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这个本丸的时间比清光要晚,他来的时候清光已经被迫承担了本丸里面的太多的事情和承认, 就像是被迫成长的家养猫,失去了向主人撒娇的权利。
清光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活泼开朗地笑了,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不是吗?
这个新任审神者,或许是这个本丸的幸运物吧,他一来整个庭院都变得活泼生动了起来呢。
安定咧嘴嘲笑起好友,“噗,我觉得主公可能真的听见了呢。”
加州清光看见他偷笑的样子,顿时气恼的想要捶他几下,“喂!安定!”
安定见清光脑袋上面的光泽都黯淡了几分,似乎真的有些沮丧,正准备去安慰几句,没想到黑头发的付丧神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样猛然振作起来,他眼睁睁的看着加州清光迎着各路刀剑复杂的目光从座位上面哒哒哒地跑到了首座旁边。
托着腮的光宙将脑袋的朝向慢慢得上移了微小的5度,从加州清光的角度来看,正好能够看到他翩然纤长比女孩子还要长的睫毛,在脸颊旁边轻轻跳动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泽,泛着珍珠般的光芒,然而这个犹如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美少年开口闭口就是——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伟大的奥古斯都帝王禀告的吗?”
清光想要亲密地抱上光宙胳膊的动作僵了一下:“……”
所以这个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章的奥古斯都帝国能不能不要出来加戏了!
坠着小辫子的黑发付丧神有假装自己没有听到这个违和爆了的词语,他是像一块遇到同类的强力磁铁一样自动“啪”地一声迅速贴到了审神者身上,嘴里还是坚强地继续自己想要说的话,“主公,我想再向你重新介绍一次,可以吗?”
没等光宙回答,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暗红色的瞳孔在睫毛下闪动,但是语气中却有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小心翼翼,“我,加州清光。被称为“河川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喔。不易操纵但是性能一流哦,正在募集能够经常使用并且会爱惜我、还会装饰我的人。”
加州清光作为最会撒娇的一把刀,从来都是奔波在所有本丸的争宠第一线,可谓是争宠界的一架战斗机,然而在见到工作狂前任,并作出充满期待的介绍的第一秒他就被残忍无情地嫌弃了,自从那天开始他就压抑起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爱的本性,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可靠想要为审神者分忧,但是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宠幸。
“装饰?”
加州清光看到面前的男孩那双猫眼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他有些慌乱地垂下了头,脸色苍白起来,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比如说几瓶指甲油之类的。”
啊啊啊!他记得主公所在的现世应该是个中学生,主公会不会很厌恶他这样喜欢给自己打扮的付丧神?现世中有一个词好像是娘炮?可是自己现在其实也没有经常打扮啦,如果不喜欢的话自己其实也可以改掉啊。
原本在外貌和实力上就不能够脱颖而出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得到主人的另眼相看呢?
光宙不知道面前这个嘤嘤怪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察觉到了面前这个随从肉眼可见的低落,他想了想刚才他说的话,安慰道:“放心吧,本殿下也很喜欢装饰。”比如说装扮成亡灵巫师、暗黑狼人、黄金圣斗士之类。
加州清光抬起头,目光与光宙相交,他看着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心脏仿佛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主公实在是太贴心了,为了他居然还特意说谎安慰,简直太暖太甜了吧!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爱好多么遭人类鄙视吗,女性还好,她们会捧着脸嚷嚷着可爱,但是身为同性的审神者总会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像是前任审神者召唤他出来时候不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吗?
加州清光破涕为笑,这次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主公你太可爱了!”
光宙不明所以,他感受到了这把武器对于COSPLAY的真诚的热爱,他真心实意地说:“下次我需要一个装扮成黑暗骑士的随从的时候回来找你的。”
加州清光:“……?”
