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鱼玉]蛊 完结+番外 (酒中南山绿)
- 类型:BL同人
- 作者:酒中南山绿
- 入库:04.09
铁萍姑揉捻着衣角,目光渺远而空茫,低声道:“……真的没有人能阻止么?”
这一场盛大的表演,似乎,只能是悲剧。
高崖。
云烟。
战斗已将开始。燕南天和小鱼儿、移花宫主和花无缺,正彼此说着话。
事实证明,江玉郎先前对小鱼儿和花无缺的利弊判断并没有错。
燕南天正嘱咐着他,道:“你虽然已摸清了移花接玉的原理,但移花接玉只不过是移花宫许多种武功之一。移花宫的武功变化繁复,虽冷静却极深契,而且,我看花无缺外表看来虽不如你聪明,其实绝不会比你笨。你的武功博而杂,他的武功精而深,你和他动手时,切莫要和他以招式硬拼,最好先想法子将他的功力耗去几成。”
小鱼儿道:“我明白。他根基虽打得比我好,但我的武功路数多,并且从未在他人面前炫露过,而他的武功我却已经知道大半。”
燕南天慰然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既然已想了这么多,我也无需多说了。”
小鱼儿忽然一笑,道:“燕伯伯,我也想问问你老人家一件事。”
燕南天道:“你说罢。”
小鱼儿眨着眼道:“你老人家若真和邀月宫主动起手来,能有几分胜算,几成把握?”
燕南天望着远处一朵白云,沉默许久,坚毅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罕见的微笑。
他并没有回答小鱼儿这句话,但小鱼儿已用不着他回答了。
小鱼儿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鼎沸的人群,甚至看见了熟悉的屠娇娇、李大嘴等人。但他们毕竟不敢在燕南天面前露脸,只是远远地站着,神色有些仓惶。
他转过头来,认真道:“燕伯伯,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老人家能答应我。”
燕南天微笑道:“你尽管说罢。”
小鱼儿正色道:“我只希望你莫要杀了屠娇娇他们。”
燕南天微微变色,勃然道:“他们早已是罪该万死,我杀了他们,亦不过是为江湖除恶。”
小鱼儿长叹一声,道:“但他们已老了,早已没了雄心壮志。在恶人谷的几十年消磨了他们的勇气,现在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何必要赶尽杀绝?”
燕南天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怎知他们以后不会再害人?”
小鱼儿道:“他们入谷之前,曾经收藏了一批珠宝,就为了这批珠宝,他们几乎连命都送掉了。大叔你想,他们若还有害人的勇气,是不是尽可再去抢更多的珠宝来?为什么还要寻找这批珠宝呢?”
他叹了口气,道:“由此可见,他们的胆子早就寒了,已只不过是一些贪财的老头子,哪里还有‘十大恶人’的雄风。这种人活着已和死人差不多,大叔你又何必再追杀他们,让他们苟延残喘多活两年又有何妨?”
燕南天眼泛热泪,长叹道:“好!好,你不愧是二弟的儿子……这样罢,我现在就去和他们说清楚。”
小鱼儿点头一笑,望着他魁伟的身影向恶人们走了过去。
苏樱和铁萍姑远远就自凄迷的云雾中眺至那些身影。
江玉郎独身孑立,站在一棵树下,身影仿佛将要融化。清晨如柔纱的阳光从翠绿叶影的罅隙里层层穿过,落在他苍白清秀的脸上。
“玉郎。”铁萍姑对他打了个招呼,江玉郎也微笑道:“萍儿,苏姑娘。”
苏樱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未开口,因为小鱼儿已大步朝他们走来。
苏樱看见他,似乎也已笑不出来了。她满面的愁容,勉强稳固住残存的微笑,道:“你们说完了?”
小鱼儿点了点头,笑道:“你们还有话对我说么?”
铁萍姑身负移花宫的恩情,纵然满腹心事,也只能欲语还休,黯然地轻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当真希望少主与小鱼儿和平共处,他们之间的友情赫然在目。但大宫主期盼多年的一战,又岂是她可以阻止的?
苏樱双拳紧握,双目泛泪,颤声道:“我……我只希望你能打败他……你一定可以。”
她对小鱼儿虽不再抱有男女之情,但二人毕竟性情相投,又年岁相近,她仍是将他当作挚友知己。
小鱼儿岂不知她的心愿,却也有口难言,只能笑一笑,道:“你莫要哭,哭起来就不好看了。”
苏樱眼眶微红,破涕为笑。
接下来,小鱼儿才转向江玉郎。目光相接,江玉郎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小鱼儿对他笑了,眸底开出一朵明朗的花。他欺身过去,在江玉郎额头轻轻亲了亲,笑道:“你等我。”
江玉郎面色微红,最终还是欲盖弥彰地推了开来,只道:“……好。”
苏樱和铁萍姑已经默契地同时背过身去。苏樱有些无奈,强笑道:“萍儿,为何我觉得眼睛有些疼?”
