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摄殓/ABO]白玫瑰 (城春草木深)

“……”伊索有点犹豫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在对上他的目光后迅速避开，继续煞有介事地看手边的文件。

约瑟夫勾勾唇角，收回视线。他想：没关系的，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用来决定这件事。

TBC

第二十八章

四天后，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在卢森堡宫与议会签署和解协议。自此，这场政变终于完全宣告结束，国王正式接任参议院主席职位，成为实质上的法国议会掌权者。

人民经此一事，对原议会的信任度有所降低，但却对英国多了几分警惕。一些人甚至开始偷偷议论土生土长于英国的王后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英国派他来联姻到底怀着何种居心……直到一个消息在人与人之间悄然流传开来。

那条流言说，王后其实是由于英国王室的排挤才被逼来联姻，而现在英国对过得顺风顺水的王后心怀不忿，甚至打算谋害王后以示报复。证据是王后在不久前曾经被刺客刺伤，那名刺客在刺杀现场遗落了一把匕首。有人说自己看过那把匕首的照片，形制做工上来看，的确是英国货。于是群众的情绪成功被挑动了起来，有人甚至愤怒地表示国家一定要保护王后的平安，要让王后与国王陛下早生贵子，气死英国人。

这些民间趣话传到约瑟夫和伊索耳中的时候，伊索还在伏案疾书，努力解决之前积压下来的王宫事务。约瑟夫倒是乐得清闲，他放下手里内容无聊的小说，转头开伊索玩笑：“伊索你看，全国人民都希望你跟我早点有孩子。”

“……”伊索觉得自己并不想理这个求子心切的老年alpha。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约瑟夫倒是知趣，转头就开始夸伊索，“你这次散布谣言的事做得不错，手上的资源利用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受伤和匕首这两件证据，你甚至把自己从英国带来的匕首都拿来栽赃了，很聪明。”

伊索这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弯了弯他那双清秀的眉眼：“有陛下教导，我当然学得很快。不过奈布那边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这几天他把自己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约瑟夫，其中当然也包括奈布的事情。约瑟夫愣了愣：“就是你说人很好的那个刺客？你不用担心，喜欢他的那位公爵会罩着他。你跟我讲过之后，我才意识到我遇见过那个公爵，对方还试探了我；可惜我当时不清楚情况，不然一定会跟他好好聊聊。那人很聪明，也很在乎他的恋人，不会有麻烦的。”

“嗯。”伊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于是约瑟夫轻快地揭过这一页：“那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们生孩子可是众望所归的事情，所以我的王后殿下，你有没有备孕的计划？我都可怜兮兮地追着你问好几天了。”

他说的倒是实话——自从见过那张约瑟夫的照片，分享过彼此的秘密后，约瑟夫在这几天中明示暗示了伊索很多次，可伊索都不好意思回答。想到这里，伊索欲言又止，手里握着的笔在面前的纸上胡乱划了好几个圈。最后他撂下笔，心一横，把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再过几天，等英国那边确认没事了……我就把避孕药停掉。”

约瑟夫很明显地呆了一下。然后他眼睛亮了亮，脸上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我要有孩子了？”他激动得走过去抱住伊索，抱着对方转了好几个圈：“我要有孩子了！”

看到他这副激动的样子，伊索也不由得被感染得笑起来。他点点头：“对。你会有下一代继承人，然后等到他继任，你就可以休息了。等到那时候，你再陪我把整个法国逛遍，怎么样？”

“一定会的。”约瑟夫顶着伊索的额头，低头亲吻上对方红润的漂亮唇瓣，“我保证，那时候我不会老到走不动。我们还有很多风景可以看，很多故事可以发生。”



几天后就是7月14日，那是法国最重要的节日——国庆日。白天香榭丽舍大街上例行举办阅兵式，俊美的国王在庄严的阅兵后，发表了短暂的演说。演说内容与往年稍有不同，因为约瑟夫刚刚接任参议院主席，故而演说中还表达了自己统率好议会，为人民谋福的决心。

当约瑟夫说到“我将会保护每一个站在法兰西这边的国民，不管他们出身为何”时，他的视线看向台下，落在伊索身上。伊索站在人群里，身周有卫兵护卫着。他的目光与约瑟夫在空中相遇，然后，两人都微微扬起了唇。

他们刚刚在日前收到内线消息，伊索的养父已经潜逃，不知去向。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伦敦的某个码头，当时他脚边放着一个皮箱，似乎在等待什么，神情很焦急的样子。

