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首领已经拥有了更耀眼的“双黑”,这样一加一大于二的力量,自然要比受到了限制连零点五都不到的他好得多。
即便太宰治已经叛逃,昔日“双黑”的阴影也一直盘旋在鹤原日见的头顶,不曾移开。
所以他才那么讨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像小孩子讨厌抢走他糖果的同伴一样。
鹤原日见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两条胳膊狠狠地勒着膝盖。就像是幼时蜷缩在实验室的角落,像是曾经蜷缩在港黑的随便哪个小角落。
如此无能的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吧。迟早有一天自己不会再被首领需要,到那个时候他要去哪,要怎么让自己冷静?
好冷啊,好惶恐啊,好孤单啊。
在实验室的时候会有妈妈悄悄塞给他漂亮的星空糖,在港黑的时候会被那时偶尔散步的森医生看见。
但现在不会有人了。
首领不会再偶尔看见他,因为在首领面前他永远都要保持成熟稳重。至于现在空无一人的武侦医疗室,更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
那么流血吧,疼痛吧,保持清醒吧。
鹤原日见单手拔出随身携带的军刺,面无表情地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肩膀。
他的痛觉异于常人,更能忍常人不能忍之痛。是以疼痛让他保持清醒,流血让他趋于冷静。
完全陷入自卑和深重嫉妒之中的鹤原干部根本无法自拔,他的脑回路组成的怪圈能够将他自己绕在里面数月之久。
“真是可怜啊,看样子今年的‘年经期’提前到了呢。”太宰治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啧啧摇头,随即合上了电脑。
他为什么要管那个常年神经过敏、间歇性自卑自闭的女装变态,现在已经下班了,是属于大人的私人时间了。
黑夜包裹住了整条街道,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大楼上的灯一盏一盏熄灭。下班时间,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回家了。
漆黑的医疗室里,在黑夜里看不怎么出来的红色一滴滴落到地板上。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首领办公室。
“林太郎这么说可真是恶劣啊。”爱丽丝坐在桌子上晃着小皮鞋,“明明日见君最害怕的就是林太郎毫不遮掩的质疑了。换了以前的他可是会哭的。”
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横滨的夜景:“现在日见君已经不会再哭了,因为那是不成熟、不稳重的行为。真是奇怪,以前的日见君还算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啊。”
“果然是长大成人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可爱起来吗?”
“……”
横滨的夜晚,繁华而又平静,美丽却也藏污纳垢。
半晌,他回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大局在握的笑意。
“只不过,日见君的破坏力在这种时期会得到极大的增长。合理利用他的心理压力,只要在最后一刻将他的怒火全部引向对面,就能够获得最令人满意的战果。这是最大限度发挥「天神的伴手礼」力量的「最优解」。”
“作为最后的保险,我所持有的最大的底牌。暂时就先委屈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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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鹤鹤,在线自闭。
鹤狗子心理问题十分严重,众所周知,森先生教出来的学生不会有正常人。详情参见太宰治。
中也是小天使不算在内。
顺便,不要逼我回想森先生的身高啊!问就是心脏气场两米八。
说电话play的小天使,你是个人才。顺便我已经脑内开车一百八十迈了。
以及昨天没来得及说的,评论里有两个小天使从我说的硬核女装想到了硬核萝莉。
你们真的很可以!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硬核萝莉的,但是要变成萝莉,构成身体的那些多余的分子被分解走了。扮一天的萝莉下来,那些分子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那岂不是还要重新长大一遍啊哈哈哈哈哈。
第18章 chapter.18
揭缔,揭缔。
波罗揭缔,波罗僧揭缔——
医疗室的门被推开,穿着职业套裙装的短发女人走了进来。
鹤原日见半躺在病床上,上半身靠着床头。他垂着头,脸侧垂下的头发遮掩住了脸上的神情,听见脚步声也不为所动。而是仍然神色漠然地念念有词。
菩提萨婆呵。
南无佛陀耶。南无达摩耶。南无……
高跟鞋的声音在病床前停下,与谢野晶子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你就是太宰拜托我照看一段时间的人?”
