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征?黑太子?”西水歪着头。
揉揉西水的头,伊达笑而不答。再怎么小的孩子,西水毕竟也是敌对阵营的,不该说太多的,伊达都不曾透露丝毫。而西水本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打算。西水虽然是在太平世道中成长的好青年,但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对于乱世的人情世故,他不能说不是感慨颇多。这是身处乱世的人才能有的切身体会——没有人你可以不去防备他,没有什么事情会永不发生,没有朋友永远不会背叛,任何一种情况你都能预料,却根本想不到它的结局。这不是狡猾,很多时候,我们称之为生存的智慧。
乱世便是如此,在所有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中,种种奇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头蹲,标题无能星人重现江湖。
我历史学得不好,考证派的朋友不要提问,不能忍受神马的请见谅绕道,真的,俺们彼此之间不要互相折磨= =||
周末愉快……永远无假期杯具人物内牛嗷嗷。
第27章 第二十七节
战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黑太子出征的日子也在天天逼近。终于,在一个众心沸腾的好日期,太子殿下的先行军祭天过后,出征了。
“怎么样?”属于青年男子的一道声线自室外灿烂阳光下的某角落里传出。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殿下一声令下!”少年稚嫩的声音带着些不协调的沉稳。
没办法,他们只有这个时间是比较容易商量事情而且不会被人认为鬼祟的。是的,这段偷偷摸摸的对话正出自于一旁殷勤倒水的西水和假装路过盛水喝的鲁沙法。
“那好,天一黑,我们就准备开始行动,你负责联络和通知其他人,可以吗?”鲁沙法行事是向来的利索。
倒是西水,在关键时刻犹豫起来了,他不是害怕,只是……“鲁沙法大人,事情……似乎准备得有些过于匆忙了吧?”
“做不到吗?”鲁沙法突然话锋一转:“嗯,我都忘了,依你的年纪,确实是会害怕呢!”
“……那就这么决定了。”西水眼神一变,此事便就成了。
“呵呵,果然……殿下说得没错呢……”鲁沙法一改适才的紧迫,笑得如春风般明媚。
“什么?”西水皱眉,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
鲁沙法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有人在不远处打了个暗号,二人便双双噤声,各行其事去了。
是夜。
乌黑的天幕偶有暗云逸过,给朗然的月光带来几丝难解的晦暗,这种暧昧的天色,很适合进行某类大胆而又冒险的行动,例如袭城。可就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作为东风的西水却突然缺席了,整得鲁沙法和赛那沙那叫一个焦头烂额。
不是西水害怕退缩了,更不是中途出现什么其他障碍或者他干脆就出卖凯鲁等人投敌了,而是在跟鲁沙法谈话以后,他对这件事的轻松度很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夕梨,没有那么单纯的少女心思,虽然不至于凯鲁等人那么复杂,但至少他知道,这个世界不管多虚拟,自己在此生存着,这才是真的,万事疏忽不得,没有九条命,就不冒那个险。轻松获救那是主角才干的勾当,自己什么人啊,连配角都算不上,顶多就炮灰一枚,不仔细着点儿来不成。
对于乌鲁西和娜娣雅的事情,西水并不打算向其他人报告,解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当你完全没有理由去知晓某些事情的时候,立场就会变得既微妙又可疑。更何况他也的确是不能肯定乌鲁西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龙之眼肯定是跑不掉的一项,但这并不足以让西水挂心,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寻找龙之眼绝对是个大工程,与其跟着他们抢进度,倒不如以逸待劳。
他比较担心的是那天乌鲁西跟娜姬雅在青鹿之室内的低语,应该是跟这场战事脱不了干系,听娜娣雅那个意思,似乎是娜姬雅授意她在战争时候动些什么手脚了,但……就算娜娣雅再怎么无知,应该也不至于如此蠢笨,傻到为了一己之私而选择让自己的丈夫失去一切吧?女人的独占欲真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吗……?
就在西水这么想着,乌鲁西已经有所动作了。跟许多个偷偷摸摸的夜晚一样,乌鲁西悄无声息地站起,踱出那扇完全起不到什么防范作用的大门。原本还在沉思,想着等待机会溜出去的西水猛地一个激灵,大脑便擅自剧烈旋转起来,真就这么巧?他神官大人偏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事外出”?还是……双唇摩挲着下唇,西水皱眉,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近成谜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管了,先跟上去,然后再……见机行事。
一路小跑跟着来到青鹿之室,然而西水却有些遗憾地发现,别人似乎将约会的地址给改了。眼下,就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杵在青鹿之室的角落里,心神恍惚。
怎么……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妙?这个场景……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跟那所有电视剧和小说中的狗血场景一样,是遭人陷害然后不幸被抓包于是哑口无言的情节啊!
