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会向西泽展露他的力量。”绫辻行人道,“譬如,一次完美的计划。”
闻言,中原中也强迫自己忘记这个,但依旧感觉大脑嗡鸣,无法不在意他说的话。
费奥多尔……?那个俄国人怎么会对西泽感兴趣?
不对……他本来应该注意到的,那就是他确实很关注西泽,从他们弹钢琴的时候,对方那种异样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一定将西泽视作了不一样的存在,中原中也总是这么迟钝。
他感到略微有些微妙,无法解释此刻自己的心情。
绫辻行人走近了a,他伸出手,拽下了他衣服外套上的纽扣,上面沾了一点血迹,淡淡道“他很聪明,知道我的异能力是什么,所以他让a自杀了,这样我无法对他造成意外死亡。”
杀
人侦探的异能力只针对犯下罪行的凶兽,如果是自杀的话,就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
只是,这纽扣上面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属于a的血液,只说明在这之前,以谋杀的方式,死掉了一个人。
——可能是a动了手,也可能是费奥多尔。
如果是后者的话……让他找到尸体,那么这个案子就可以写下句号了,他会动用自己意外死亡的异能力,让费奥多尔直接以奇怪的方式死掉,彻底结束他在横滨的这场休假。
只是这还有个漏洞,那就是费奥多尔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毕竟他的异能力是需要推断出凶手的作案方式,那么如果这真的是异能力所为的话,他必须找出费奥多尔隐藏的异能力,这样才能够完整地补全他的推理。
绫辻行人不动声色地把纽扣塞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里,然后回头看向中原中也“中也干部,请和我一起找一具尸体,很大概率被藏起来。”
中原中也“……”
哈??
……
西泽离开了那群快乐地吃着夜宵的英灵们,他们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对西泽说的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反倒是他本人被夜风一吹,依旧感觉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他们愿意这样对待他?
那之前对宿敌的针锋相对、恨不得杀掉他的情绪都去哪里了?
归根结底,那些人都是很好的英灵……其实当初用福尔摩斯的宝具的时候,就连热衷于找他的麻烦的莫里亚蒂教授,都对他有一种诡异的纵容,只是喜欢时不时用小手段捉弄他。
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虽然并不陌生,但头一次如此强烈。
西泽在深夜的横滨街道上走了一会儿,然后,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路灯的照耀下,身着白色基调的费奥多尔显得尤其特别,当他看向西泽的时候,红色的双眸间流淌着斑驳的色彩,显得他的视线晦暗不明,竟然有一丝温柔“果然,你在这里。”
“费奥多尔。”西泽从记忆中翻出了他的名字,顿了顿,“什么事。”
他并不觉得对方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因为他明显就是在等待他的到来。
闻言,对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朝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奇怪的是,尽管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弱不禁风,有一种异样的脆弱美感,仿佛冰雕的人偶,一旦在阳光下暴露就会迅速融化,存在的痕迹湮灭,但是当他走近的时候,才会发现那种危险的气息。
“我给你打了电话。”他说道,“所以在这里等你。”
说的就好像是他们在电话里约定好了,所以他才在这里出现,事实上西泽并没有透露出任何他的行踪。
只能说明对方足够聪明,所以才能够猜测到西泽会在这里出现。br
“我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他微微低头说道,黑发垂落在脸颊两边,显得他的面孔更加苍白了,眼眸中有一种疯狂的神色,“这算是主动吗?可是我不觉得冒险。”
西泽不太想听,因为费奥多尔这样的人……他见过,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自己的一套完整的处事方式,虽然在外人眼里看上去行事怪异,但是一旦被绕进对方的逻辑里,就很容易从对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余不听。”西泽拒绝。
但是费奥多尔就像没听见他的抗拒一样“我可以把我的异能力,如何作用……都告诉你。”
西泽愣了一下,随后才说道“这和余没有关系。”
奇怪,他为什么需要他告诉他?只要他想知道的话,这根本不是难事。
费奥多尔凝视着他“如果让那位侦探知道的话,就可以借此轻易杀死我。”
他把自己的性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交给了一个自己其实并不算了解的人,只是因为费奥多尔确定西泽就是他要找的那种合作伙伴……或许,这就是一个关于他的考验。
“余说过了,对此不感兴趣。”西泽恹恹道,他伸手推开他,“余知道,你那所谓的‘天人五衰’,或者‘死屋之鼠’,这种东西在之前就藏在你的大脑里,但是余没有说出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虽然费奥多尔摆出了倾听的姿态,但西泽知道他的心底其实没有。
像是他们这类人,一旦自己认定了什么结论,就很难被外力所改变。
“因为余不·感·兴·趣,”但西泽还是选择说道,他的神色中有一丝冷漠,却非常符合他那精致过分的面孔,“你们的权利斗争,对立面的决斗,和余有什么干系?”
