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追溯这份工作的由来,大概得往前推上的百十年的时间,那时候大批华工来到这片未曾涉足大陆上,地府的自动归魂系统还没有搭建到北美大陆,只能派了不少鬼差过来手动勾魂,这是一方面的。另一方面的问题则是本归属地府管辖的魂魄与当地的灵异鬼怪,或是特殊力量纠缠在一起,鉴于管辖权及力量体系的问题,阎王让慕柯过来。
最初只是处理属于地府的魂魄问题,但后来美国政府由于种种原因希望能够扩大业务范围。而地府也希望慕柯留在美洲大陆。
慕柯本人对这个提议没有发表任何态度,无波无澜地浏览了地府忽悠着美国政府签订的一众超自然事件跨国跨体系处理方法条例的其中一项工作。
简单来说,慕柯的工作就是处理那些尚有躯壳的残损的灵魂。三魂七魄于华夏实属常见,但美国的超自然力量持有者们之中却没有这一个说法,说来有些奇怪,这地球上的人类由不同的神明创造的,但却最终归属同一个物种,却又由于不同的生命力量而在超自然力量以及灵魂之中塑造出差别。
交给东方的修士看,他们的认知中灵魂分三魂七魄,那么所有的灵魂不分种族,不分性别,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三魂七魄。但是,若交给恶魔来看,灵魂便只是一个灵魂,残损的灵魂那么就是一整块灵魂缺了一小块,不过稍稍影响口感。
正是因此,西方的力量持有者们无法分辨一个灵魂到底是缺了一个小口,还是损失了三魂七魄中的任何一个。一个小缺口可以用力量弥补,但失去了三魂七魄中的任何一个却是无法弥补的。这种魂魄的损伤会带来,种各样的后果,痴傻、瘫痪、疯狂、堕入黑暗、沦为心智扭曲的恶魔......或是,直接烟消云散。
但是西方的超自然力量持有者,既无法分辨三魂七魄,那就更不要谈将错杂的魂魄分离开来。他们只会向从一个人身上像剜去一块肉一样粗暴的将其扯开——一种带来更多的混乱与损伤的手段——至少地府是这么忽悠白房子里的那些人的。
慕柯接受了这个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的工作。
而斯波特这只狗,并不算幸运,一个外来的灵魂入侵了它,而同时它自己本身的灵魂就缺少了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我爱你们,紧张。
前期有一点慢热,依然有原创案子穿插。
本文目标:撩茶杯
第2章
但是格雷厄姆先生想要继续收养这只狗。
慕柯抬手收去了被他拽出来的那个离魂之后,把斯波特放回手术台上,自己转过身去重换了一件消毒手术服,又戴上了塑胶手套。
斯波特本身的灵魂就有残损之处,但和之前那一个离魂不同,它灵魂的残损似乎只是让这只大狗变得有一些呆愣,于心性无损,甚至更加温和。慕柯伸手划过斯波特的皮毛,念了一个除尘咒,清理干净它身上的污泥和凝固的血迹,然后开始处理斯波特腿上的割伤。
斯波特用那双棕黑色的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面前的人,不像之前的离魂对于力量有着直观的感受,它一点都不怕慕柯,甚至张着嘴让口水顺着它的大舌头滴到了手术台上。
慕柯随意扫了一眼,给斯波特打了一针局部麻醉,开始缝合斯波特腿上估计是被粗糙的岩石坏划破的伤口。
他的工作几乎算得上是非强制性的,地府对他的工作业绩没有要求,而美国政府对于这类事件自己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提不出什么要求来。所以慕柯偶尔放过一些无害的残损灵魂,实际上,即使是有害的,他也不太在意。手印上的玉葫芦闪了闪,重新恢复了纯白的颜色。
麻醉药生效之后,斯波特变得安静,将犬类突出的下颌搭在手术台上,偶尔发出低低的呜咽。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慕柯手上的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缝线被剪刀切断的时候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慕柯给斯波特的伤口涂了一些其他的药剂,用绷带包扎好,又用一只手抬起斯波特搭在手术台上的下巴,让它毛茸茸的颈部显露出来,给它带上了一个用魔术贴固定的伊丽莎白圈。斯波特不适应地蹭了蹭,但没有发出吠声。慕柯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可能被他无可奈何撕离那片游魂想说些什么,但这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手套被他不急不缓地摘下,放进回收箱,消毒服装也一起被脱下来,他掸了掸的领子,用除尘术清掉那里的几滴血迹,后把斯波特抱了起来,朝外走去。