“对了,请不要夸我可爱。”光宙严肃地补充。
清光回过头笑嘻嘻地说:“是要夸帅气吗?”除了他,男孩子都不喜欢别人夸可爱,他当然懂的。
光宙奇怪地看了这个突然有些放肆的随从一眼,摇摇头,很严肃地回道:“作为一个统治者,我当然是威严又强大的。”
“威严又强大的主公大人能不能让我为你介绍一下本丸,我可是初始刀喔!虽然不是现任的。”
被无视了许久的长谷部注视着凑在一起的一人一刀,放下了一直揪在三日月领子上的手,脸又黑又绿。
话说这个加州清光是不是争宠得也太过分了?他又不是阿鲁基的初始刀,根本不是他的轮次啊。
*
晴朗的阳光被夜色一点点吞没,夏夜的鸣叫响起,穿透过徐徐的微风,散落在夜幕中。
被自称前任初始刀并且狂热地喜爱装扮自己(?)的随从送到了三条家的最大的部屋里面,木屋里已经被一个蹦蹦跳跳的银色头发付丧神收拾得整洁又干净,他见光宙跟着加州清光走近,立马兴奋地跑到了黑发少年面前,激动地重新介绍起自己。
光宙在那连珠炮般的自我介绍里面只提取到了两个信息,就是这家伙叫“今剑”,是“义经公的守护刀”。
虽然光宙的确是一个在学习上有极高天赋的人,但他最爱的还是能够发展自己的唯心主义的理科,对于历史这些需要记忆的东西他都是采用编故事法来强行学习,这就导致了他对没有太多“中二”价值的历史人物上面并不会放太多心思。
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开心地跑进了房间,关上门阻隔了外面好几道窥探的视线,将过河拆桥、用过就丢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正准备跟着光宙一起离开的新任近侍被一期一振拉住了。
一期一振欲言又止:“三日月,你知道优……主公他还是个孩子。他今天住在三条那——我知道近侍的职责还包括……”
三日月饶有趣味地看向一期一振,笑道:“哈哈哈,一期殿下,你在说什么呢?虽然寝当番很有趣,但老爷爷也不至于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啊。”
一期一振沉默了一下,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后,一期一振才缓缓地开口,“我的意思是他是个孩子,晚上喜欢乱跑不睡觉,想让你看着他,不然他第二天又找不到了。”
三日月:“……”
可能从今天以后,他在一期一振眼里会打上一个永久性的老流氓标签了。
*
当晚,当三日月坐在光宙住的部屋外静静品茶赏月时,正好碰上了出门抱着铲子准备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光宙,两人相视无言。
付丧神的瞳色自上至下是迷人深邃的深浅蓝渐变色,眼睛中仿佛有一弯清冷的月亮,和天空中的相映成辉,穿着差袴式的狩衣,图案奇怪的头巾由丝带在脑袋上固定。光宙看了这个换了一身衣服的付丧神,差点没有认出来。
不健康的作息并没有给光宙造成什么影响,到了凌晨依然是精神饱满。
拉开门的瞬间三日月甚至都产生了这是背着行囊要出门打仗的士兵的错觉,那双在黑夜里面亮的惊人的猫眼里面仿佛住着永远也不觉得疲惫的战士。
然而,事实上这不是三日月的错觉。
当他揉了揉眼睛重新打量起审神者时,才发现这个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的少年简直可以用全副武装来形容。
审神者脱下了伪装的粟田口出阵服饰,身上换上了贴身的黑色打底银色勾边的作战服,银色的肩甲在月光下反射着寒冷坚硬的光芒,灵活的护甲简直武装到了指甲缝里。
他的背上还背着几把武器,以三日月的视力,他是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的。
但是从长度来分析,应该是一把大刀,一把短刀,另外一把看形状可能是热武器,但是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性状类似于铲子的东西。
再抬头,三日月借着月光还看见了光宙脸上涂了三道颜色不同的油彩,仿佛是走错片场的地方土著首领。
“……”三日月嘴角抽搐,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酋长?
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纯不做作的主公,三日月沉默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蜜汁尴尬,“哈哈哈哈,小朋友大半夜在外面做什么呢?”
他对着漂浮着几根孤零零的茶叶梗的茶杯吹了一口来自于孤寡老人的仙气,“现在似乎不是出门游玩的时间呢。”
“咳,你是?”
光宙看了半天,终于认出这是那个哭着喊着(?)要成为自己的守护者的家伙,但是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这个随从的名字。
这个人似乎一直没有和他介绍过吧?
嗯,就是这样。
没有办法,这个领地里面的随从太多了,要记住所有人的名字的确是有点困难。
“……”三日月的笑容僵了一下,搞了半天,刚才这么坚定地拒绝了一期一振,把自己任命为近侍,结果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