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没听到银律的声音，中原中也回头一看，火气再次上涌。
这人居然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肉球踏在地毯，没有半点声响。小橘猫从沙发旁冒出头，前爪攀住沙发边缘，后腿用力一蹬，轻盈地落在银律脸和脖子旁的空隙处。
“喂，喂？”他用爪子推了推银律脸颊，没好气地嘟囔，“搞什么，真的睡着了？”
男人呼吸均匀，睫毛又细又长，棕发软软地搭在枕上，睡颜无可挑剔。
中原中也盯了一会儿：“切，长这么好看，性格却这么恶劣。”
跟太宰那家伙一样。
“真是糟蹋了这副好皮相。”
“我究竟是看上这家伙哪一点了啊……”中原中也嘀咕着，尾巴不自觉晃动，从银律鼻尖扫过。
银律皱眉，睡梦中透露出不舒服的意思，一个翻身——
小橘猫浑身的毛都炸了！
啊啊啊你别翻过来啊——
中原中也下半身都被压住，银律似乎感觉这个又软又暖的“枕头”很舒服，还用脸颊蹭了蹭。
要、要压死他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中原中也从银律身下爬出，感觉自己已经是只废猫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话说……银律睡觉时也缠着绷带，不难受吗？
中原中也试探着用爪子碰了碰，爪勾勾住绷带，几番努力下，绷带开始松散。
一个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念头气泡似的浮上来。
中原中也回想起很多细节——
他其实早就观察到了，只是没空去在意。银律为什么不在他面前完全露脸，为什么会知道一些他和白夜的事，还有，太宰所说的话……
银律……白夜……
难道……
不，这……不可能吧？
中原中也伸出爪子——
然后他就整只猫被摁住了：“！！！”
“……嗯哼？”银律眼睛眯起，还带着点惺忪的睡意，挑挑眉，嗓音有点沙哑，“偷偷做什么小动作呢，小猫咪？”
中原中也四肢岔开，被摁住脊背贴在对方胸膛，远远看去就像银律身上躺着块橘色/猫饼。
中原中也只慌了一瞬，立刻凶恶起来：“把手挪开！”
银律嘴里含糊地应着，却没有实行，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娴熟地撸身上的猫，想起来什么，轻笑：“叫到太宰了么，他能行吗？”
“……没来，你把他转送到哪儿了？”
“就在这个镇里啊，说不定溜到哪儿玩去了吧。而且，就算你把他叫来也没用，”银律随意道，“我不知道太宰行不行，反正我觉得他不行。”
要是平常，中原中也听到这句话，说不定还会开心一下。
可现在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要是太宰不行，就意味着唯一的出路也断了，剩下就只能……
中原中也视线看过去。银律也正悠闲地看着他，若有似无地笑。手掌继续抚顺猫毛，到了尾根处，充满暗示性地停了一阵，指尖轻轻摩挲。
背上，掌心的温度很高，身下，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大。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也受到了影响，心里怪怪的。
“我可以把你变回去哦。”银律笑着说，游刃有余的样子，像是把所有决定权都交给了中原中也。
明明就是你故意的吧！
这个人爱捉弄人，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偏偏就是这个人，在白夜离开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唤醒了他封闭沉寂的感情。在太宰离开后，冲入风暴中，为他压制【污浊】。
银律叛逃，他烦躁不已，再次碰面，这人又轻易地抚平了他的情绪。即使知道对方温声软语里的诱哄意味，他也愿意与对方一起，待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这种感觉——
中原中也瞳孔骤缩。
这种感觉，就跟当初白夜在他身边时一模一样啊。
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觉左右摇摆。微弱的抗拒没有用，银律抚着猫毛，在软化他态度这件事上，格外有耐心。
“……”中原中也挪开视线，“把我变回去。”
尾巴尖轻轻勾住银律手腕。
银律眼前一亮，蹭地坐起：“中也先生，这个意思是——”
中原中也脸上发烫：“闭嘴！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银律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拿出扑克牌。
其实，中也先生现在是没穿衣服的，变回去就直接可以……
门口突然一阵响动！
几声清脆的金属声响，门……开了。
“嗨~”太宰治站在门口，摆摆手，“我一直在找你呢，银律君。听一位美人说这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就过来了……中也呢？”