威尔坐在等候室里的布艺沙发上,面前的矮桌摊开着一份报纸,报纸左上角写着的时间显示着这份报纸已经在等候室的报纸架上呆了一段时间了。慕柯只微微扫到了威尔凝神有些恍惚地盯着那一块文章上的“谋杀案”几个字
威尔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听到慕柯的脚步声后才意识到有人来了,被这个外界意识打乱了刚才的思考,他疲倦地晃了晃脑袋,才抬起眼睛来,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向内收了收。
慕柯在门口稍停了一下,才继续往里走,威尔在这时站了起来。他的下颌骨随着口腔的动作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沉默的他从慕柯怀里把斯波特接过来之后,说了一声,“谢谢。”
慕柯点了点头,给威尔交代了一些后续事项,威尔应付着地回答了几句逻辑混乱的话语,在有了七八条狗后,他对照顾狗狗这件事非常在行,他听着慕柯的声音,但却没把那些熟悉无比的内容听进脑子里,反而记下了慕柯独特的声线。慕柯见威尔神情恍惚,没说再多,目送着他从收容所走出去,和斯波特一起迅速融入了夜色中。
紧接着拉上车门的声音和发动机的响声一起打破了夜色中的宁静,很快,在亮着路灯的公路上,又能看到威尔的汽车向东驶去了。
慕柯回到等候室,把桌子上的那一份报纸收回了报纸架上。靠着布艺沙发坐下后,打了个哈欠。
这副人类的躯壳会困,会需要一日三餐,所以慕柯也会困,也会需要一日三餐。他对于晚上的工作还算习惯,但如果是一整夜,他依然会困倦。
当一个兽医只不过是偶然的选择,他也干过别的,比如船上的提琴手,或许下一次他会换一种职业,或者不选择额外的职业,就当是休假。
上一次并不是威尔唯一一次到流浪动物收容所来,他之后还来过几次,偶尔会带来受伤的流浪犬,偶尔带来的是他自家的生病了的狗狗。
他并不是每一次都遇上的是慕柯,但因为在FBI学院的工作和住址原因,他只能在临近傍晚时来,所以的确有很多时候,他会碰上值夜班的慕柯。
但今天没有。
而会客室里还等这几个孩子,威尔可以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这几个学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撞上了一只狗,慌慌张张地把那只狗送到收容所来,这里除了收容之外,也会做一些诊疗,年纪不比他们大上多少的玛丽正在尝试着和他们交涉。
威尔觉得自己该问一问慕柯的情况,但他没有这么做。
是的,威尔现在知道了布兰奇(Branch)医生是一名华裔,本名慕柯。但他没能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但对于两个难得和他人交流的人来说也聊胜于无。
这足够让威尔发现慕柯在和别人打交道时,即使表现的很正常,但他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和陌生人谈话的人。他不介意倾听,但却少于表达。
威尔觉得这和他有些像,但很快又悻悻的收回了这个想法。他自己不善于交流,和慕课都不热衷于交流,始终是不一样的。威尔的共情像是噩梦一样困扰着他,但他却看见慕柯的倾听仅仅只是倾听,而并非接受,更不像他的共情,像是一棵巨树的根系向石缝中蔓延,同化到自身。
一段电话打断了威尔短暂的思索,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并没有人名备注,但威尔这几天一直被这个号码的主人骚扰,不过在对方看来这并不算是一个骚扰。
威尔没有挂断,但是将手机调至静音,持续震动的手机内屏幕朝下扔在了桌上。手机下压了一张最近的报纸,报纸头条赫然是“明州伯劳鸟再次作案”。
耳边依然嘈杂着那些年轻孩子们的叫喊声,威尔把脸埋在双手手掌里,使劲搓了搓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第3章
慕柯嘴里叼着一片吐司,拉开了花园前的铁皮油箱门,阳光已经把金属晒暖了,慕柯前来巴尔的摩的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雪,现在雪化了,只留下带着寒气的空气以及云层散开的蓝天。
他从邮箱里取出一封从弗吉尼亚寄来的厚牛皮纸质地的A四大的信封后,又重新返回屋里撕开信封,把里面的各种证件和文件全部倒在茶几上,一样一样地翻看。
新的id卡和驾照,这栋房子的房产证明和转让合同,还有新的信用卡。慕柯用新证件替换掉了钱包里原来那些同样写着慕柯这个名字,但出生日期写着1963年的证件,新的这一份证件上写着的出生日期是198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