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总是这样!既然害怕我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给予我虚假的爱意?我只是你的错误而已吗?我只是——”
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察觉这一点的下属当机立断把信息传了出去。下一刻被拷问者的话就彻底引爆了他。
“你的确是不该留存于世的错误,港口黑手党的恶鬼。”
森鸥外带着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叫上的太宰治到场时,见到的就是连同眼白都在发红的鹤原日见。他的眼睛里正在往外流着鲜红的眼泪。
“毁掉吧,毁掉吧,毁掉吧!都给我毁掉毁掉毁掉啊——”
原本被拷问的人已经不见了,地面上只有蔓延开一大滩的鲜血。下属们见事不好已经迅速撤离。此刻整个拷问室里的东西,还有墙壁以及地上的血迹都开始一寸一寸崩毁。
从天花板上往下掉的碎石不分敌我地进行误伤。刚进来的两个人不得不进行躲避。
拷问室里几乎寸步难行,作为保险措施的太宰治根本不能靠近正在狂暴的根源。于是森鸥外提高了声音:“日见君。2000君?日见君?”
血红的眼睛猛然转过来,在看到森鸥外时似乎褪去了一层血光。鹤原日见虽然意志仍被愤怒支配,但还是隐约认出了新上任的自家首领。下落的碎石在一瞬间被全部崩毁。
“就是现在,太宰君!”森鸥外示意太宰治。
发着白光的手搭上了鹤原日见的肩膀,拷问室里的崩毁现象很快就停止了下来。鹤原日见眼里的红色也迅速褪去,恢复了清明。
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他就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腕想要立刻将他摔出去。很可惜的是,第二时间他看见了森鸥外。
“……首领?”
不等太宰治拍开这个港黑传说的手,他就自己松开并一眨眼消失不见了。他迟疑地看了自己肯定是被捏出淤痕的手臂一眼。
“日见君,刚才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逃避可是不行的啊。”森鸥外的声音从角落那边传来。
视线转过去,就在刚才还在制造灾难的凶兽正蹲在墙角自闭。仿佛是种在墙角的一朵黑色大蘑菇。
大蘑菇一动不动,森鸥外却丝毫没有留情地再接再厉:“如果日见君总是这个样子,而不开始做出改变的话。对于我来说可就是没有用的、需要立即处理的有害废品了。”
“因为一心想着毁坏的日见君,和我的理念可是相悖的呢。”
这种话有点过分了吧?这家伙承受得住吗?太宰治看向墙角的大蘑菇。
果然,墙角的蘑菇动了动,抬起头来。他的眼泪流得十分汹涌,自认为气势十足地大喊:“不行!那种事绝对不允许!”
而在另外两个人的眼里: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回忆里的幼鹤,因为长大后的他十分不可爱。
幼鹤:我在气势十足地要求首领,我还能威胁他!
森先生眼里——一只银毛在哭喊并且十分委屈。
今天是意外情况,我提前码完了更新。鉴于我存不住稿的尿性……
当然,提前码完只是意外情况的一种xx
第6章 chapter.6
好不容易在无趣的人间抓住一根浮木,现在这根浮木竟然要扔下他了吗?
