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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司晨客)



宝钗忙从麝月手中接过一条大毛巾,将黛玉衣襟掩了,又将那铜盆捧过,好使黛玉向盆中盥沐。

一时黛玉洗过了脸,宝玉殷勤道:“妹妹的妆奁不在此处,倘若命人唤了紫鹃取来,只恐惊动了老太太,反而不好。不若就在此将就袭人的用用?”

黛玉也知此事不宜闹大,以免给宝钗惹麻烦,又知道袭人乃是宝玉爱妾,虽然没有开过脸,但是两人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亲密,宝玉既然酷爱研制脂粉,袭人所用,自是上品。故而点头应允,又看了一眼宝钗道:“宝姐姐,便就请吧。”

宝钗情知黛玉此时在耍小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深以为可爱,遂走至妆台寻了一圈,却四顾不见粉盒。黛玉不免又嘲道:“宝姐姐整日里是做大事的人,这脂粉小物,又如何在眼睛里。那宣窑瓷盒中的不是?”

宝钗听见时,忙将那宣窑瓷盒揭开,见里头盛着一并排整整十根玉簪花棒,却不知道是作何使用。欲要回头问黛玉时,又怕她嘲笑自己眼拙,故而试探着将那玉簪花棒拈起一根,平倒在掌上,却是上好的紫茉莉花粉,轻白红香不同凡响。忽忆起数年前宝玉曾将这紫茉莉花粉献宝似的给她们姐妹看,想不到宝玉这个研制脂粉的习惯仍为戒掉。只是风水轮流转,前世里她嫁给宝玉当宝二奶奶的时候,一来黛玉早夭,心情抑郁,二来素不爱粉黛,三来贾家已然落魄,竟未用过这等脂粉,故而不通其中关窍。

因有了这一回经历,待到寻不到胭脂时,宝钗便不敢问了。见黛玉似未留意她,在妆台上望了一眼,试探着翻检一回,最后拿起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里面的胭脂膏子成玫瑰色,又香甜又匀净,忙拔下头上簪子来,轻轻挑了一些,拍在手上,为黛玉抹唇涂腮。

宝钗虽不喜装扮,但好歹是为了宫选准备过一回的,这服侍人理妆的工夫自然也是炉火纯青。黛玉先前还有暇讥讽几句,待到后头,却是满颊红晕,深深低下头去,露出粉白一段脖颈,竟是什么都不说了。

袭人、麝月等丫鬟早就被宝玉赶出房去。此时宝玉瞅着这一副光景,不觉呆住了。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甚是怪异。

宝钗不得已轻咳了一声,勉强笑着问宝玉道:“怎地傻愣愣看着我们不说话?可是又犯了什么痴病不成?”

她这么一问,连宝玉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宝钗更觉尴尬,思来想去,最后来了一句道:“老太太那里席还未曾撤去呢。咱们离席了这么久,总要有个说法才好。”遂向宝玉黛玉两人辞别,竟是匆匆回藕香榭去了。

这边黛玉才慢慢回过神来,呆呆望着宝钗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幽幽一声叹息。

宝玉听着那一声叹息,便如有什么在挠他心窝一般,奇痒难耐,思来想去,到底抑制不住好奇,遂斟酌了一回,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林妹妹,整日里人家都说你最通旧时典故,我倒有个典故要请教你一番。”

黛玉正神思不属间,忽听宝玉如此发问,便知必有缘故,定了定神,道:“你且问来。”

宝玉便道:“昔年东汉梁鸿孟光,举案齐眉,一时传成佳话。方才看宝姐姐为你捧盆理妆,不知道怎得,竟想起这里头的缘故。故而还要请教妹妹一句,这孟光接了梁鸿案,究竟是几时接下的呢?”

林黛玉听了笑骂道:“这虽是东汉时候的典故不假,却是别人化用过的句子……你欺负我不知道不成?”

原来梁鸿孟光举案齐眉的典故,被用于《西厢记》一戏文之中。因那戏文辞藻华丽,余香满口,便是王孙公子、贵族小姐,也多有偷偷拿了看的。黛玉也是在宝钗的侍女莺儿处得到的戏本子。黛玉记忆力超群,宝玉这般问,自然晓得他是看过西厢了,只是自己却不好明白问出来,以免误传出去,连累了莺儿。

故而黛玉只得硬生生止住话头,改口说道:“想来你是偷听到我们先前所说之话了。这又有什么好猜疑的。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宝玉自幼仰慕黛玉,一直以黛玉为未来妻子。他也自以为同黛玉之情谊,无人可及。然而这日他看到黛玉和宝钗相处之情,难免心生疑惑,思前想后,终于出言发问。在发问之前,他心中还抱了写万一的侥幸念头,想不到黛玉的勇敢坦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只看到妹妹你一片执着之情,奈何宝姐姐却暧昧不明,语焉不详。”宝玉很是失望地说道,“你……你到底心里是个怎样的章程?”

