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从外面锁着,就无色所感知到的微弱气息来看,云雀似乎连破门而出的力气都没了。
打得真狠。
无色随手拽断了铁锁。
远坂樱:……
果然这才是姐姐那届神仙学长的基本战斗力!
昏暗的、又脏又破、大概以前是个储藏室的房间里,云雀恭弥坐在墙边,校服外套已经找不到了——整个人衣服破破烂烂,全身到处都是面妖的咬痕,伤口散发着一般人无法看到的不详的诅咒,无法凝血,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因为蛇毒与环境的阴湿,他目前正在高烧中。
很是狼狈。
——大概是快被折腾死了的样子。
但还是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超凶的抬头瞪了过来。
……虽然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基本是失去焦点的。
远坂樱下意识捂住了嘴,惊慌极了。
“得快点送去医院才行……”
无色走了过去。
蹲在云雀面前,抬手,戳了戳风纪委员长……肩膀上的小黄啾。
“云雀、云雀——!”
小黄啾奶脆奶脆的喊着,扑棱着翅膀。
“哇,真可爱。”
无色愉快的戳起了肥啾的小胸脯。
因为担心主人而坚守在云雀肩头的云豆愤愤的叼住这个人的手指,狠狠的啄着!
“诶?真是只不错的鸟儿,恭弥的眼光真好。”
远坂樱:……
绿野学长你是不是重点哪里不对!
你没看到云雀学长已经快挂了吗居然还在人家面前逗鸟!!!
“绿野学长!”远坂樱对于这个不靠谱的前辈忍无可忍,“我们还是先送云雀前辈去医院……”
“为什么要去医院?恭弥他又不喜欢医院。”无色戳了戳大概明白来的是无需敌视的大猪蹄子而略微放松得闭上了眼睛的云雀那脏兮兮的脸,“而且他也撑不到去医院。”
“那……”
远坂樱的话被面前的一幕堵了回去。
她来自于魔术世家,虽然父亲随着冬木的圣杯战争与坠剑事件尸骨无存,但是姐姐带出来的一些魔术资料基本已经够她了解那是怎样的世界了——
个性的存在是基因突变所致,尚且存在研究的可能性;魔术也是魔术师们数千年来研究的成果,仍旧有理可循……
那么,面前的这一幕就是完全不讲道理的“魔法”。
云雀恭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过分充沛的体力与完全清明的神志,让他恍惚觉得之前被捉弄到差点因为云之炎消耗过度生命力流失至死[当然还有别的缘故]的濒死经历仿佛是一场梦。
“云雀!云雀!”
小黄啾快乐的呼唤声、破烂校服上的血迹、以及面前大猪蹄子那张在这昏暗房间内过分精致的灿烂笑脸让他明白那不是梦境。
“六道骸……”
紫色的云之炎如狂暴的浪涛,轰然扑散向四面八方!
远坂樱在瞬间使用了防御魔术,双腿强化加速,抱着便当蹿了出去。
至于被留在屋里的绿野学长?
那个人绝对没问题的!
远坂樱是如此的坚信着。
“纲吉他们大概已经刷到六道骸那里了,去晚了可就打不上了哦。”
整栋楼震动着,然后传来一阵轰响,仿佛有什么砸了出去。
云雀恭弥:……
“呵。”
怒意澎湃。
无色目送着身心都被强化了的小黑豹子的身影,只在想纲吉辛辛苦苦打残血的BOSS被云雀直接抢了人头会是个怎样的表情。
纲吉: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吗!
六道骸:我们BOSS没有尊严的吗!
无色·沉迷游戏中:你们BOSS只有经验条和掉落。
哦对不起他又想打游戏了。
游戏使人快乐使人变秃使人贫穷。
无色:发出想氪的声音。
比水流:全氪了,别的还要吗?
#不同人不同命#
——
无色带着云豆来到现场时,只能看到一个被拆得除了地板之外四面透风的……废墟一样的战后场地。
补充一下,这里并不是顶楼。
然而,天空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晴朗。
换言之,这楼的上半截直接被削没了。
没了……
嗯,是正常的结果。
无色淡定的环视着战后除了纲吉之外都相当满足的大家,越看越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战斗结束后的初代彭格列家族。
嗯,不过,戴蒙可不会被当做BOSS给削到挂在断墙上像是一条随时会被风干或者掉到楼外面去的咸鱼那么惨。
好像唯一和初代家族不像的就只有……远坂凛和纳克尔?
