额头:“看来他病得不轻。”他就像每个是他将孩子从病魔手中拯救出来并让他们保持清醒的长辈那样,“听着,小蜘蛛侠先生,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叫小罗伯特唐尼的演员,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他在宇宙意志下跟托尼斯塔克交换了身份后跟我们一起出了几个月的任务,还帮我修复弓箭,还跟我们参与宇宙战争,最后还莫名消失不见这种事,所以——等等。”
巴顿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Jesus。”
他表情变得茫然,又带着一种“完蛋了我是不是也得了跟托尼斯塔克一样的病”的恐慌:“我在说什么?”
在座的复仇者们同时皱起眉头。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出现那样。
九点整的钟声敲响。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在座的复仇者们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同时看向窗外纽约证券所上方。
昨天还挂着某位歌星的电子海报上,今天就换了个人。
那个人穿着白色西装,面对镜头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暖棕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摄像棚的光圈,旁边是一行惊爆大字。
每周巨星盘点——
从龙套到影帝。
细数他的传奇史——
小罗伯特·唐尼。
......
......
在尘埃落定的最后一场谈话里,是宇宙意志先开口的。
依旧是风车别墅三楼的工作间,帮着双马尾的宇宙意志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唐尼:“踏过那扇门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你真的决定好了?”
这是宇宙意志的原话——
他上一个宇宙的宇宙意志接收到了主宇宙审判,重新恢复秩序的宇宙法则就会在唐尼消失后自我修复法则漏洞,那个宇宙的人会逐渐淡忘唐尼的存在,一直到完全抹去他在上一个宇宙里的痕迹。
唐尼看着那扇门:“但如果,我是说如果。”
“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呢?”
宇宙意志:“那宇宙法则就会依照那个人记忆中的你,自动补全你的身份经历,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但那是不可能的。”
宇宙意志空洞的眼睛倒映着唐尼的身影:“没有人能抵抗得了宇宙法则。”
唐尼笑道:“那大不了也是重新开始。”
宇宙意志:“但是你会很辛苦,因为所有人忘记你后,你在那个宇宙就会受到意志的排挤。”
唐尼笑着走进那扇门:“我还是想赌一把,或许我的人缘还不至于那么差呢?”
“万一,真的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呢?”
......
......
很显然。
他赌对了。
......
......
科尼岛。
斯塔克企业总裁办公室。
当托尼斯塔克像一阵风一样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坐在隔间助理办公桌上的伦尼女士以为她没睡醒。
等看清托尼斯塔克身上穿着的得体的西装,还顺便用发蜡把额前头发都梳上去的打扮以后,伦尼女士确定她是在做梦。
“老天。”伦尼女士忍不住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世界末日提前来临了吗?”
托尼斯塔克把手上的文件放到伦尼女士的办公桌面前:“没有,世界很安全。”
伦尼女士:“那要怎么解释我今天竟然在总裁办公室里看见了总裁?”
托尼斯塔克坐回他自己的办公桌:“正常的物理现象。”他在看到烤瓷黑办公桌上的灰尘以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斯塔克企业已经穷到连清洁工的工资都付不起了?”
伦尼女士:“如果您清楚的话,总裁办公室一直是我这把老骨头在打理的。在您三个月前还积极地愿意隔几天来公司上一次班的时候我擦得倒是很频繁。”
托尼斯塔克抽抽纸的动作一顿,接着垂下眼帘,就像什么也没听见那样低头擦他桌子上的灰尘。
伦尼女士拿起刚才托尼放在她面前的报告:“关于预防金氏综合征和改善海尔默兹是综合征的物理疗法?”
年过半百的私人助理忍不住戴上老花镜把报告的题名从左到右再扫了一遍:“您什么时候开始亲自插手医学领域的事了?”
托尼斯塔克把擦完桌子的纸团成一团,准确地丢进了几十米外的垃圾桶里,在伦尼女士“我还没有套垃圾袋”的抱怨中,就像终于找到了什么好办法可以不用忘记谁那样。
他看起来心情极好地道:“你看过一部电影叫初恋五十次吗?”
伦尼女士:“讲一个每天醒来都会失忆的女人和一个花花公子的故事?”
托尼斯塔克:“每天都会重复失忆的女主角一早上醒来要做的事就是看完一段长长的录影带,恕我直言那实在没什么效率。”
伦尼女士低头继续看报表:“......所以您就打算发明一枚能植入记忆神经元的纳米生物芯片,用来代替——”她看着报告上的形容词,“人类的第二大脑?”
托尼斯塔克从办公桌上拖出他的莹蓝色虚拟光屏:“一项很复杂的技术,一旦涉及到人脑所有细节都会上万倍增加,但好处是”
伦尼女士:“而且您打算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对不起我有点老眼昏花。”助理数着报告预估数字上的一大堆零,“三个亿?”
托尼斯塔克:“是三十亿。”
伦尼女士:“......只是用来让一个人不要忘记谁?”
助理有些想不明白:“确实,老板,金氏综合征和海尔默兹综合征一直以来都是医学难以攻克的难关,我也很清楚您心里想要为社会作贡献的冲动,但是——”
托尼斯塔克打断道:“我没有。”
伦尼女士不在意他老板的打断,继续道;“那些患者基数毕竟是有限的,您觉得这么高的成本下,那些患者真的能出得起钱买您的发明吗?”
托尼:“我出得起就行。”男人说着松了松领带,“其他人需要我可以以私人名义捐助。”
伦尼女士:“......忘了您还是个纽约慈善家了。”
托尼斯塔克不再说话,他两只手迅速在虚拟光屏上划着什么,看起来是真的把这个计划放在了心上。至于伦尼女士——
她只能叹了口气,开始整理那些报告上的细节信息。
办公室变得安静,托尼斯塔克就这么进入了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的工作状态,一直到晚上六点,除了吃完一份独眼龙家的外卖站起来丢了一下包装垃圾以外,他就没从办公椅上起来过。
一直到伦尼女士下班,正在低头收拾办公桌的时候。
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