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光石火之间,它做出了选择。
它猛地将林昔用身体撞开,而自己的后腿,则完全暴露在了那只鬣狗的獠牙之下!
噗嗤——!
利齿撕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封野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一个踉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它的后腿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皮毛。
“吼!”
剧痛彻底激发了封野的凶性。它回过头,一口咬断了那只偷袭鬣狗的脖子,然后不顾腿上的伤,再次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鬣狗群被这头受伤后反而更加凶残的狼王吓破了胆。疤脸见状不妙,发出一声撤退的嚎叫,带着剩下的鬣狗,狼狈地逃离了水源地。
战斗结束了。
封野成功击退了鬣狗群,但它也付出了代价。
它站在原地,喘着粗气,鲜血从后腿的伤口不断滴落,在沙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新伤,加上未愈的旧伤,让它的状态明显下滑。
林昔跑到它的脚边,看着它流血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疤脸消失的方向,那怨毒的眼神仿佛还留在空气里。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为了生存,为了这片沙漠中唯一甘甜的生命之源,一场真正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封野的伤口上,又扫过附近的一些植物。
一个大胆的、基于他前世知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开始酝酿。
林昔闭上眼睛,前世所有关于植物学、药理学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将【超级听力】与嗅觉结合,在脑中构建出一幅“沙漠草药地图”。
风中植物的气味,根茎在沙下的生长声,叶片摩擦的细微声响……
很快,他锁定了一种目标。
那是一种低矮的灌木,散发着一种辛辣又清凉的特殊气味。他记得,这种植物的汁液,有初步的消炎、镇痛和驱虫效果。
林昔睁开眼。
他跑到封野面前,用头轻轻拱了拱封野的下巴,然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他。
封野没有动,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
林昔又跑回去,用更大的力气拱他,甚至用两只前爪去扒拉他的前腿,喉咙里的叫声变得急切。
“唧!唧唧!”
跟我来!
封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他试图站起来,但后腿的剧痛让他再次趴下。
林昔见状,改变了策略。
他转身,朝着那片灌木丛的方向飞奔而去。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
他的全身沾满了那种植物被碾碎后渗出的绿色汁液,整只狐狸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像一个移动的草药包。
他跑到封野身边。
封野闻到了他身上陌生的气味,警惕地皱了皱鼻子,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林昔无视了他的警告。
他找准一只趴在封野伤口边缘的蜱虫,用自己沾满汁液的后背,用力地蹭了过去。
那只蜱虫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瞬间松开口器,从封野的皮毛上滚落下来,在沙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封野的低吼声戛然而止。
他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只死去的蜱虫,又看了看林昔。眼神中的警惕,被一种全然的震惊所取代。
林昔知道,他成功了。
他再次靠近,这一次,封野没有抗拒。
林昔用自己沾满汁液的身体,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蹭着封野伤口的边缘。他避开了最严重的地方,只是将汁液涂抹在周围的皮毛上。
一只又一只的蜱虫掉落。
封野安静地趴着,任由这只小狐狸在他的伤口旁忙碌。他能感觉到,那股清凉的气味,似乎也让伤口火辣辣的痛楚缓解了一些。
林昔见状,胆子更大了。
他跑到那丛灌木旁,用牙齿咬下几片肥厚的叶子,然后用爪子和牙齿,将叶片在地上碾碎、咀嚼,直到变成一团深绿色的、粘稠的糊状物。
他用嘴叼着这团药膏,回到了封野身边。
他将药膏放在地上,抬头看向封野。
这一次,他要处理的是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封野的身体再次紧绷。本能让他抗拒任何东西触碰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林昔没有退缩。他抬起头,用自己黑曜石般的眼睛,直视着狼王金色的瞳孔。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是来救你的。
相信我。
一人一狼,在寂静的晨光中对视。
最终,是封野先移开了视线。他垂下巨大的头颅,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呜咽,默许了。
林昔立刻行动。
他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团嚼碎的植物药膏,一点一点地推进了封野翻开的伤口里。
当清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封野紧绷的肌肉猛地一颤,但随即,那股灼烧般的剧痛被一股清凉所取代。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他看向林昔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奇、困惑,以及一丝……信赖。
就在这时,林昔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系统提示:守护单位“封野”旧伤恶化,新伤口存在感染风险。是否消耗5积分兑换【初级医药包】?】
林昔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是!”