没看到中也，只看到银律黑得要杀人的脸……
一只小橘猫迈着猫步朝他走来：“喂，太宰——”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头一次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太宰治，没想到对方真的会来救他。
不，或许他是知道的，并且潜意识里这样相信着——
这就是“双黑”骨子里的默契。
这圆圆的小身体，短短的腿……
太宰治眨了眨眼，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挡在身前，做出夸张的表情：“哇啊中也你别过来我怕猪！”
“混蛋！”那点小感动瞬间就没了啊喂！
中原中也飞扑到太宰治脸上，疯狂乱抓。
这不是猪！这是猫！！！
***
变回人形后，中原中也躲在沙发背后换衣服，听着那两人交谈。
“银律君，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呢，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很是时候，真的太是时候。”
“银律君不是说过没有亲男人的兴趣么？”
“对啊，但这和我亲中也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太宰治沉思，“原来中也在银律君眼里不是男人。”
“你不要给我偷换概念！”
“你俩说够了没。”中原中也无语地走过来。
太宰治：“其实……有件重要的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青蛙：“小奇犽被变成青蛙了。”
“……”银律愣住，“什么？！”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你怎么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入水的附赠品么。
“怎么回事，这青蛙真是奇犽？”银律难以置信。
太宰治点点头，认真道：“我们在街上逛时，我被热情的少女们包围，一时抽不开身，等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小奇犽和Q变成这样了。Q暂时还没找到。”
“应该是触发了什么事件……”银律分析，“我试试看能不能让它恢复。”
失败。
银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是下了‘制约’吗……？”
“银律君，你知道青蛙王子的故事吗，”太宰治道，“如果触发事件是‘青蛙王子’的话，说不定亲一下小奇犽就能恢复……唔？”
太宰治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青蛙，唇上传来冰凉黏腻的触感：“……”
中原中也看着这幕，高贵冷艳地嗤笑两声。
“奇怪，”银律拿回青蛙，“为什么没变回来？”
刚刚太宰治不是亲了么。
太宰治心如死灰。
他是现在立刻自杀，还是戏弄完银律君再去自杀……？
银律诚恳地看向太宰治：“要不你再试试？”
他是为了救奇犽，绝不是在报复太宰治坏了他好事，真的！
“银律君，”太宰治温柔的笑容里冒出黑气，“‘青蛙王子’的话，需要小奇犽心上人的亲吻才能把他变回来。”
银律有点苦恼：“可我不知道奇犽的心上人是谁啊……可以用巧克力球亲亲他么？”
太宰治提醒：“银律君自己可以试试哦。”
中原中也立刻扭头瞪他。
太宰治笑容未变。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扭开头，看到银律的举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拦住：“你真要亲？！”
说不定太宰是骗人的！不，凭他对太宰的了解，极大可能是这样！
“中也先生，别拦着我，”银律捏着青蛙，欲哭无泪，“奇犽就像是我弟弟一样，为了弟弟，这点事算、算什么……”
不，你的样子明明就很介意吧。
银律深吸一口气，缓缓凑近——
告诉自己，把青蛙当成中也先生就好……
还剩最后一点距离时，他定住。
一秒。
两秒。
三秒。
“……”
是中也先生是中也先生是中也先生……
妈蛋，下不去嘴……
“喂……”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实在勉强的话，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银律突然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对不起中也先生——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们的爱情还比不过一只青蛙！！！”
“……什么？！”
中原中也都不知道该先吐槽哪点了：“关我什么事！谁跟你有爱情了！”
“明明中也先生就是全身都被我摸过了的关系吧。”
“你——”
中原中也脸色沉下来，还有点气急败坏：“你想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