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笑完,他才说,“第一项,跳绳,参赛人孙成秀、胡笳、李继才、王猫蛋……”
跳绳是个极为简单的运动,几乎全体都参加了,就连不想参加的贾政也因为贾赦强制而填在名单上。裁判有限,干脆分了4组。
这给了王猫蛋平缓情绪的时间,贾代儒赶紧过去安抚他,“不要紧,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再厉害的人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何况猴子本来就听不太懂人话。”
在他安抚中,王猫蛋渐渐止住了哭。
“不是猴儿的错,以前为了多讨些钱,我就让猴儿去捡地上的钱然后给我。”王猫蛋不好意思地解释。
“哦?那你很聪明。”贾代儒一下子就想通了,比起人捡钱,显然猴子捡钱更讨看观喜欢,也更容易得到较多的打赏。
“你看,其实这个开幕式很成功不是吗?大家都开怀大笑了。”贾代儒指着台上的贾代善,“那个是荣国公,他很久都没笑过了,你逗笑了他,很厉害!”
时人对于权贵有种天然的敬佩,王猫蛋闻言羞涩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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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贾赦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这一幕, 他的精力彻底放在第一组的贾政身上。为了鼓励弟弟勇争第一,他特意写了份表扬稿。
运动会什么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是表扬稿呀!
用贾代儒的话来说, 运动会的奖品可以轻薄一些,但是那些激奋人心、锻炼学生文笔的表扬稿是必不可少的。
贾赦将之牢牢记在心里,并且第一个用上了。
他神情地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表扬稿, “参赛选手在运动场上斗智、斗勇、拼体力、比耐力、挣时间、抢速度……贾政,因为年龄小, 体力差,几次中断……但是他几次跌倒又几次爬起, 并坚持到最后……虽然, 你被淘汰了,但是, 贾政,你是我心中的英雄, 你是我心中最棒的弟弟!……你用这场比赛告诉了我们,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真理……你赛出了水平、赛出友谊、赛出了风格……期待你在接下来的吹蜡烛比赛中再接再厉, 勇创佳绩!”
贾政的脸红了。
羞耻地红了。
“哈哈,赦小子真会玩儿。”贾代化的黄钟大吕的声音传入贾政的耳朵,他的脸颊几乎要冒烟了。
他哥, 太让他丢人了!
贾政跺跺脚, 一溜烟儿跑到主席台上躲到贾代善身后。
“哎,我弟弟就是太容易害羞了。”贾赦摊手向胡笳抱怨。
“呵呵。”胡笳白了贾赦一眼,要是她有个哥哥敢公开打趣自己,早就一拳头上去了。
比赛如火如荼进行着, 被孙成秀一激,贾赦也报了一些自己不太擅长的项目,比如投掷实心球。
报名投掷的人也很多,在贾代儒示范一番投掷标准动作之后,贾赦只听耳边一声划破空气地声音,一个实心球轻松地越过了几米远的爬杆。
贾赦忙奋力往外投,咚一声,实心球落在了几步外,有旁边的对比,他几乎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丢人丢到胡笳跟前了。
胡笳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他就能从眼神里看出对方的意思。
弱鸡!
可能是过于丢人,贾赦反而放开了,复又扬起了头。
“我那是手滑了。”
他解释。
胡笳嗤笑一声,“失陪。”
她得去参加复赛了,没工夫和一个被淘汰的人在着磨叽。
贾赦气得原地跺脚。
胡笳的投掷引起了贾代善和贾代化的注意,他们都是军伍出生,最是注重膂力。问贾代儒要了一个实心球掂了掂,不由道,“是个可塑之才……赦儿……太弱了。”
贾代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强,他眼力极好,目测他儿子才头了一步半远,那得有多弱呀!
“三弟要加强对那个孩子的培养,万莫荒废了。”贾代善爱才心起,同贾代儒交代,“等他稍大些就跟在我身边当亲兵吧,看样子是个天生神力的,对了,学堂伙食得搞好一些,正是打底子的年龄。”
“子固说的对。”贾代化附和贾代善的话,“要是钱不够尽管同我们说。”
说话间,胡笳进行了第二次复试,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投掷地更远了。
贾代化想和贾代善抢人了,有一个天生神力的亲兵放在身边多威风。
贾代儒却不认为胡笳必须为宁荣二府效力,“万一她不想当亲兵呢?”
贾代善胡子翘起,十分专横,“胡说!你等会儿把他带过来,今天得给我个答案!”