平淡呆板又刻意放轻成气音的念经声停了下来。
看上去毫无生气的人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渍,脖颈处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皮肉狰狞地外翻着。虽然医疗室内干净得仿佛做过大扫除,但他身上环绕着的淡淡血腥气却一直纠缠不去。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完好,但与谢野晶子已经可以断定,在精美衣饰的遮掩之下存在着交错纵横的伤口。
“哦呀?你受伤了?”与谢野晶子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鹤原日见面无表情地收回望向与谢野晶子的目光,重新垂下头去。似乎对她的话毫无所觉。
——僧伽耶。南无……
一把大刀被杵在了他的身侧。
“喂。”与谢野晶子笑得很是能令人心生恐惧,“好好听人说话啊,你这家伙。”
如同招魂一般的念经声终于彻底平息下去。
“你见过黑暗吗,医生?”鹤原日见终于搭理了与谢野晶子,他的嗓音沙哑无比,像是两片砂纸在互相打磨,“一片空洞的、死亡一样寂静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糖果。前方没有出路,身下尽是炼狱血池。”
与谢野晶子略显惊讶地打量着他。
鹤原日见并没有让她回答的想法,而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在这片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块浮木。他不擅自使用光芒灼伤你的眼睛,只是在黑暗中给予支撑。啊,那真是一种重生一般的欣喜。如此的——鼓舞人心。”
“可若是这浮木终将漂走,习惯了依赖浮木的人该怎么办?在那之前啊,我一定要将他一同拖下无边地狱啊——”
男人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绝望和杀意。其话语的内容让与谢野晶子毛骨悚然。
“毁掉你热爱的地方,不毁掉你热爱的地方……杀了你,摧毁你,不杀你……”
森医生啊,你已经在一开始就被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打上了印记。可不要擅自想着就这么丢下他脱身呀。
“最起码,尽完你领路人的义务啊。医生。”
这个不知道被太宰治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男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回应的并不是自己的话。与谢野晶子确信。
不,准确地说,他回应的不是站在这里的“与谢野晶子”的话。而是以与谢野晶子作为媒介,正向着那位不知名的“医生”说话。
某种方面上,这个男人与太宰治倒是有些相似。但要是说相同,却也在很多地方南辕北辙。
“哟!日见君!”正当与谢野晶子看着鹤原日见头疼时,太宰治生龙活虎地推开了医疗室的门,“今天过得怎么——哎呀,可真是狼狈啊。就像一条败家之犬。”
太宰治的语气充满幸灾乐祸,丝毫不在意当事人的阴沉脸色。可以说是踩在鹤原日见岌岌可危的理智线上疯狂起舞。
出人意料的是,鹤原日见难得没有暴怒,而是冷静了下来。他不带一丝多余情绪地看向太宰治:“照你的德行,无事上门,必有古怪。怎么,是出了什么值得出动你的大事了吗?”
他回想了一下,才带着一丝讽意冷笑起来:“我猜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那位有钱人出手了是吗?”
太宰治唇边的笑意冷了下来,他望着鹤原日见脸上的血渍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生气的。”
鹤原日见没有答话,只是用阴沉的湖绿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作为对向我隐瞒了情报的日见君的报复。”太宰治拖长了声音,“我决定给你介绍一个全新的工作地点——那就是武装侦探社!”
医疗室里一时变得落针可闻。
半晌,鹤原日见缓缓发出质疑:“哈?你脑子终于坏掉了吗?是在哪条河里进的水,那条河可真是大功一件。”
“告诉我你在开玩笑,太宰。”一边站着的与谢野晶子一脸木然。
太宰治:“放心,我当然是在开玩笑。”
作为早早就被太宰治威胁过的当事人,鹤原日见就算再想掐死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反正只需要忍到互相利用完,利用完之后再把他套上麻袋打一顿扔进河里就好了。和失去做人资格的家伙生气,没必要,没必要。
太宰治完美地暂时转移了鹤原日见的注意力,让他从被森鸥外质疑一事上分出精神来给外界。
当鹤原日见脖子上缠着带血的纱布,跟在太宰治后面踏进武装侦探社的大门时,所有社员的目光都盯在了他的身上。
被太宰治以“脖子上狰狞的伤口会吓到别人”这样的理由要求绑上绷带,鹤原日见在和他两相僵持下后退了一步选择了纱布。其原因是:不想在任何方面和绷带怪人有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