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坐着的贾代化,也捋着自己的胡子大笑道:“好!这才是我贾家男儿该有的气度!”
贾代善也笑,他想开了,瑚哥儿和琏哥儿都是足够优秀的,他又何必那么贪心,一定要把好的都揽在自己家呢?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现在这样已经足够大家羡慕嫉妒了,实在没必要为一个已经长歪的子孙劳心费神了。
但最后还是语重心长地对满脸嫉妒还极力隐藏自己情绪的贾珠道:“男儿立于世间当堂堂正正做人,眼界和心胸才是男子成功根本。”
“你去国子监的事情,我允了,你年纪到了,自去即可,但这并不是你算计的成功,而是,你毕竟是我贾代善的孙子。”
“行了,你跟你母亲回去吧,你敷大伯会带着账册帮你们将一切处理妥当的,你是个聪慧的孩子,祖父不希望你真的长歪了,没事儿的时候,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今天说的话吧。”
“你出生至今,一直是外家教养,与我并不亲近,但想来你也该知道,作为祖父,我是不会坑你的,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到这边儿寻求帮助,你大伯父也不是个狠心的。”
之后又将手里剩下的药瓶,连带太医刚刚过来给开的养身子的单子交给王夫人道:“这个你带回去吧,太医虽然说珠哥儿没事儿,但到底是小孩子,又是个体弱的,这药你留好了,是保命的好东西。”
打发走了王夫人母子,贾敬也进来说,贾政已经处理好伤口,断绝关系的文书也签好了。
贾代善挥挥手道:“他手里的私产,也有二十来万,只要不继续作死,也能好好的做一辈子富家翁,我也就放心了,很不必再来回我他的事情了。”
看着屋里就剩贾代化和贾代善了,贾琏这才着急道:“祖父,大爷爷,你们先帮我说说我大哥和琅二哥吧,他们太不像话了!”
看着他气呼呼的小模样,贾代善心里最后一点儿伤感也消失不见了,逗着他问道:“祖父还寻思琏哥儿这是想祖父了,这才寻过来,原来琏哥儿是为了告状啊?”
贾琏一听,梗着小脖子道:“都是大老爷们,整天腻腻歪歪地想来想去,丢不丢人啊?”
噗,贾代化刚喝进口中的茶直接喷了出去,赶紧一边儿擦嘴,一边儿解释道:“二弟啊,这个可不是我教的,这小子天天跟焦大那老货混着,这才学成这样的。”
贾代善笑着摇头道:“没事儿,男子汉也用不着学的文绉绉的,咱们贾家儿郎就是为战场而生,大哥很不必在意。”
他是真不在意子孙粗俗什么的,就是看着小孙子感觉有趣儿,逗着问道:“那琏哥儿过来告状,这也不是男子汉该干的事儿吧?”
贾琏皱着小眉头,可能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通红的,但紧接着又硬着头皮强词夺理道:“我这不是还小嘛,有些事情很不必太较真。”
这回就连贾代善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才点头道:“也是,我们琏哥儿还小,小雀儿还是根豆芽菜呢,是不用男子汉来衡量。”
听了这话,贾琏不干了,这事关男儿尊严的问题,无论大小都是要维护的,赶紧捂着自己的□□强调道:“我的才不是豆芽菜,以后会更大!”
贾代化和贾代善两个为老不尊的,一边儿看着人家的小雀儿,一边大笑,这孩子逗起来太好玩儿了。
贾琏小脸通红,眼瞅着是要逗急眼了,贾代化这才解围道:“那琏哥儿说说,你为什么来告状吧,要是你两个哥哥真欺负我们琏哥儿了,大爷爷肯定给琏哥儿做主。”
听到这话,贾琏也不去纠结自己小雀儿多大的问题了,当即道:“大哥跟琅二哥要去帮着柳二哥讨公道,这消息还是我告诉他们的,结果他们竟然嫌我碍事儿,不带着我!”
贾代善两人心里话,你连门槛都需要爬过来,人家能不嫌你碍事儿吗?但这话不能说,贾代善还是一本正经地问道:“柳二哥?那是谁?又要讨什么公道?”
贾琏道:“柳二哥就是柳湘莲啊,他们柳家忒欺负人了,我们要去找珍大哥哥带着人一起过去给柳二哥要个说法。”
贾珍和张磊跟张氏到了战场之后,那真是如鱼得水,要不是最后洪沙瓦底掏出老底儿给了大庆交代,让大庆收了手,他们也不得不停止征战,他们还真不愿意住手。
另外,因为西南实在不是贾家的地盘儿,张家作为天下文人之首,也绝对不能沾惹兵权,所以两人只能跟着回京。
不过,贾代善看两个孩子确实是那块儿料,又正赶上王子腾带着京郊侍卫营叛乱,平乱之后空出了不少位置,干脆将人给塞进了侍卫营,做了两个参将。
贾代化一听贾琏这话,当即坐不住了:“他娘的,个小兔崽子,他这是要翻天了!老子这就去抽死他去!”
