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托尼看着对方的坐标请求,"他甚至没有接通我的通信,也没有要求核验我的身份。如果埃弗雷特没在刚刚的跃迁里英勇牺牲,那么绝对是他又在犯浑。听着,伙计,我要你立刻掉头。"
"什么?可是你如果回去的话??"
"不,谁说我要回去了?我不回去。我才不会给默多克这个机会。这艘船上应该有那种——对,外太空作业用的宇航服——找到了。我会穿上它,然后躲在这儿。你在离开一定距离后再发给他们这里的坐标。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去修那艘舰船。"
"你是说??你打算'飘'在这里?没有任何设备,飘在外太空?"
托尼眨眨眼。"我有发信设备。也有工作服。而一个飘着的人没有任何威胁,他们必须遵守银河救援公约。"
"这太危险了??这不合常理。你不能只穿外空间工作服飘在碎石带里。一点外作用力就会??"
"不会比我们一起呆在这里更危险,我想他们在怀疑你,这很正常。我有一些我自己的办法,嗯哼?即使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能,咳,有某种应急手段?只要不离得太远。哦,别那么看我,这是斯塔克的一些高级工业机密,如果你跳槽了我就告诉你。"
科学家仔细地打量着他。"你确定?"
"放心吧,如果你有着那么大一个公司,即使你的心烂成筛子你也舍不得死。"
克劳利仍然犹豫着,但他没有再继续反驳;感谢科学式理性。他帮着托尼在脱下那丑爆了的黄色连体衣,并穿上另一件臃肿的白色连体衣。太空没有时尚可言。"我没有那么大的公司,我甚至知道我自己做的不是正确的事;但我也舍不得死。"
"我理解。老婆很漂亮,嗯?"
男人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没好意思回答,却从里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托尼仔细地看过之后吹了个口哨,这才最终把脑袋塞进那个硕大的面罩里。"你可得好好活着了。"
"我们都得好好活着,"科学家回答他,"为了所爱的人。"
"为了所爱的人。"托尼同意,他的声音透过面罩穿出来,有一种失真的朦胧感。我有没有所爱的人呢?他在通过窄小的作业舱口缓慢地挪向浩渺宇宙时这样想道,却找不到一个确凿的答案。
他很久没有这样接触宇宙空间了,那感觉像是漂浮在羊水之中,而连接的绳索就像是脐带。他动手拆掉它;然后就把命运交给了万千星辰。
除非运气真的很烂,碰上宇宙暴风或是石流,否则只是飘上一会儿而已。他可以等墨丘利号发现他,他会闪烁救援信号。他们不会拒绝一个漂流宇宙中的人的救援请求;再不济他也可以呼叫贾维斯。但他之所以不立刻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他聪明的AI正在全力协助史蒂夫他们逃避大天使级的追击和攻击,铁人携带有足够自保和帮助攻击的能量武器。(当然,实际上,这不合规定。)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贾维斯在他们身边比在他跟前更能够发挥作用。
克劳利的维修船还能够在视野所见的范围内;然而托尼突然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墨丘利号的舰影。他熟悉宇宙工程,因而几乎听得见它转动能量炮台时的轧轧声响;轻型舰体连主发动机都关闭,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滑行在碎石之中。它在瞄准。他天才的大脑在看到能束炮台挪动的角度时已经开始计算,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克劳利——他的维修艇慢吞吞地甚至还没有挪出视线。计算结果出现的同时,托尼几乎想要忽略所有的宇宙物理法则,惯性地朝着某个方向发出无助的大喊——
"跑!快跑!!"
但他的声音只能在面罩狭小的圆弧中震撼自己的耳膜。他的理智像机器人一样清晰而冷酷地告诉他这样的事实:一艘维修艇的理论速度是固定范围;能束的输出功率和真空传播速度也是固定范围。他没法得出期望值,他甚至可以想象埃弗雷特会把这艘可怜的维修船算在他的击坠榜上,作为那惨淡的汇报上一点英勇的功劳。他们不会听取一个机器人的证言,他们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愿意无偿地帮助别人甚至一个机器人,甚至可能连机器人也做不到这些。
"贾维斯。——贾维斯!!"他按住耳后的植入式芯片,而微型机器人这次挤破了他的皮肤,带着血迹覆盖了他的整个耳廓、在左眼前形成一片暗蓝色的光学薄幕。宇航服内部发出黄色警告:「探测到轻微破损伤。正在出血,失血量??」他直接静音了那死板的白痴提示。
"贾维斯!最高权限!探测星际反射坐标!最高指令!立刻到我这里来!!"
