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卫母这日带着二小姐来到柳家,名义上是两位夫人相聚,实质上是卫母需要看看这柳彪到底病成什么样。
卫夫人愿意把女儿嫁给柳彪,是因为她曾经跟理国公夫人是手帕交,两人曾开玩笑似的,说以后的孩子要结成亲家。
但不管她们之间关系多好,也不可能真的推女儿掉进火坑里,若是柳彪实在病的不成了,就算是理国公夫人说的再好,那也不成的,谁知道若是冲洗不成,理国公夫人会不会迁怒。
到时候只要“无意”间把二人定亲的事情说出去,那女儿不仅坏了名声,还要被人说成命硬克夫,卫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说也是巧了,卫二小姐到的时候,正赶上柳彪清醒过来请安的时候,柳彪之前因为迷迷糊糊的,自然是不知道家里来人的,听说母亲在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于是,柳彪发现自己唐突,屋内有客人的时候已经晚了,卫二小姐也是被外男贸然看到很是不好意思,赶紧躲到了自己母亲身后,整个脸都羞红的烫人。
柳彪长得真的挺帅气的,卫二小姐虽然害羞,但还是忍不住偷瞧了一眼,柳彪告罪正要出去,同样处于对异性好奇的年龄,自然也忍不住偷偷看去。
卫二小姐的样貌自然是极好的,此时又羞涩地躲在母亲身后,拿帕子遮着自己的脸,露出灵动的大眼睛,顾盼生辉,直接撞入了柳彪的心底。
柳彪的心里顿时就只剩下那双灵动的大眼,还有羞红的小脸被帕子挡的若隐若现的样子,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心底的害怕,这病就这么无药自愈了。
也是因此造成了后来的孽缘,柳彪的心里,除了卫二小姐,再无法装下其他人,只是可惜,这两个夫人私下商议,并没有告诉卫国公。
而当时又恰巧赶上元后病逝,承恩公府商议之后,就跟宫里打招呼,送二小姐进宫,看护太子,等知道两个夫人商议的事情的时候,也来不及了。
当然,其实卫二小姐是见过自己的姐夫,皇帝陛下的,她那会儿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其实嫁给谁都是无所谓的,再加上,她其实很有野心,所以,她根本就没反抗什么。
不然,承恩公也不是真的枉顾女儿幸福的人,还不至于在女儿心有所属的情况下,硬是逼着女儿进宫。
只是,卫二小姐进宫之后,才知道这和她预想的根本不一样,皇上对她根本就不削一顾,她后悔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过,柳彪那里却当真陷得深,也不知道这条命捡回来,算是幸还是不幸,这些不好说,只说柳彪即使后来克服住了面对北静王的恐惧。
但只要一看到他一脸温和却眼底透着凉薄的笑容,还是打心眼里透着寒意,就好像是被毒蛇盯住一样,实在生不起反抗的心思,这与爵位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北静王的威胁,柳彪不得不接受他的劝诫,起身之后,含着怒气道:“不过是一傻子,愿意带走就带走呗!”说完,甩袖直接离开。
这次贾赦倒是没有对他的态度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孩子过来,千万莫要有什么损伤,不然......”
柳彪被两个小辈儿连续威胁,但是这两个人他一个也惹不起,甚至连放一句狠话也不敢,当即只是走的更快了。
贾赦看着北静王道:“这一事不烦二主,北静王乐意做这见证人,不如就陪着贾某一起见证一下阖家团团的大结局,好歹也是个喜事,不是吗?”
北静王仍然好脾气地点点头道:“本王可不就喜欢看这样好的结局吗,至于那些悲悲戚戚的戏文,看着也叫人心里难受,只可惜,这世事难料,戏里又多是悲剧收场,难以圆满。”
贾赦不在意地笑道:“能否圆满收场,其实也不过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守护幸福罢了,没本事,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若是自己有本事。”
说到这儿,贾赦用龙骨扇敲了敲座椅的扶手道:“管他魑魅魍魉还是什么,直接灭掉,看谁还敢打主意,王爷觉得贾某这话可对?”
