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长廊中偶尔也会听见：“被捕者成功逃脱却身负濒死重伤……”
有时他会顺着声音去看，是谁在仿佛背课文般偷偷念叨，就看见正在内番的刀剑对着小树苗拿着本子不停在背：“战乱激化，世界飞速走向破灭……相恋的两人即使没有约定，他们也深信一定会再次重圆。”
真的是非常熟悉的内容，曾经杰内西斯就喜欢没事捧着《LOVELESS》边看边念，一遍又一遍，听得他耳朵都要长茧了。没想到换了个世界再次听见，却让人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也许是这些刀剑们新培养出来的小爱好——萨菲罗斯这样想。
又过了几日，萨菲罗斯被几把短刀拦住去路，几把短刀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说：“主人，我们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
“哦？”萨菲罗斯微微偏首，“是什么礼物？”
“是这个。”面上紧张的五虎退将手中的《LOVELESS》誊抄本递了过去。
然后几把小短刀就仰着头背了起来。
“女神开弓放尽箭矢……苦恼之终得到的愿望，是我的救赎和你安详的睡眠……
“即使没有约定的明天，我也一定会回到你所站的地方，化为星之希望的水滴，到达大地的尽头，天际的边缘、遥远的水面……”
“变成神秘的动物，悄然逝去。”萨菲罗斯轻轻启口一同念出，然后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小家伙，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回答他的是五把短刀有些茫然的脸。
五虎退捏着手紧张的问：“这是我们大家准备了好久送给主人的礼物，主人喜欢吗？”
曾经念叨这些的杰内西斯问他：“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怎么都会背了。”
那个时候的萨菲罗斯回答说：“每天都会听上几遍，就算不喜欢也记住了。”
此刻面对几把短刀期盼的眼神，萨菲罗斯微微笑着说：“嗯，喜欢。”你们的心意，我接收到了。
第十章
萨菲罗斯的一句“喜欢”，让刀剑们欢欣鼓舞，之后在萨菲罗斯询问他们是如何想到要送自己《LOVELESS》的时候，刀剑们非常自然就把正宗供了出来。
正宗再看见萨菲罗斯的时候，萨菲罗斯正坐在庭院河边的一棵樱花树下。
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银色的长发随着他低首的动作自鬓角垂下，他的手里拿着那本誊抄的《LOVELESS》翻看，脸上的表情浅淡到了冷漠的地步，跟面对刀剑们时是完全不同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跟他隔着遥远的距离。
抱着狐之助的正宗突然止住脚步，远远望着萨菲罗斯，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萨菲罗斯。
最初还在神罗中的萨菲罗斯，虽然因为自身的强大，所有人都自然而然跟他保持距离，但他依旧是一个极为温柔的人，这正是所有人都喜爱的因由。他强大、美丽又有独属于自己的温柔与坚持。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
朋友的背叛、解开的身世之谜、神罗的真面目、古代种消失的因由、星球本身的意志以及杰诺瓦的影响……
他还记得萨菲罗斯站在烈火之中仰头望天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深沉幽暗的光芒。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萨菲罗斯，冷漠到了一种冰冷的地步，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这是一种完全脱离了“人类”这个群体应有的默然，简直像是……另一种存在。
在正宗踟蹰的时候，萨菲罗斯已经抬起了头，那种默然从他的身上消失，面上恢复了那种极为浅淡却有点儿疏远的笑，因为太过精致的面容和本身的气场，让人不敢随意靠近他的身边。
“正宗。”萨菲罗斯喊了他一声，他微微抬了抬手中的书，“听说你告诉本丸里的这些人，我喜欢《LOVELESS》？也喜欢杰内西斯？”
正宗心中一紧，把怀里的狐之助抱得用力了些，将头垂了下来：“……是的萨菲罗斯大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如果您不喜欢杰内西斯的话，为什么会一遍又一遍听他念《LOVELESS》？如果您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在他背叛您之后……放过他？”后面这一句在说出来的时候，正宗的声音很轻，这是那天他跟一期一振、同田贯正国逛万屋时没有说出来的话。
萨菲罗斯沉默片刻，面上有些意外的神色：“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正宗仰起头正视萨菲罗斯：“大人愿意为我解惑吗？毕竟曾经的我只是一把没有思想的刀而已。”
刀跟人终究是不同的，很多在人类看来弯弯绕绕的事情，在刀的眼中却简单直白。
以前他并不会去想这些，但在拥有了人的身体之后，许许多多的问题却一个又一个涌了出来。
萨菲罗斯扯了扯嘴角：“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杰内西斯……一直很崇拜我……”