铁萍姑面靥羞红却已见怪不怪,明眸一眨,道:“我已习惯啦。”
另一边,花无缺和邀月相对而立。
邀月只是淡淡道:“无缺,去罢,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说完,她已转过身,款款向一株古树下走去。
花无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比起小鱼儿那边厢的热闹非凡更显得凄凉悲伤。
寒风凛冽,他忽觉自己的心也一寸寸冻住了。
身后伸过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见他回头,怜星迅速缩回了手,淡淡道:“无缺,有人还想和你说说话。”
花无缺扭过头来,看到了江玥,倏然一震。江玥昨夜并未来找过他,只是今晨才来,沉默着与他一同出去。
江玥那双动人的眸子闪烁着明媚的忧伤,终于勉强地微微一笑,道:“公子。”
他们的爱情不为多人所知。这种相依相偎惺惺相惜的情愫是潜滋暗长的,细致入微的,而非激烈热情的。
因此,她无需说出来,花无缺已能读懂她的神色。
他的心痛苦地痉挛起来。他知道她的无奈——一方是恩人,一方是爱人,她如何能果决地做出抉择?!
江玥朱唇轻启,语字自唇舌间滑出,浅笑着柔声道:“——公子,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你们这一战逼不得已。不论怎样,我支持你的决定。”
她是个善良的少女,也是个聪明的少女。即使她仍牵念小鱼儿的恩情,然而她依旧不会以爱而要求花无缺的退让。
命是他的,她爱着他,因此她绝不会出口哀求,干涉他的抉择。
花无缺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比起小鱼儿与燕南天一侧的热火朝天,他本已无人关心。
幸而,爱情使人温暖。
他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江玥也能读懂他的神情,因此她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花无缺环住江玥柔软细瘦的腰肢,少女芳美的馨香令他心弦大动,那些不舍和犹豫转瞬又泯灭成灰。
一个真挚纯真且决然的拥抱。
花无缺转过身去之前,留恋地看了江玥最后一眼。
她秀发微扬,白衣似雪,娥翠轻锁。见他回眸,便堪堪展露一个甜美明净如夜来幽香的笑,掩去万般情伤。
他不忍伤她的心,但他又如何能杀死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此生,尝过友谊之和暖,品过爱情之动人,他已了无憾事。
花无缺决定独自赴死,了结这一个枯昏如死的局。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转身的同一瞬,江玥美丽的眼睛也已被泪水充盈。
她的手紧紧攥住衣裙的一角,隔过重重烟水,眷恋地望向前方那个不染纤尘的白衣背影。少年俊雅的剪影融化在云蒸霞蔚,只留一抹清浅净白的衣袂,随风飘扬。
那是她的爱人,正要踏上战场,她在彼岸眺望。
江玥抬起手,用纤细的指揩去眼泪,努力弯出一个希冀鼓励的微笑。
这无声的缠绵,被一人尽收眼底。
怜星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好似大病初愈的病人。她望着眼前这对年少的苦命鸳鸯,又望着对面若无其事的小鱼儿和立在一旁不时彼此眼神交流的江玉郎,内心应有的紧张与兴奋竟慢慢被销蚀而空。
她几乎已要将那秘密公布天下!
她本不是个富于感情的人,她的一腔柔情尽数付与了那个冰冷无情的姐姐。从很小的时候,从她被邀月自桃树上推下去摔断一手一腿却并不恨她时,她已明白她对她的爱。
内敛含蓄的她将这个秘密藏在最为纯白的角落,年复一年,酿造成醇香浓烈却脆弱无匹的深爱。
直至她见到小鱼儿。
怜星是聪明的,她看得出他和那坏小子之间掩藏在针锋相对下的情意深重。无人可以说清她的震撼,身世对立的宿敌本应如逾鸿沟,他们却不谈前仇,恩怨分明,只愿彼此相依。
在那山洞中,在江小鱼了然的眼神下,喝醉的她真的无怨无悔地倒入姐姐的怀里。
她终于时隔十余年再度感觉到姐姐温冷的热度,她平生第一次有些感谢一个男人——他们给了她勇气。
因此她半真半假地举杯敬酒,一抔热烈,敬给那个她本应痛恨百般的少年。
这两天她只要一想到小鱼儿,心里就发疼。小鱼儿对她实在不错,而她对小鱼儿呢?这恶毒而残酷的计划,可说全都是她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