“你一个大人怎么能欺负小孩子,胡笳有天赋,她的前途不应该局限于亲兵。”贾代儒为胡笳抱不平,此时,他完全没考虑到胡笳是个女儿身。后世的观点让他习惯性地在工作上忽视了男女性别。
贾代善反而不生气了,喘了口粗气,“老三,你教了他几天,你说说他潜力如何?”
贾代儒虽然教导时间极短,但对自己所有学生都有科学的评判,胡笳性情稳定,有勇有谋,对新知识接受力极好,加上天生神力。最重要的是,她短时间就在学堂里竖立了威望,连横小子贾敦都有些怕她,贾赦更不用说,在她面前嘴皮子都没那么利落,可是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她可当将军,领军的天赋在你之上。”贾代儒说。
贾代善生气。
贾代儒完全没察觉到自家大哥在生闷气,极为严肃地说,“不若等运动会结束可进行一场打仗比赛,我相信胡笳肯定能以少胜多。”
贾代善突然发现在犯傻,能和他家三弟正常沟通就不错了,自己生气纯粹是眉眼抛给瞎子看。
如此一下,他冷静下来。
“可,你让他好好准备,若是当真如此等到那一天我推举他。”
贾代善觉得虽然看起来自家出钱供得学生不能给自己效力,但是能在朝中站住脚也不错,他受过荣国府的教化之恩决定了他绝对不能翻脸,否则将难以在朝中立足。这和后天结成的利益关系又有所不同,后者翻脸也就翻脸了,虽然为人不耻,但只要脸皮够厚还是能立足的。
贾代儒将话传达给胡笳,对方彻底愣住了。
“我……我……我不行的。”能混进贾氏家学认几个字已经是她的奢望,以女子之身去当将军,她想也不敢想。
“你为什么不行?”贾代儒完全不明白胡笳为何推拒,在他看来,胡笳是天生的将才,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过于可惜了。
“我……总之,我不能。”胡笳犹豫极了,她的心里何尝不想统军一方挥斥方遒,不再局限于女子之身。可是贾家对她有恩,她不能因此让贾家被人诟病。
“为什么不行?古有花木兰,前朝有秦良玉,你的才华不比她们差。”贾代儒认真地说。
胡笳睁大了眼,“您,您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她是女子,为何还破例收下她,难道他不怕外人说道吗?
胡笳不解,心中一处滚烫不已。
“妇女能顶半天天。”贾代儒终于明白她的顾忌了,“你不想做天下女子的表率吗?还有,我不在乎。”
“最好的教育是爱的教育,而人类最初的爱来自母亲,如果可能,我希望天下所有女子能都入学,学习知识,学习如何当一个优秀的母亲,一个国家想要强盛,母亲至关重要,坚强的品德高尚的母亲才能培育出国家的未来。”
胡笳觉得先生身上在发光。
偷偷听的贾赦沉默地走了出来,坚定道,“三叔,我支持你!”
转头对胡笳说,“我也支持你当将军!”
胡笳瞪大了眼,贾赦似乎也和她想的不太一样,能有这样认知的人会是一个纨绔子弟吗?胡笳觉得自己重新去认识这个人。
“你难道不觉得女子当将军离经叛道礼法不容吗?”胡笳颤声问,不是她多此一举,大庆讲究存天理灭人欲,哪怕寡妇再嫁都惹人说是非,何况一介女子当将军?勋贵人家的女孩还好些,至少不裹脚,读书人家的女孩子大都裹小脚,一些人甚至直到出嫁那天才第一次出家门。至于民间女子倒是能抛头露面,但是随着国家承平日久,平民家女子出门也少了。
“礼法是来管人的,不是用来被管的。”贾赦说,见两人不可思议看着他,很不好意思补充,“是老太太说的,我也这么认为。”
反正他的乳娘赵氏是从来管不了他的。
贾代儒了然,也只有老太太能说出这样的话,徐老太太出生市井,丈夫贾源一升再升,官至国公。内宅她却把控地牢牢的,不管是外面人送的瘦马,还是家里的奴婢,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对丈夫的红颜知己,礼法是必不可少的,至于自己,要是她也守礼法坟头草都长人头高了。逼急了她敢对丈夫舞刀弄剑,平时更是毫不客气地把贾源宠爱的爱妾安排在最犄角旮旯的院子,去一趟几乎要走断腿。
所以,徐老太太能如此教导贾赦不足为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