北静王瞳孔一缩,转眼间又恢复了温润的面孔大笑道:“恩侯这性子实在是叫本王喜欢,如今只恨早不相识,否则必是知己好友。”
贾赦摇头道:“未必,贾某乃是一武夫,实在不适合文人的道道,说话懒得动脑子,有那转弯抹角的时间,倒不如直接动手让对方闭嘴,省得在我跟前叨叨得心烦。”
北静王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坐回了原位,只是转动手中扳指的速度显示的出,他心中的不悦。
贾赦也懒得与在场的人寒暄,再加上身后的伤口可能又有些撕裂,疼的他心烦,干脆将两个小的抱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柳彪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回府之后就叫人把孩子给送了过来,贾赦打量着对面白白净净,与柳毅极为相似的,带着金项圈儿的孩子,检查了一下,除了呆呆傻傻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今日出来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李氏抱着那孩子哭着:“娘的盼儿啊!”什么的,他是懒得管的。
贾赦起身,从袖袋儿里掏出一张千两的银票送到范大人面前的案桌上道:“范大人,这些拿去请兄弟们喝杯酒水去吧,大热的天儿,劳烦各位兄弟跟着折腾了一小天儿。”
“贾赦实在过意不去,本该亲自做东,只是无奈身上有伤,家父怕是正在府中担心,贾赦就先告辞了。”
范大人那就差直接让人放鞭炮恭送他离开了,可把这个祖宗送走了!他是亲自将贾赦等人送出去,看着贾赦上马车,安全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松了一口气的。
到了这里,范大人写了结案陈词,又让人好人做到底的给这个呆呆傻傻的,被李氏起名柳湘盼的男孩儿更换了户籍,从新成为柳毅和李氏的嫡长子,事情就算是彻底完事儿了。
北静王作为证人签字之后也离开了,其他人这才带着自家的孩子,跟范大人说了些话,又留下“酒钱”,也跟着离开了。
衙役出去轰赶了围观的百姓,关了衙门大门之后,范大人也没从后面离开,反倒歪戴着管帽瘫坐在椅子上,可见是累坏了。
北静王回到北静王府之后,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几乎是将自己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也没有消气儿。
他咬着牙道:“好一个荣国府,好一个贾家,贾赦,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只是,没等他部署下去,小太监就到了北静王府宣北静王进宫,北静王不敢耽误,维持着贤王的样子,赶紧跟着小太监进宫,只是他心里却很是忐忑。
北静王被带到了慈宁宫,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皇帝坐在首位,太后满脸怒意,眼角还带着泪痕地坐在皇帝旁边。
皇帝的左下首位置,坐着的正是太子殿下,地上跪着的是皇长孙,只是这时的皇长孙,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好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儿一般。
北静王心里就是一咯噔,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得到消息就去给柳彪收拾烂摊子,回去之后光顾着生气,也没问过,今儿一早又直接被叫进了宫。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北静王笑着行礼道:“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叩见皇上,见过太子殿下。”说完,虽然没有被如往常一般嗔怪他多礼,让他心中不安更甚。
但还是努力维持平静,然后带着调笑地说道:“沛儿这是做了什么,惹得皇祖父生气了,说说,叔叔帮你求情。”
太子嗤笑道:“求情?北静王还是想想怎么给自己求情吧。”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沓口供扔在北静王面前。
北静王抖着手,强笑着捡了起来翻看,越看,浑身越是僵硬,前边儿是他勾结鞑子私下协议合作的书信,然后就是鞑子帮着送来的人害死太子妃的证据,以及他陆陆续续安排到皇孙殿下身边的奴才的口供。
皇帝看着瘫软的北静王,淡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北静王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这会儿反倒镇静了下来,他问道:“这些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查到的,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皇上看了一眼太子,太子笑着接话道:“就从你们自作聪明,利用柳彪和废后那两个蠢货,命令水鑫嫁祸太后和北静王府,意图将北静王府摘除然后蛰伏起来的时候。”
只是太子并没有说的是,皇孙身边的人,他是昨天连夜调查才知道的。
北静王苦笑一下,然后道:“三年前就开始调查,这些证据怕也早就到手了吧?”
太子点头道:“不错,不然孤怎么会在回来的时候,只是跟老四和老七要了水鑫一家人之后,就放了过去?”
“孤就算是再信任老四和老七,拿他们做左膀右臂,也万不会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心里毫无芥蒂的重用。”
北静王叹气,他当初还感叹这个太子过于心慈手软,白白浪费了他一步好棋,竟然没有让他们反目,原来却是他已经暴露了。
太后却目眦欲裂地问道:“三年前就知道了这事儿,你们却如今才告知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