得了吧,学生会长魔术强化后的一拳不知道比神父的杀伤力可怕多少呢。
无色上前拍了拍手上戴着毛线手套的纲吉。
“修世……”
“你做的很好哦。”
对人类来说,他人的肯定与认可是必须的。
因为人类是很容易迷失自我方向的脆弱之物,总会怀疑自己正在做的是对是错。
实际上,无论对错,在开始去做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了啊,不是吗?
掀飞了小半个楼的中也愉快的享受着其他人看妖怪的目光,手里正悠闲得转着一支毛笔。
“给,黄泉之语。”中也把笔甩给无色。
“喔,麻烦你啦,中也。”
毕竟是自己接受的委托,最后却被中也帮忙做了。无色沉思了一下:“金鱼草分给你?”
中原中也的表情瞬间凝滞:“鬼才会吃那种难吃的玩意儿吧!”
“一般的鬼也不会想吃的。”彼岸花面无表情的出现在无色身后,“修世大人。”
无色把笔递给彼岸花:“拿回去吧。”
“是。”
黄泉之语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屋内还倒着另外几个不认识的、穿着黑耀绿色制服的男女。
云雀看着这一幕轻哼一声:“云豆。”
“云雀,云雀!”
小黄啾飞到了新主人的肩膀上。
云雀恭弥当即就往门口走,看起来一会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然而,刚走到门口,他的路就被堵住了。
那是一群穿着黑色斗篷、手持铁链镣铐的家伙。
“哦,新的猎物吗。”
满血满状态还没打过瘾的风纪委员长当即露出一个战意蓬勃的笑容来。
“等等,云雀!”站在沢田纲吉身边的里包恩沉声拦住了已经算得上是自家弟子家族成员之一的孤高浮云,“那是……!”
“吾等来自复仇者监狱,只为抓捕罪孽深重的越狱犯六道骸回去,请让开。”
阴冷的,完全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
“复仇者监狱?”沢田纲吉下意识问道。
“据说连恶魔都能审判的监狱——专门关押破坏黑手党世界规则的黑手党犯人。”里包恩面色凝重,“六道骸就是来自那里。蠢纲,别多管闲事。还有云雀……别出手。”
大概是里包恩的语气太过郑重,云雀轻啧一声,还是收起了周身的战意与手中的浮萍拐。
“可……”被幻术的精神污染侵蚀从而看到了六道骸作为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实验体所经历的那些完全非人道的对待,以及那之后在监狱中的生活,沢田纲吉无法坚决的说出“这是必须被制裁的坏人”这样的话——真的完全是他的错吗?难道他不是被害者吗?
可是,那些被六道骸伤害甚至因为他而死去的人呢?
世界不再是纯粹的正确错误,规则的界限也开始模糊。和他以往所生活着的普通而平凡的、由法律来保护着是世界不同,黑手党的世界,展现在他面前的,竟是比想象还要残酷的地狱图景。
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他要保护什么?
他又会用自己的力量去伤害谁?
恐慌,不安,心乱如麻。
名为沢田纲吉的普通人的存在感,正在逐渐支离破碎。
“阁下这是做什么?”
那仿佛地狱使者的声音再度响起。
沢田纲吉放下捂着脑袋的手,看到了正将六道骸从墙上扯下来拍脸的……
“修世?”
“喂,醒醒。”
无色面无表情的把已经被打得脑震荡而晕过去的六道骸给拍醒了。
头疼到神志不清的六道骸一睁眼就隐约看到了一个在阳光下漂亮得不似真人又感受不到其正负面情绪的存在。
“ku……咳。”还没笑完整,六道骸就咳出一口血来,然后清醒了,“哼,原来我又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啊。”
“不,这次你没去黄泉,而且黄泉之语也已经还回去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的六道骸努力辨认着面前这人的模样——他刚刚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得了吧,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上天堂。
不过下地狱的后果也太糟糕了——一想到对自己死缠烂打的伊邪那美女神,六道骸就觉得菊花一凉,这辈子都不想面对死亡了!
人又怎么可能不死呢。
六道骸简直愁的凤梨叶子都要秃了。
“你是……”大脑思路有些连不上,六道骸总觉得自己在哪份资料上见过这人的样子,却死活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