不允许,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鹤原日见的眼白隐隐又泛起了红色,眼神也透出扭曲与疯狂。
“日见君,即使是想杀了我也不要这么明显地在我面前表露出来啊。”森鸥外丝毫不在意地继续刺激着他,“作为首领的我,在部下失去控制之时,最应该做的就是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鹤原日见用只有自己听得清的声音喃喃念叨:“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世界上怎么会有森鸥外这种人,给人看到希望之后又要让他绝望。
他看着森鸥外依旧气定神闲的脸,几乎崩溃地嘶吼着掐上他的脖子。只不过力道控制得十分适当,当事人也只感到了一丝禁锢感。
“这样可不行啊,日见君。”森鸥外伸出一只手去抓住了鹤原日见脑后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把他掼到了地上。
鹤原日见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后脑勺上是森鸥外紧紧压着的手。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彻底让森鸥外失望了,森鸥外真的会杀了他。
太宰治冷漠地站在远处看着。他刚刚见识过鹤原日见巨大的破坏力,但也很清楚这个看上去快疯的家伙不会对森鸥外动手。毕竟这家伙刚才可是在森鸥外掼倒他的时候,十分小心地松开了掐住森鸥外脖子的手。
森鸥外手上的力道很大,十分能给予手下的人以压迫感。他攥紧了抓住鹤原日见头发的手,声音骤然变冷:“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狂犬含糊地嚷了一句德语。
森鸥外态度自然地用日语接话:“那要看你的表现。”
鹤原日见又大声嚷了一句。
“这可不行,日见君要自己想通才可以起来。毕竟有着一个心理状态十分不稳定的下属可是让我十分头疼。”森鸥外道,“那天我在禁闭室对日见君说的话,日见君应该好好记住才对。”
狂犬不满地哼了两声,但大脑已经老老实实回想起了过去很久的事件。
第一次暴走后,冷静下来的鹤原日见面对着一片空旷不知所措。最后他带着满心的茫然,用已经被拆解掉的厂区的分子,在原地建造了一座铁塔。
铁塔在月亮底下反射着冷光,就像他第一次去暗杀时见到的那座一样。
武器的能力并不止第一次见面时见到的那一些,相反,他能够轻易毁掉一组建筑。就算只是暴走状态下的效果,也足以让开始疑心病的老年先代警惕。
他被先代关进了禁闭室,只有森鸥外来看望他。
他隔着门问森鸥外:“你也觉得我是这世界的罪孽吗,森医生?”
“你当然是。”门外的人十分笃定。
“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森鸥外不急不忙地接着说:“但拥有强大的异能力,这并不是原罪。日见君,你的异能力我生平仅见,实在可以称得上是神迹。日见君可是‘天神的伴手礼’。你的罪孽,只在于你无法约束自己。”
“……嗯?”鹤原日见明显地呆愣了。
森鸥外问:“日见君在厂区原址上建造了一座铁塔,是为什么?”
“因为我波及到了无辜的人。”
“日见君。”森鸥外突然道,“说起来你的异能力一直没有名字吧?不如就叫「铁塔之下」好了。”
“突然提起这个……”
“这是为了让日见君永远记住自己犯下的错误。此后一使用异能力,厂区两百多被杀死的无辜之人就会出现在日见君的脑海里。这样日见君就会感到敬畏,就会好好约束自己。”
……
原本正在和森鸥外据理力争的家伙突然精神萎靡地不动了。头顶上冒出来的黑气几乎能结成实质。
森鸥外松开了手,施施然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道:“看来日见君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鹤原日见一脸丧气地瘫在地上,根本不想爬起来。
“记得把这里一丝不差地恢复原样。”森鸥外招呼太宰治离开,在出门之前他回过头来,“日见君。我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你的的确确是‘天神的伴手礼’。”
被留在原地的人眼睛亮了。
至于这之后,被首领教训过的鹤原干部因为赌气,把被拷问者的尸体也重构出来的事。前来收拾拷问室的下属们只要眼观鼻鼻观心就够了。
以上心路历程,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干部大人是绝对不可能告诉等着看他笑话的家伙的。特指当年旁观了他狼狈一幕的太宰治。
至于中原中也,鹤原日见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是‘天神的伴手礼’啊。”
在港黑,众所周知,首领称赞鹤原干部为——“天神的伴手礼”。
“……这算什么回答啊?”
早川小姐并没有对弟弟的死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冷静地表示她知道了。一向缺少表情的脸依旧是老样子,毫无波动。
“奇怪,早川小姐似乎并不伤心。”鹤原日见的身子陷在早川小姐安全屋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份新报纸,“明明我记得早川君是你一手养大的,早川君还曾经向我描述过贫民窟灰色的阳光。”
正在茶水间泡茶的早川小姐手上一紧。
她佯作无事地把缺了个口的杯子扔进一边的垃圾袋,声音漠然:“伤心是要表现给当事人看的。就算我表现得十分伤心,难道鹤原干部就会感同身受吗?”
中原中也在一旁瞪视鹤原日见,眼神中传达出让他收敛自己的意思。
“我当然不会。”鹤原日见哼笑,理所当然地用报纸挡住了中原中也看向他的眼神,“因为如果早川小姐因为为弟弟伤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而耽误工作,我就只能让你尽快从这个世界上辞职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早川小姐咬紧了后槽牙,心底一阵发冷。
这家伙在说什么糟糕的发言啊,往伤口上撒盐的举动也太明显了吧?中原中也一把拽下鹤原日见用来挡脸的报纸,对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