西水无语抚额,中指忍了许久,终是探了出来:太阳的……穿越大婶,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
果然,未待西水做出最后的挣扎,譬如试着从那只有他头颅三分之一大小的窗户里挤出,或者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侧门之类的悲催尝试,复杂而又恢宏坚定的脚步声便已传来。这时,西水的怨恨几可穿墙破壁,直达那遥远的天际……这奴隶的身,主角的崩坏遭遇啊啊啊……万恶的狗血!
随着一声巨响,有着华丽装饰的门便已被人从外部猛地推开。令西水感到惊讶的是,门口出现的人,那一脸刚毅,长发及腰的男子,居然是本应随军出征的黑太子哈提瓦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哈提瓦扎为何折返?他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刻失信于民,必定有不得不如此做的原因。以他的风格来看,恐惧是第一个可以排除的选项,那剩下来的……就只有一个答案:这是个骗局,一个天大的陷阱。
至此,西水终于认可了自己的危机意识。
虽然非官非宦,但作为一名坚持向党组织靠拢的上进青年,这点儿政治觉悟,这些个危机嗅觉,多少还是有的。当然,西水是比较宅,但这并不影响他人生的规划以及在政治上的抱负,是吧?
推开门飓风般扫进来的黑太子突然愣住:“你是谁?”
结果,居然是作为现行犯被抓获的西水相比之下镇定许多,他低了低头,而后抬眼不语。这个时候,话语是多余的,多说一句或者少说一句并不会为自己带来多大生机,这是西水的一项体认,当然,也是因人而异。据说历史上有些比较幸运的人物就会因为巧妙的辩说而获救,说不定反其道而行会取得成功也未为可知,毕竟情况再凶险也不过如此了,还有什么更糟的呢。
“殿下。”像是讨论天气般自然,西水很轻松微笑着向哈提瓦扎打了个招呼。
这下,反倒是哈提瓦扎有一刹那的晃神,这个少年,好像……脸微微一撇,旁边便马上有人踱了上来对哈提瓦扎附耳几句,眼神在与西水接触时,还不自在地闪了闪,而后若有所思地轻颔首退下。
西水感到脑袋有些发蒙,这种感觉很不好。刚才那位,即便是在再黑的夜他也能分辨出来,正是安息之家的守卫兵伊达·菲尔斯特。眼下的情景,虽说不至于真相大白,但也是差不多了。在西水看来,尽管他依旧弄不清这些个大人物的意思,不过,事情发生至此的大体脉络,他多少还是掌握了些。
比如夜袭的时机,比如乌鲁西二人见面地点的更改,再比如……眼前这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太子殿下。
“你……是西台的俘虏?”不知为何,哈提瓦扎看向西水的眼神中,居然是带了丝感慨的。
“是的,殿下。”说不发慌是假的,脸色不好看,可西水依旧维持着一贯来的微笑,有问必答。
正在西水对哈提瓦扎的淡定感到诧异时,一阵诡异的香风刮过,一具丰满的女体就这么扑入哈提瓦扎的怀中:“殿下,这是坏了您规矩的人啊!!您……您为什么不处罚他?!”
处罚?西水莫名地扯唇一笑,估计这三八真正想说的是——为什么不一刀给他给痛快吧?!操,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爷今次衰,没仔细着来,着了你们的道,认栽。不过……说不定也用不着等上十八年呢,想想西水不觉又苦笑起来。
黑太子眼中突的闪过一抹奇异光芒,问出句比较合乎剧情的话:“你不怕?”
“……”西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虽然他是一名很合格的俘虏,但……总的来说,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再简单点儿来说,四个字:一言难尽。说不怕,谁信?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做作、太装13了;说怕嘛……从实际上来讨论,遭过一次祸,经历过一次奇迹的人,他也实在是不能完全地对死亡二字产生过分的恐惧。
“唔……殿下,你……觉得我该害怕吗?”顿了又顿,西水方才选择了一项比较类似试探的反问,这是一线生机,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