他的潜逃已经说明了一切。收到这个消息时，约瑟夫作出了肯定的判断：“你养父这个人自私至极，从他说给你的那些话就能看出来。他会逃走，一定是因为英国已经对你这边的局面无计可施，他怕英国把脾气撒在他身上，所以才会一走了之。他在英国本土，情报网肯定比我们更占优势，所以可以确定，你这边不会有事了。”

伊索对这个早已注定的结局丝毫不感意外，他的重点已经跑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他眨眨眼，问约瑟夫：“听起来你挺讨厌我自私的养父，那你呢？你就不自私吗？”

“我自私啊。”那时的约瑟夫笑了笑，“袒护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一种自私。”

晚上，城市的上空燃起了烟火。约瑟夫和伊索在王宫宫殿的前广场驻足观看，直到午夜的钟声在远处响起。伊索望着天空中盛开的绚烂烟火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真美好啊，就像做梦一样。”

十几天前他还不会想到，如今的他与约瑟夫之间竟能消弭一切猜疑与恩怨，一起将他们面对的所有困难并肩摆平。这得益于约瑟夫的智慧，他的坚持与努力，更得益于——他们之间无坚不摧的爱情。

当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的爱人献出生命，那么，还有什么他们联手解决不了的障碍呢？

“更美好的是，这不是做梦。”约瑟夫伸手搂过他的肩，让他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现在的你我属于彼此，而且，我们不再有任何猜忌和烦恼。未来的路还很长，伊索，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说着，他忽然单膝跪下，执起伊索的一只手，轻轻亲吻对方的手背。伊索愣了两秒，然后才意识到约瑟夫是在行他从来未曾行过的求婚礼。伊索的眼眶顿时又有点发热，他将约瑟夫拉起来，弯起眼睛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愿意。”

天空中传来爆裂的声响，一朵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烟花散落如星雨的夜空下，约瑟夫将伊索紧紧搂进自己的怀中，声音里带着温暖幸福的味道：“那么，余生都一起走下去吧。”



一年之后，国王与王后的孩子诞生。那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继承了父母双方的智慧和美貌。他有着和王后相似的相貌，以及和国王陛下一模一样的眼睛。

又十八年后，他们的孩子正式成年。国王在那一年退位，将王位传给他的王子。据说，那时的国王虽然年龄老迈，相貌却依旧年轻俊美，甚至比老得很慢的王后更显年轻。

德拉索恩斯二世活到了非常高寿的年龄。由于这位国王身上的“不老魔咒”，人们都渐渐忘记了他的年纪，但当他去世时，应该已经有八十甚至九十多岁了。王后伊索亲手为他入殓，人们对此感到很惊讶，他们只知道这位生性沉静的王后与国王陛下十分恩爱，还是陛下在国事上的得力助手，却不知道，王后甚至还会处理入殓这类的事情。

葬礼的那一天，王后站在礼堂中央招待来吊唁的客人，他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处理事务从容有礼，几乎看不出悲痛的样子。臣民们一个个上前敬献花束，在他们眼里，静静躺在玻璃棺中的国王陛下依旧年轻美丽，但他的脸上却似乎有着什么如裂纹一般的黑色纹路，即使王后亲手对他的遗容作了最精心的打理，依旧遮盖不住。但谁都没有开口问什么——逝者已矣，这位传奇国王的故事，也已经随着他的逝世永远消散在了历史的风尘里。

又过了几年，王后逝世。人们对他的突然谢世感到很奇怪，因为王后去世前的几年不曾有过任何病痛，没有任何人想到他竟会这样溘然长逝。葬礼如王后遗言中所说，办的很简单。

后来，一位下人在收拾前国王与王后的遗物时，不经意地从一间废弃的小屋里翻出了两张照片——那是任何人都从未见过的照片。

它们一张属于据说生前从未留下过任何影像的国王，另一张属于王后。两张照片上印着他们最年轻好看的脸，国王那张的背景只是一张简单的幕布，男人站在幕布前，长相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王后那张照片则不同，照片上的王后站在一片白玫瑰花丛中间，温和地弯着眉眼；那张脸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就像是拍摄于他刚来到英国的那一年。

照片上还有很多很多细节，无法一一叙述详尽。但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两张照片给人的感觉的话，那就是——

他们都很好看很鲜活，笑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