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啊,三日月。”听见了身后的声音,守了一夜的莺丸睁开眼。
他站起身来,本体刀端端正正的放在地上,他也并不捡起,此时,他背对着身后的三日月宗近,眼眸稍稍下垂。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会发生的场景,但真正发生了的时候,竟会让人如此痛苦。
三日月宗近似乎很是意外自己会被这些锁链给捆自己屋子里。
“啊啦,莺丸殿,这是作何?”他眯起眼睛,唇角勾了起来,带着叫人猜不透真意的笑容。
即使处于这种狼狈的姿态,也始终保持着自己高贵的礼仪和风雅。
“哈哈,你也喜欢恶作剧了吗。不过,虽然偶尔来个恶作剧调解一下心情很好,但是像这样绑一夜,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吆……毕竟,我可是老爷爷呀。”人老了,被这样对待可是会腰酸背疼的。
要尊老爱幼呀。
他说着,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腕,锁链在手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稀碎声响,似乎喜欢上了这种让人心生烦躁发方式,调皮了一下,又晃了晃锁链。
“嗯?莺丸殿为何不转过身来。”
莺丸攥紧了双手,他保持着背对三日月宗近的姿势,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看不到表情的话,也就察觉不到,他此时此刻内心翻涌着的情绪。
挣扎的,纠结的。
这种,让人难以压抑的负面感。
几乎要将他侵袭殆尽。
“莺丸殿?”三日月宗近有些疑惑的问到。
“为何要背对着我呢。”害羞?
转过来嘛。
莺丸的两只手在颤抖。
“够了!”他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朝那人吼了一声。
这一声不仅吓了三日月宗近一跳,同时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两人双目对视着,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似是过了许久,
“哎?”三日月宗近有些不敢置信。
刚才朝自己吼的,是莺丸?
那个以冷静和优雅著称的……莺丸吗?
哇,很少见的情景呢。
三日月宗近:我觉得这可能是个假的莺丸吧。
莺丸似是不堪忍受一般别过了头,不去看他:“够了……三日月你……还不明白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又很快的别过头。
从三日月反应来看,他连昨天的记忆都没有吗?
三日月宗近不明所以:“明白什么?”
有点懵。
莺丸心中下了决定,他向前走了几步,半蹲下来,两刀的视线终于平行。
“你没有察觉到吗……那么,我来告诉你,三日月,你已经……暗堕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你都没有察觉出来吗?”
三日月宗近看着近在咫尺的莺丸,却是不确定刚才自己所听到的内容:“暗堕?我?”
莺丸不像是开玩笑的人……所以剩下的就只有……真的暗堕了吗。
他低下了头,敛起眸子中复杂和悲伤的情绪,再次抬起头来,那些复杂和悲哀一清二净。
“是吗,那……”
“就请莺丸殿再去找些更加坚固的锁链吧。”
“能够确保万无一失绑住我的锁链。”
他笑了笑 ,眸中的新月染上了暖色。
“如果我真的……莺丸殿要好好的和大家相处哦。”
他永远是最皎洁的明月,无论是什么事,无论遇到了怎样的肮脏与龌龊,都动摇不了他一丝一毫的优雅与从容。
莺丸闭上眼,和三日月宗近的额头轻轻碰了碰,茶色的眼睛满怀着不忍:“不要这样说,三日月。”
一定,一定有办法的。
即使两人都知道,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小到几乎没有。
不然的话,后院是怎么来的。
里面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曾经的同伴。
曾经也能一起欢笑着,一起切磋的同伴。
但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三日月宗近释怀一般的笑了笑:“莺丸殿,无论是什么事物,都会有损坏的那一天,我现在也只是在顺从这样的发展规律而已。”是的。
“我啊,一直都挺喜欢被人照顾的,现在这样,真的需要有人照顾了呢,哈哈。”
生命的结束并不是终止,也不是什么值得伤心的事。
凡事生命,终究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而已。