短暂却又极为漫长的传输停顿之后,已知住人世界里最为顶尖的机器人学家终于收到了他的智能AI的回复。
「收到。最高指令,允许占用所有运算轨道和已知星图??编码完成。解析完成。星际反射坐标生成。最高速度,还有13秒抵达。请坚持住,先生,我需要预估您有极端生命危险吗?」
"取消所有预估,我全权接管判断权!就快点,贾维斯!我不确定我能在真空里暴露几秒——"他顿了顿,"但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距现在最为成功的估算数据,人在真空里有过最长暴露15秒后仍然存活的案例。但托尼?斯塔克和他的筛子心脏能坚持多久?没人知道。他吐出肺腔里所有空气,然后猛然打开了面罩和宇航服。如果他的AI为了某种情感上的安慰而骗他,他必死无疑;但他是机器人学家,他清楚机器人不会骗人。
他必须这么做;也许十秒、或者二十秒后墨丘利号就会开火,而他答应过约翰会保证他的安全。他答应过的。
整个人像是从内部烧灼似的沸腾起来;所有的水分恨不得突破皮肤涌向虚空,在舌尖燃烧着像含了一团烈焰。而几乎同时他感受到了铁甲撞上身体的熟悉触感,他迅速地被一种冰冷的温暖整个包覆完整。
「——先生。呼吸,先生。您安全了。」
托尼几乎是呛咳着呼出一团带着火焰和几乎全身水分的气。他的盔甲和他的AI令他骄傲,贾维斯无与伦比;但现在不是赞叹的时候。"??冲上去,"托尼喘息着说,他顾不上满脸的冷汗,"切断能束炮台的射程轨迹。别让他们杀人!"
他的机器人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准确无误地迅速执行了命令;而与此同时,对方的能量炮台也同时闪烁起来,铁人仿佛打算迎上枪口那样,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猛地阻挡在对方的射线进程里。
「盔甲可能不能完全阻挡,先生,我必须——」
"反向最大输出,发射弧光炮,进行能量抵消!"
「先生,我不确定——」
"我确定!"托尼大吼出声,他的口吻和情绪再度前置了命令,控制权完全交到他的手里,遵循他的指令进行实时反应。铁人的胸前迸出耀眼的最大化光弧,迎着对方的光轨猛撞上去。
"??上帝啊。"
史蒂夫和他的小队以最快速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光轨互撞的奇景,像一道撕开暗夜的裂口,从极近的距离上对撞溢出的强光占据了全部的视野范围。他们是追着贾维斯过来的,先前一直协助他们扰乱、干扰和躲避大天使级驱逐舰的铁人没有任何预警地突然全速离开视野,呼叫也没有得到任何应答;他下意识地觉得是托尼可能在用某种办法呼唤他的铠甲,但贾维斯前往的方向却是碎石带的深处。他命令自己的舰船也同样全速跟进,贾维斯的最高速度在星际之间高速反应后扯出一道瞬逝的电子轨迹,他们能够沿着它的残痕追寻过去。
A.I.M.的维修艇与奥罗拉墨丘利号机动舰之间,宇宙的静默散射成广袤,而钢铁的躯壳却又凝结成一点。它被吞没在光芒之中,亦或是成为了光芒的一部分;强干扰导致所有的近距离折射式星际通讯设施全部串线,通讯设备里传来纷繁而混乱的杂音:
「——是'铁人'!!」
「??七级智能必须报备——」
「'机??斯塔克'????武器输出规定??」
「??正子径路??有可能——」
「??停止??——我们不能毁了??——」
「呼叫——机器人??」
这些夹杂着更多的刺耳噪声的串音也同时萦绕在盔甲窄小的空间里,因为是彻底的设备干扰耳无法静音。托尼试图从那些话里寻找僵持后的下一步线索,然而他在那些嘈杂里听到了某个声音。
「??托尼?你听得见吗——??托尼!」
也许有半秒、肯定不超过一秒的时间,他因为这经由虚空传来的、满是电磁杂波的声音里透出的忧虑、亲昵、迫切、焦虑和隐隐夹杂其中的一股莫名的失望而重重干扰,产生了一瞬的恍惚;而贾维斯几乎刺耳的呼叫和警报终于费力而彻底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墨丘利号偏转了能量武器的发射方向;但他却因为这样小小的晃神而迟了一步。他没有在意到杂波中对方发来的偏转信号请求。在他本人完全接管铁人的判断权的前置命令下,机器人无法作出越权的更改;尽管他立刻着手操作,但这毫厘的时间差已经足够产生误差,脉冲炮的能源失去了对方的同能量的抵抗,笔直地击中了对方舰体的炮台。
爆炸和火光在墨丘利号的舰体上倏然绽开。通讯里传来强烈的爆鸣声和激烈的呼喊;有人死了,这几乎是一定的;这种情况下无伤亡率??托尼感到全身一阵难以操控的僵硬;然后他发觉那并不来自于他,而是贾维斯;他的七级智能的正子径路因为他的作为所导致的结果而陷入了极其危险的状态。他像一颗钉子那样牢牢地扎在宇宙中,成为了孤零零的无法动弹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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