贾代善赶紧拦住贾代化道:“兄长莫要着急,珍哥儿早就不是个不知事儿的了,这两年一直跟我征战,对军队内的规矩很是了解,再说,张家三子跟他在一起,也决计不会看着他胡闹不管的,他带人,估计也是一帮小哥们罢了,万不会是侍卫营的士兵。”
私自调用军队,除了手握天下兵将虎符的贾代善,其他人都是要被问罪的,当然,带着个二三十人寻衅滋事,一般都会被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贾代善继续问道:“这柳湘莲又是何人啊?是哪个府上的小公子?”贾代善不知道柳湘莲,但想也知道是他们这一代的哪家小哥们,估计是受了点儿委屈,让几个小兔崽子蹦着要去给找个说法。
他也不担心这几个小的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能跟贾琏他们玩儿到一处的,家世一般都是差不多的,谁家会害怕他们几个小豆丁带去的那点儿人?
而且,现在各家估计没有不认识他们家的这几个宝贝蛋的,谁叫那个太子招摇,据说这两年是没少接几个小崽子出去玩儿,他们现在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衙内了。
所以,就算是再胡闹,大家也只会是当做小孩子玩闹,收拾一顿当做小惩大诫,并不会真的去怎么着他们。
自家倒也不必蝎蝎螫螫的,要知道,这会儿的小哥们义气,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后走入仕途,这都是最牢靠的人脉,大人跟着阻拦,反倒是坏了事儿。
于是,贾代善很是认可地点头道:“那他们两个当哥哥的,就太不对了,我们琏哥儿这么厉害,怎么能被抛下呢?去吧,他们要是不带你,你就说是我让的!”
贾琏一听就乐了,抱着贾代善的脸吧唧一口,然后就趴下地跑了。
贾代化却急了,赶紧道:“二弟怎么也跟着胡闹,你可知道这柳家是指理国公府,那柳湘莲就是太子洗马柳毅的儿子。”
贾代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柳毅他是知道的,严格算起来,柳毅其实并不是庶子,反倒该是正宗的嫡长子。
这柳毅的祖母,本是上一任理国公的表妹,两人本就早早定了亲,为的是亲上加亲,到了年龄,两家也按照三媒六聘的程序走完了。
结果就在成亲的前一天,理国公府赛嫁妆宴请宾客的时候,理国公酒后失德,勿把脏了衣服,被下人带到一旁换洗的西宁郡王的嫡长女当做了自己的侍妾给轻薄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小县主丢了清白,理国公府势必是要给个说法,县主自然是不能做妾的,但明天就是人家大婚的日子。
最后三家坐在一起一商量,县主为理国公府大太太,理国公的表妹做了贵妾,但明日的婚礼,也是按照平妻的规矩来,算是补偿。
理国公的母亲,老国公夫人对自己的侄女承诺,有自己这个亲姑姑照拂着,必是不会叫她吃亏的。
柳毅的祖母倒是想要退婚,但这时候退婚,坏的可就不只是他祖母一个人的名声,所以他祖母只能忍下,还要故作大度体贴,让夫君愧疚疼爱她,古代对女子就是这么不公平。
不管说的再好听,又给了柳毅祖母娘家多少好处,对柳毅祖母都是不公平的,贵妾,那也是妾,照样得对着嫡妻行礼立规矩。
柳毅祖母的娘家也是不愿意接受那补偿的,你再补偿,那些东西能跟整个理国公府相比较吗?
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们惹不起理国公府,更惹不起西宁郡王府,所以再不乐意也得感恩戴德的同意,然后委屈了自家的女孩儿。
贾代善想到这儿,皱眉问道:“柳毅早在他爹死了之后不就已经跟理国公府断了来往,家里现在就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吗?”
贾代化叹气道:“你也知道这柳彪是个痴情种子,对继后一直放不下,也就没成亲,自然也就没有子嗣,这不就通过族里,把柳毅的长子给强行过继了。”
贾代善想了想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几个小的又闹腾的哪门子妖?”
头些年,贾代善因旧伤命不久矣,哪有心思管那些别人家的事情,就柳家强行把人家刚出生的孩子过继过去,还是因为这事儿闹得太大,柳毅最后舍了一子,彻底跟理国公府断绝关系,他才会隐约有些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