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是假高冷[综神话] 完结+番外 (糖雪球啊)
“你不怕东海——”
“我说过了,今日的东海没有这个能力了,一连丧却三子,他还顾得了什麽呢。”
敖枫这些话从未对旁人说过,如今也唯有仓晓知道。
一个将死之人,会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他笑了几声,却在最后,笑不出声来。
“你——”
带着金光的箭穿过胸膛,有血渗透赤色的锦袍。
敖枫跪在地上,用手捂着胸口。
哪吒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没有说话。
“哪吒……”仓晓唤了一声。
哪吒却并未听见一般,他俯下身子握着箭尾,问敖枫道:“这阵法如何解开?”
敖枫看着他,仍旧弯着嘴角,道:“无可解,我不过一伤,他却是一死。”
“我再问一遍,这阵法如何解?”哪吒将手中的震天箭抽离几分。
敖枫却愈发笑的厉害,像是找到了绝佳的脱身之法,永不会受制于人。他凑在哪吒耳边,低声道了三个字。
“无可解。”
作者有话要说:
撑住!!!马上就过去了,我超甜
第40章 菖蒲
震天箭从身体中完全抽离出来, 哪吒看着敖枫,冷声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仓晓想说些话, 可逐渐散去的灵力让他的话再说不出口。
他该说些什麽, 是安慰, 还是告别。
眼下这种场面……
“敖丙, 这就是你的救人之道麽,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哪吒问他。
仓晓愣了一愣, 道:“不是,我不想这样……”
他只是不想叫旁人受牵连。
“把身边的人都当做可有可无,自己一个人担着,是不是?”哪吒的话更像是质问。
仓晓想解释,可话到口中到底是没能说出来。他看着哪吒, 突然笑了一笑,道:“不是的, 你不一样。”
哪吒不一样,他本想着万事做的妥帖便可潇潇洒洒的离开,可他终究是没有离开。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见的人很少, 很快就会发现, 不论是敖丙还是什麽,都是你命途中的过客,你会见到更好的人。”
到现在,仓晓口中都还是这些不痛不痒的道理, 有时候他自己都很讨厌自己, 像是个永远不会表达情绪的人。
他突然红了眼睛。
哪吒蹙了眉头,他握着震天箭往阵法中刺去。
仓晓想阻止他, 可终究是动弹不得。他从没想过有这一天,以为躲过了一死,到头来却死的糊里糊涂。
说到底不值得,他还没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使者……”
哪吒唤了一声,眼前的人破碎开来,到最后只剩下一片带着光华的龙鳞。
敖枫低低笑了几声。
哪吒看着那片龙鳞缓缓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一刹那,除了这片龙鳞,再看不到旁的颜色。
东海三太子死了,四海共哀。
仓想最后听见的是哪吒唤的一声“使者”。哪吒早就知道了,只有自己还在自作聪明。
他活着的时候就在想死后是什麽感觉,以为浑浑噩噩,若飞灰扬在无间烈火之中。
可仿佛,头脑还算是清利。
眼前是漆黑一片,仓晓抬胳膊,手脚也还都听使唤。
“这是,什麽地方?”他低声问了一句。
“是你的识海。”有人回应他。
“我还没死?”
“你已经死了。”这人的声音冷淡极了,是容天的声音。
仓晓静了片刻,道:“还不算太差,还有意识。”
容天冷哼一声,道:“是差极了,我的眼光太差,才选了你。”
“是,我死后你该解脱了吧。去选个更好的人,姜子牙,西伯候,每一个都比我好上千百倍。”
倘若他是容天,一定更愿意辅佐有鸿鹄之志的人。至于自己这样的,实在太不中用。
“也不算太差。”容天沉默了良久,道,“有人救了你,补全了你的魂魄。”
“谁?”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无边的黑暗被划开,入眸的是青山灵鸟,落霞飞瀑。
大难不死,他这是来到了仙境?
“仙境算不上,只是乾元山的风光格外秀丽罢了。”
仓晓回眸,见到的是熟悉的身影。
太乙真人?
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至身水中。
瀑布流水声不绝于耳,眼前的人正阖眸在岸边打坐。
“老神仙,我这是……”
太乙真人这才睁眼,也并未解答,只略略笑了一笑,道:“春去春来,花落花开。天尊说的对,灵水养人,真龙亦能饲水。”
“老神仙——”
“是太乙真人。”
“是……敢问如今是什麽时候了?”