他说的是实话,英灵本来就是过去存在的英雄,或许曾拯救过世界,曾照亮了那个时代,被世人敬仰崇拜,但却没有任何干涉未来的资格,因为在面对危机的时候,自然有这个时代的人类挺身而出,这是他们应该解决的事情。
谁也不能确保如果他们毅然插手,会不会导致时间线发生变化,而蝴蝶掉一些因此而诞生的英灵。
迦勒底就是为了观测人类史是否发生异变而建立的组织,除非迦勒底唯一的人类御主藤丸立香让英灵们去修正历史,他们才会插手——既然没有,那就说明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忙。
整个世界是庞大的总体,而这些
权利的斗争,不过是小小的一角,并不值得西泽去关注。
“现在懂了吗?”西泽说,他顺势伸手碰了一下费奥多尔的脸颊,敷衍地权做安抚,“余知道你对余很感兴趣,但是英灵和人类是不一样的,所以别来招惹余了。”
他今天晚上心情很好,换做其他时候,他不会这么耐心地解释。
——正是英灵们,教会了他这样做。
西泽整个人都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他感觉自己全身暖烘烘的,
而且脸颊上的热度迟迟徘徊不去。
如果他知道此刻的感情是什么的话,大概会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感动?
但他不知道,所以只是感觉很开心。
“不是因为邪恶而拒绝我?”费奥多尔眼中带着一丝好奇的神色,他伸出手,主动用脸颊贴着西泽的手掌,手底是冰冷的温度,“我以为……是不被所有人理解的。”
尽管他觉得自己没错,他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治疗这个病态的世界,哪怕不被人所接受,但却很少被人理解。
“……因为见过的太多了。”对这种扭曲的心态,西泽简直是太有经验了,他继续说道,“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西泽接受了费奥多尔的想法,只是觉得比起很多邪恶的英灵来说,费奥多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并不需要他用过分诧异的态度去处理,对此他简直是相当处变不惊。
费奥多尔沉默了一刻。
在夜风中,他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散漫了,也许是骤起的风让路灯的光线摇曳,使得他身影的线条在虚晃中抽动,冷漠和隔阂悄无声息地散去了,他此刻,终于真实地站在这里。
“谢谢。”他说道。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想把西泽牵扯进来了。
奇怪,这样的念头竟然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本来不是这样性格的人,但是费奥多尔本人却并不反感这种情绪,他感觉略微兴趣,并且期待这将会异变成什么别的发展。
西泽会继续中立下去吗?
“你会插手‘共噬’吗?”费奥多尔最后问道。
“余不会帮助任何一边。”西泽斩钉截铁,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是普希金就说不定了,萨列里想杀他。”
他会象征性地拦一下,但是如果萨列里执意要这么做的话,那他也不会反对。
“那个无所谓。”
然后,费奥多尔笑了一下,令人意外,这是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看上去非常好看,但却是和中原中也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他的外貌总让人想起冬天呵在玻璃上的那一层白霜,用手指滑过的时候,也是一阵氤氲而冰凉的触感。
费奥多尔伸出手,示意西泽和他拉拉勾。
他伸出手,象征性地拉了拉。
“我很开心你对我这么诚实,所以我想……我大概也可以对你坦然一些。”
“还有别的什么想对我说的?”西泽站在他身前,收回手,“说吧,今天过后,余可能就没这么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