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过去使劲敲了敲他的脑袋,警告道:“我说过了,说话大声点!”
“……乱步君!绫辻君!”爱伦坡双眼含泪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卡尔蹦到了他的肩膀上,委屈道,“吾辈都按照两位的话做好了……他们已经集齐了……”
绫辻行人颔首权做招呼。
而因为爱伦坡的话,荒木凉介的内心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集齐?他们?什么集齐?
休息够了,爱伦坡直起腰,他走向了藤丸立香,双手递出了自己怀里的书:“……这是,吾辈写好的童话故事。”
藤丸立香微微一笑:“那么,就开始啦——”
她的话音刚落,猝不及防间,对着爱伦坡和荒木凉介他们展开了小说,几乎是一瞬间,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从书页上投射出来,仿佛一柱破开云层的阳光,将众人的身影彻底笼罩。
在光芒消失后,荒木凉介几人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就是爱伦坡的异能力[莫格街的黑猫],他能够将读者引进自己写的小说情景当中,也是乱步从上次那场侦探比赛发现的备用方案,于是成了他拜托爱伦坡帮忙的原因。
藤丸立香重新把书页阖上,她抱着书坐在了树下,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玛修,过来坐。”
粉发女生露出了一个微笑,她伸出手把垂落的发丝别回了耳后,然后放下盾牌坐在了藤丸立香的身边。
空气中有一股鲜草的清新气息,仿佛气泡般镀着一层彩色的光。
她们见惯了各种萧条迹象的特异点,尤其是当圣杯落入有怨恨传言的英灵手中的时候,这种景象会变得更加明显,但是这个时间点居然能够将影响降低的如此细小,保持着和平的实在是不可思议。
只能说明荒木凉介的内心足够坚韧,才能做到不被圣杯引诱而一步步走向深渊。
“如果所有特异点都是这么轻松就好了。”藤丸立香叹了口气,虽然如此,但是她的眼神却很明亮,并没有任何沮丧的成分存在,“不知道这个击败圣杯的计划会不会成功呢?其实我不是很自信来着,玛修。”
“一定会的。”玛修道,她朝御主那边挪动了一下,更加贴近,“……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英灵西泽吗?前辈应该对那位王有信心一点,而且还有梅林亚瑟他们在呢。”
梅林和亚瑟前来询问她的时候,藤丸立香想到了一个主意。
圣杯的由来本是世界的奇迹,是为实现人类的愿望而诞生的神器,但逐渐的,各种扭曲的欲望污染了圣杯,所有许愿的人都为自己考虑,就算世界线因此而破碎也无所谓。
那些自私的愿望使得圣杯的力量变得不再是纯净的白色,而成了此世之恶的纯黑。
如果……的话,说不定圣杯就能回到当初的状态,彻底结束此刻的困境呢。
“是啊是啊,玛修,再说担心也没有办法呢,”藤丸立香毫无淑女风度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了苦恼的表情,决定换一个轻松的话题,“你说,这次解决了之后,回到迦勒底再召唤他,还会成功吗?”
玛修沉思了一下:“应该还是会失败吧。”
藤丸立香:“……?!”
她的疑惑都写在了脸上,所以玛修笑了一声,解释道:“前辈可能看不出来,可是我有种预感,那就是他不会再做英灵了啦。”
“……这样吗,有那么多朋友,”听到她的话,藤丸立香沉吟,随后,她的表情一凝,睁大了眼睛道,“说来也是,那股气息……西泽是不是在这里恋爱了啊?!那个幸运的家伙究竟是谁?!”