他现在这样,也算是,顺从了万物变化的规律了吧,哈哈。
额头上的温暖一触即逝。
以后,再也碰不到这样的温暖了吧。
也许再过不久,他也会像后院的[同伴们]一样,变成只会渴望鲜血的家伙了吧。
“三日月,不要这样说……不能这样说。”莺丸不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发展,他的动作还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一听三日月宗近这样说,膝盖稍稍抬起,往后擦了几步。
想过很多人会暗堕,甚至也想过自己暗堕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独有三日月宗近,这个永远风光霁月的人。
他想想不出三日月宗近变成没有理智家伙的样子。
他一直都伪装的那么好,那么正常,却一直只是只差一个导火线。
新审神者的出现就是这样一根导火线。
不是审神者的错。
莺丸这样告诉自己。
但心中总归还是有着那个难以跨过的沟壑,无论怎么给自己做自我催眠和建设,也跨不过那个坎儿。
谁也没有错……
他们也好,新的审神者也好……
都没有错。
错的是曾经的审神者们。
“三日月,中午我会再来,你的刀剑……我先替你收起来了……就这样,中午见。”
希望那时候,你还是你。
那个会笑着的,会打趣说自己是老爷爷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脸上叫人看不出任何不对,他脸上扬着笑容:“好的,莺丸殿。”
在莺丸即将走出三日月房间时,身后却又传来声音,但因为声音太小,叫人听不清楚,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莺丸便回过头,他扶着门框:“三日月,你说了什么吗?”
房间深处的那人摇摇头:“没什么,莺丸殿,一路走好。”
我听错了吗?
莺丸还有些疑惑,但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就没有深究下去。
“那……我走了。”
三日月宗近仍然带着笑:“好的。”
就算是老人家,偶尔也会害怕寂寞的。
莺丸最终关上了门。
那扇拥有着精美雕工的门隔绝住了外面所有的光亮,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
“让人,有些难办呢……”
……
演武场。
“哎呀,这可真是让人大吃一惊。”格挡着大和守安定不断砍过来的剑刃,鹤丸国永踏着自己的小步子往后退,虽然脸上还带着似乎游刃有余似的笑容,开始有些凌乱的步伐却出卖了他。
哇,大和守生气了。
难得一见呀。
大和守安定完全没有留手的砍着鹤丸国永,蔚蓝色的眸子里燃着火焰一般的战意。
那可是今早加州给我穿的衣服!
意义是不同的,不同的![敲黑板]
而你这家伙……竟然把他划破了!
“喂喂,大和守,不用那么认真的吧。”好像要首落我一样呢。
快要吓死鹤了。
“闭嘴。”大和守安定再一次挑过鹤丸国永的剑,左脚又往前走了几步,把鹤丸国永逼到了演武场的边缘。
“我也是会生气的哦,大和守。”鹤丸国永朝他呲牙一笑,手中一之担当防守任务的剑锋向一转,从防守变味进攻。
大和守安定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姿势,挡下了这一击。
“吓到了吗?”鹤丸国永道。
有趣。
从防守改为进攻后,他的攻势开始变的强势起来,直把大和守安定给逼回了原来的位置。
大和守安定扬手挡掉头上横批的一击,两人的剑对刃,视线一下子相撞。
“就这点力气的话,可是不能教训我的哦,大和守。”鹤丸国永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大和守安定整个人往下压了压。
大和守安定呵了一声,灌注在剑上的力气也加大:“是吗。”
场面一下子开始僵持不定下来。
山姥切国广早就已经退到了演武场的下面,他和大和守安定的这场切磋因为刚才鹤丸国永的那一个挑剑而终止,此时蒙着自己的被单倚在旁边看着两个人越来越动真格,只觉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该留下来劝他们吗……啊,先不说鹤丸国永,大和守安定……我,应该劝不住的。
但是走的话又很失礼。
……好难做哦。
“咕噜噜噜……”肚子不甘寂寞的打起嗝儿来,意识到这不雅的声音是从自己这边发出来,山姥切国广捂住自己的肚子,视线飘忽不定的,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去才好。
上面的两个人……应该没有听见吧……[脸红。]
山姥切国广悄咪咪看向场上的两人,发现他们还在忘我的打斗着,一瞬间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