太乙闻言看了看远处的山头,道:“不过七年而已。”
“七年?”
于他不过一瞬,于人间竟然已经七年了麽。
仓晓看着陌生的地方,容天说他运气不错原来救他性命的人,是太乙真人。
“多谢太乙真人救命之恩。”
“你不必谢我,是九尾狐的尾巴替你挡了一劫。”
“尾巴?”
竟是妲己……她说的有今生无来世,如今倒像是早有预料了。
“多些真人收留,不知……”
他想问哪吒,可是终究没有问出来。
太乙真人道:“噬魂阵,散灵,夺魄,你的魂魄无恙,肉身也在,灵力却只剩一二。”
仓晓道:“能再活着已然是极好了。”
太乙闻言笑了一笑,他俯身,水中有莲花被折入手中。
带着水珠的莲花出水划过眼前,推到了仓晓的身侧。
原本浸在水中的人缓缓起来,莲花分作数瓣,随清风绕在周围最后成了素白的衣裳。
人落在地上,仓晓活动了手脚,有生涩之感。
太乙道:“水至清,莲花至洁,你既醒过来,今日就下山去吧。”
“今日下山?”眼下七年光阴过去,他竟不知要往何处去了。
太乙道:“乾元山,与你缘分已尽,徒留无益。”
“是。”太乙真人一贯的话少,如今说这许多,想来也是少有了。
仓晓俯身,拜了一拜,即刻徒步往山下去。
从前还能驾云,如今这身子只觉重浊了不少。
不能驾云,几步便觉气喘吁吁。
从乾元山往下,仓晓走了一个日夜。
到第二日晌午他终于走不下去了。
路边的茶水铺子开着,仓晓坐下来,要了一些清水。
不多时有位身着锦袍的公子走进来,轻巧的步子,一身水蓝色的衣裳。
他将东西放下,坐在不远处。
仓晓抬头正对上一双桃花眼。
星眸潋滟大抵如此,仓晓礼貌的笑了一笑。
那人脸上本带着笑意,在看到仓晓的脸时,包袱也顾不得拿,站起身来拔腿就去了。
“诶!”仓晓头一次见这麽奇怪的人,只将那人的包袱提起来,往外追去。
“公子,你的东西没带!”
仓晓喊了一声,那人没听见一般,跑的更快。
仓晓到底还存着些灵力,三两步便追了过去。
“你的东西。”仓晓将包袱赛进人怀里。
那人惊恐不定,做贼心虚一般。
包袱略略松开一些,有明珠从中滚落下来。
仓晓在龙宫多年,一眼便认得。
“你是什麽人?”仓晓捉着眼前人的胳膊。
“是是是……”
这“是”了半天,也没个答案。
烈日当头,又是一通狂奔。
原本光洁的额头隐隐泛出黑色的印迹。
“封魂咒,这不是你的身子。”
仓晓一把扭过人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质问道:“何妨的妖怪,光天化日横行在外。”
“三太子饶命!”
“你是什麽人?”
“是……”
这人言语磕绊大抵是没什么要说真话的意思,仓晓抬手正要调运灵力,只见那人身上隐隐泛出紫光,原本握着的胳膊变成了一株菖蒲草。
现在眼前的正是一具幽魂。
被夺灵之人,可依附花草留存其魂魄。
“是什麽人,夺了你的身子?”仓晓问他。
那人静了半天,突然开口道:“是你……”
“什麽。”仓晓看他魂魄的样貌,却实与自己的样貌相似,忙问他道,“何时的事?”
“十数年前,噬魂阵夺灵。”
“你……”仓晓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客栈,仓晓看着对面的人,静了良久,问道:“你是一早知道敖枫与两位兄长之死有关?”
“是,所以我不学无术,唯望他再不记得东海三太子这个人,谁知敖枫如此心狠,竟做出赶尽杀绝之事。”
他言语之中也有悔意。
仓晓恍然道:“如此,是我借了你的身子。”
“也不算是,我幼时便有仙人说过,魂不入体是早亡之命。这身子原就不是我的,是噬魂阵将我彻底抽离出来。”
“你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原非真正的东海三太子,不过阴差阳错入了这身子数百余年,若是无那噬魂阵也是早亡的命数。如今我好容易出来,恰是一切才刚刚对了。我要说的便说完了,你若没别的要问就放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