第78章 童话
一切童话故事都是由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的。
所以, 这个故事也并不例外。
那个旁白是这样说的:在遥远的罗马, 有这么一位快乐王子,他曾经是由黄金和宝石铸成的雕塑。他的双眼是两颗耀眼的紫宝石装点,手中所持的刀剑镶嵌着鹅卵石大小的黑曜石,每个人都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视线,因为他是如此耀眼而值得倾慕。
他俯视着他的王国, 终日无忧无虑。
但他把紫色宝石给了他的人民, 把黑曜石交给了信任的骑士, 他将一切都送出去了。
于是,他失去了身上的色彩, 而得到这一切的人将他逐渐遗忘, 他的雕塑身体逐渐布满了蛛网, 再也没有人记得有过这么一位曾经很快乐的少年, 就连无人打理的喷泉都结冰了,因为严酷的冬季毫不留情地来了。
变卖了那些宝石的人步履匆匆地从他的脚下走过,马车车轱辘嗒嗒作响,无情地践踏他曾经统治的土地。
他那宝石的心逐渐出现裂纹,有什么东西轰然碎掉了。
一日又一日, 严冬更加剧烈,大雪逐渐覆盖了沥青石板的道路,而那位拿走了他的剑柄上镶嵌的黑曜石的骑士又回来了,他问道:“我能够摘走你的心脏吗?那是红宝石的, 我很需要。”
这位罗马的快乐王子终于流起眼泪来, 一滴一滴坠落在结冰的喷泉上, 温热的液体彻底冷掉了。
因为他是雕塑,所以无法拒绝,因此他让骑士带走了他的心脏,自此他失去了最后能拥有的色彩。
在寒风的呼啸中,他空掉的胸腔发出了北风的悲鸣,像是什么奇特的爆裂声。
他独自立在广场中央,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就连心脏也没有了。
但这个时候,他获得了一次珍贵的机会。
于是,他许愿道:“我希望重新有一颗心脏,但它不再像宝石那样熠熠生辉,我希望它是铅做的,这样就不再会有人试图索取。”
圣杯实现了他的愿望。
荒木凉介正是这个时候进入爱伦坡的书中,他明明才得到了一颗铅石做的心脏,眼泪却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那些强装的无所谓和风轻云淡都被彻底撕开,他只是作为一座被遗忘的雕塑无声地落泪着。
他身上能被拿走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手温柔地放在了他的脸颊上,他诧异地想看清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失去了他宝石做的双眼,而就算是去倾听,也只有无边的寂静,铅做的心脏彻底封锁了他的一切感知。
“——”
那些嘈杂的声音突然涌进了荒木凉介的耳中,仿佛潺潺溪流汇聚成了一整支鸣响的轰然交奏乐,他突然恢复了听觉,耳边嗡鸣脑袋发晕,世界都在震颤,但这迟到的听觉依旧捕捉到了完整的话。
是岩窟王的声音:“我许愿了。圣杯,过去作为基督山伯爵的时候,我的一生有太多被诡计陷害和背叛的不幸,那些流言蜚语是最可怕的武器,使人类的我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度过了十四年。所以,我许愿,他今后遇到的、听到的都是真心爱他的人的言语。”
荒木凉介从未听过这样的愿望——而这个愿望,正是最不可思议的岩窟王说出的。
来不及诧异,紧接着,他听到了绫辻行人的声音。
这位杀人侦探冷冰冰的语调中居然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这是我的愿望。在过去的这些年,我从未试过彻底的自由行动是什么感觉,如果不是他,我恐怕不会这么快弄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许愿他能够从外人束缚他的困境中走出来,永远不会再被人遗忘而束之高阁,获得我得不到的自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荒木凉介的耳边传来的一声细微的爆鸣声,紧接着,将他困在雕塑中的绞刑架似乎松懈了力气,他原本僵硬的四肢重新流动着暖流,血液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哗哗作响,他发现自己能够动起来了。
但他不敢随便动弹,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咦,到我了吗?”条野采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他听起来在沉思,带着一丝笑意,“这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呀,既然我无法看见,那我就许个关于视力的愿望吧——就这样决定了。”
就在荒木凉介以为他会把愿望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听到他道:“我许愿,那他就代替我有一双看破真相的眼睛好了。”
就像一枚绿芽在荒木凉介的心底骤然生长,他的眼前突然由遥远的黑暗变得清晰明亮,这一刻,他突然能够看到他失去的景象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绫辻行人、爱伦坡和条野采菊以及岩窟王。
这三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在他骤然睁开双目的时候,却不约而同地投来了视线,他们的目光温暖而明净,就像清澈的河流,就连站在最外沿的岩窟王此刻的神色都带着一丝柔和。
爱伦坡:“……所以,轮到吾辈了吗?好吧……”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嗯……吾辈知道,吾辈有时候看起来实在是很奇怪,其实是因为实在是不想社交。吾辈身为一个侦探,能够看透所有人的虚假说辞,所以厌倦了和人交涉罢了。”
“既然是西泽你的话,吾辈希望、希望你能够不像吾辈这样胆怯,可以随心所欲地向自己在意的人吐露掩藏的心声,所以吾辈在此许愿,你能够获得言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