就跟绝大多数成为神罗特种兵的人一样，杰内西斯也崇拜萨菲罗斯，并且为此不断努力，直到跟安吉尔一同站在他的面前，甚至于……想要超越他。
“他想要超越我，成为最厉害的那个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萨菲罗斯笑了一下，“他真是一个好战的家伙。而他另外一个愿望，大概就是能够有一天，跟安吉尔一起请我吃他们家的笨苹果吧。”
安吉尔和杰内西斯来自同一个地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在他们的家乡被毁灭之前，安吉尔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偷偷去摘杰内西斯家的笨苹果。
“他总是很不服输，性格有些冲动，但安吉尔总是会出来帮他打圆场……”
那个时候的他们，真的是很要好的战友，时常也会在一起切磋。
后来为什么会被背叛呢？
因为杰内西斯体内的杰诺瓦细胞提前觉醒了。
杰内西斯是“失败品”，在觉醒之后，他必须通过不断吞噬杰诺瓦细胞弥补自身的退化。而萨菲罗斯是杰诺瓦细胞融合的“完成品”，杰内西斯想要得到萨菲罗斯的头发，让自己摆脱这种状况，但是……没有办法……杰内西斯的恶化无法挽回。
而那个时候的萨菲罗斯也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连番打击与“朋友”的突然离去，甚至站到自己的对立面，萨菲罗斯本身也受到了很大冲击。
说到这里，萨菲罗斯停顿片刻，突然对着正宗笑了一下，“你知道……虽然我站在你的面前，但在你没有呼唤我的名字时，我其实有些分不清我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萨菲罗斯还是……杰诺瓦。”
“萨菲罗斯大人。”
萨菲罗斯对着正宗伸出手来，指尖擦过正宗的面颊，被正宗抱在怀里的狐之助有些害怕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耳朵假装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
萨菲罗斯在笑，只是这笑莫名让人觉得心惊肉跳，明明天空晴朗明亮，却仿佛被不存在的乌云覆盖，“正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遗失的呢？你知道在我落入应许之地后又发生过什么吗？在你的眼中，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你知道……我到底是萨菲罗斯还是杰诺瓦呢？”
萨菲罗斯的指尖冰凉，正宗定定看着萨菲罗斯的眼睛，然后微微敛目，以一种极为信任的态度将面颊靠在了萨菲罗斯的掌心上。他的脖子微微往前探去，毫无防备，这是一个只要萨菲罗斯伸手就能将正宗脖颈拧断的姿势。
“不管我遗失了多久，不管在我丢失之后发生过什么，不管萨菲罗斯大人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您都是我唯一的主人，我唯一依托和信任的主人。”
“即使我变成了杰诺瓦，要跟全世界为敌？”
“若您与全世界为敌，那我必将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刀刃，将所有想要伤害您的人，全部斩杀。”这句话正宗说的毫不犹豫，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坚定极了。
因为他的这种坚定与果决，萨菲罗斯再次笑了起来，“我以为……”
“我跟其他刀剑不同。”正宗正色，“我是您手中的刀刃，我只做您所希望的事情。所以……不管萨菲罗斯大人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没有关系，只要您没有抛弃我……”
人类是有道德这种东西存在的。
很多刀剑付丧神在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和情感后，多少也被人类的道德与思想所影响。
正宗自然也受到过影响。
但是跟那些相比起来，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主人。
“我以为，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好人。”
“萨菲罗斯大人不止是个善良的人，您在我的眼中……拥有世间一切美德，身上的光辉比天使更加圣洁明亮。若是有一日，您想将刀刃对准他人，那必然是那些人应该死，而不是您做错了。”
一直被正宗抱在怀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狐之助抖个不停，心惊胆颤的露出一道眼缝，果然看见正宗极为认真的面容和眼神。
正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认真的……
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的妈呀！以前就觉得正宗特别恋主，现在正宗真正的主人来了……变成这样好像不是那么让人意外？
更让它感到害怕的是，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总觉得好像听了不得了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