黛玉摇头不答。宝玉不敢逼迫太甚,先命袭人去暗中知会王熙凤和鸳鸯,讲明黛玉因身体怯弱,回房休息之事,又亲自送黛玉回潇湘馆去了。折返之时,见潇湘馆风吹竹动,心境却不若从前甜蜜。

他原以为他和黛玉的感情无人能及,自是天造地设的一门好姻缘,又因薛家推行过金玉良缘,还疑心过宝钗也暗中高看他一眼。不想两人竟齐齐越过他去,实在叫人酸楚难言。

宝钗回到席间,螃蟹宴尚未散去。贾母正一脸大惊小怪地问道:“宝玉和林丫头哪里去了?”

宝钗正要为两人掩饰间,突然袭人走上来说道:“林姑娘身体不适,宝二爷已先送她回潇湘馆歇息去了,特来跟老太太告假。”

贾母是有意将宝玉黛玉凑成一对的,听两人亲密和睦至此,心中欢喜,又恐姚静等外人听了心有疑虑,还忙不迭跟姚静说道:“我这两个孙子外孙女,自幼一道长大,感情是极深厚的。可惜我这外孙女,生来身体怯弱,便是连先生妙手,一时也难以调理。一年之中倒要病了半年去。如今她定然是撑不住,故而先回房休息去了,还望姚先生莫怪。”

姚静素来仰慕黛玉,又岂会怪罪的?只是心中仍然挂念着宝钗和黛玉的事情,待到宴罢,就和孙穆一起到宝钗房中小坐,逼问她道:“你且要同我发个誓罢。若是林姑娘她倾心贾宝玉,不许你从中捣乱。”

孙穆皱眉道:“静儿,不得无礼。”

宝钗忙阻拦:“姚先生说的有理。想来元春娘娘的赐婚,再迟些日子就要到了。我早就下定决心,将这一片心思藏在心底。”

孙穆掩面叹息。这是宝钗早就同她说过的。她亦认为深有道理。故而并不相劝,只是问道:“既是如此,你意欲如何?”

正在这时,外面莺儿连招呼也不打,匆匆推门而入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太太遣了官媒来,说要相看姑娘,给姑娘说亲呢!”

第128章

莺儿这番话出,就连宝钗也有些诧异。

一直以来,也不知道王夫人给薛姨妈下了什么蛊,薛姨妈心心念念着金玉良缘,认定了贾宝玉是天底下唯一的乘龙快婿,一直逼着女儿赶着迎合,对宫选之事不理不睬,对锦乡侯韩家的提亲更是暴怒,为了以证自己清白,不惜将媒婆打了出去。

须知那媒婆属三姑六婆一路,门路既多,又最喜欢拉帮结派,似王公大臣之家,若是惹了她们不称心遂意,背后还要说道说道呢,薛家在京中毫无背景,行事却这样不妥,只怕早被她们暗暗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媒婆怎么报复呢?想想看也明白,无非是在做媒之时,把别人家的姑娘、公子爷们丑的说成美的,凶恶的说成良善的,对薛家的女孩和公子爷,怎么丑怎么凶怎么不学无术怎么粗鲁蛮横怎么来呗。

若是个寻常的女孩,有意嫁了好人家相夫教子过日子的那种,此时宝钗该怨恨母亲误了她终身了。幸亏宝钗天性不喜男人,又两世为人,对这里头的事情看得极透彻,并不想再嫁人。薛姨妈这样的做法对她来说倒是并无大碍。她误心的只是哥哥薛蟠的将来。她一早定下主意,若薛姨妈和薛蟠容不下她便罢,若容得下她时,她心甘情愿做个守灶女,替哥哥薛蟠打理家业,替母亲薛姨妈分忧,也省得像前世里那般娶了个夏金桂进门,倒腾得薛家鸡犬不宁,她作为已经出嫁的姑奶奶,每日里看着薛家鸡飞狗跳,薛姨妈哭,薛蟠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金玉良缘落空后,薛姨妈对宝钗的态度更是不冷不热,尤其是婚姻之说,再没听她提起过。宝钗见自己一日大似一日,非但不悲,心中反喜,觉得事态是朝着自己期盼的方向发展了,谁知道薛姨妈又突然演了这一出!

但是那个年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宝钗自己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也只能见招拆招,打听了薛姨妈是个什么章程,再做结论,便听得莺儿哭丧着脸说道:“那媒人问过了姑娘生辰,一脸嫌弃说年纪太大了,又说姑娘不守着闺房,整日里跟生意场上的大老爷们厮混,故而闺誉不好,名声难听得很……”

宝钗一听就乐了:原本她也以为,身为女子,必须按三从四德的那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知她因家中实在没法子,破釜沉舟般地出来做事,这才晓得,原来所谓的仁义道德,也不过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主儿。自从她会赚银子的名声在京中不胫而走之后,又有哪个在她面前身后敢拿什么不守着闺房说事,一个个眼中心里都是赞叹不绝。宝钗起初的时候还深感纳闷,到后来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仔细想想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而已。这世上再清高不过的人,每日里身上衣,口中食,又有谁真正可以离得了这银钱之物?但银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世上多得是为了此物劳碌奔波,两手空空之人,对于宝钗这等能赚钱的女中豪杰,自然羡慕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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