【积分-5。恭喜宿主获得【初级医药包】×1。】
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意识空间中。
林昔再次咬下几片叶子,当着封野的面咀嚼,然后趁着低头的瞬间,用意念将那包白色粉末与嚼烂的植物叶片混合在一起。
他将这团混合了高效药剂的,加强版药膏,仔细地敷满了封野的整个伤口。
这一次,效果更加显著。
伤口流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最后,彻底停止了。
危机暂时解除。
林昔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精神的高度集中和体力消耗,让他感觉身体被掏空。
封野伸出舌头,没有去舔自己的伤口,而是轻轻地、温柔地舔了舔林昔的额头。那粗糙的、带着暖意的触感,像是一种无声的感谢和安抚。
林昔蹭了蹭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在封野的下巴旁边,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
腹中隐隐传来绞痛,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跑到洞外,一阵干呕,胃里翻江倒海。
他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他们赖以为生的那个小水洼,因为鬣狗群的频繁光顾,已经被粪便和尸体残渣污染了。他之前喝水时没有注意,现在,后果显现了出来。
他自己的身体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刚刚受了重伤、身体虚弱的封野。
伤口的问题只是暂时的,干净的水源,才是生存的根本。
林昔看向那个浑浊的小水洼,又看了看周围遍地的沙子、石砾。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多层渗透。
一个在现代社会无比基础的物理知识,在此刻的沙漠中,却显得如此惊世骇俗。
一个更大胆、更具革命性的基建计划,在林昔的心中酝酿成型。
他要在这片原始的沙漠里,亲手为他和他的狼王,建造一个净水器!
他想起了前世的知识,简易净水装置。
他开始在附近疯狂寻找材料。一根中空但不够坚韧的植物杆、几块碎裂的岩石、一把混杂着草根的沙土。
他笨拙地模仿着记忆中的样子,挖了一个小坑,依次铺上石子、沙土,再用植物杆引水。
他将那浑浊的臭水倒进去。
水慢慢地渗透下来,从植物杆的另一端滴落。
林昔满怀希望地凑过去,伸出舌头接住一滴。
土腥味依旧,恶臭甚至没有减少分毫。
【系统警告:过滤失败,水中杂质、菌落超标。不建议饮用。】
失败了。
知识在匮乏的材料面前,变成了一个无力的笑话。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刻的挫败与无能为力。
他的爪子无意识地刨着沙地,将那个失败的装置彻底毁坏。他绕着封野焦躁地踱步,尾巴烦躁地扫来扫去。
封野察觉到他的情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安抚的低哼,用头轻轻拱了拱他的身体。
这个动作让林昔瞬间冷静下来。
他停住脚步。
他的思路错了。
他不该去制造工具,而应该去发现规律。
沙漠有它自己的净水方式。
林昔闭上眼,【超级听力】再次开启。
这一次,他过滤掉了所有宏大的声音,只去捕捉那些最细微的、与“水”相关的声响。
风声、沙声、昆虫爬行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了。
在一处背阴的岩壁下,他听到了极其微弱的、水珠凝结后滴落的声音,以及某种甲虫在湿润沙土下钻洞的窸窣声。
他立刻冲了过去。
那是一道极深的岩石裂缝,缝隙底部,有一片巴掌大小的湿润沙地。
林昔用爪子飞快地刨开沙土,一个极小的、仅有拳头大小的水洼出现在眼前。这里的水,是靠夜间的晨露和岩石深处微量的渗透,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
水质清澈,带着一丝岩石的甘甜。
他立刻跑回去,对着封野发出一连串急切的叫声,引导它过来。
封野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地跟在他身后。当它看到那个小水洼时,金色的眼眸里也闪过一丝意外。
林昔没有先喝,他用后腿站立,前爪扒着封野的下巴,示意它先喝。
封野低头,小心地舔舐着水洼里的水,它的动作很克制,只喝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用鼻子将林昔的头推向水洼。
这只是杯水车薪。
但至少,暂时缓解了两人最致命的危机。
就在林昔低头舔舐那珍贵的净水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阵杂乱的、虚浮的脚步声。
不是鬣狗。
七八只黑狼,组成了一支疲惫的队伍,正循着封野留下的气味,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林昔立刻警惕地站起身,躲到封野的身后。
很快,那支狼群出现在沙丘的另一侧。
他们看到了封野。
为首的一只老狼,体格健壮,但步伐沉重,它的眼神在看到封野的瞬间,爆发出光芒。
它身旁一只更年轻、更冲动的黑狼,更是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惊喜的呜咽。
然而,当他们走近,看清了封野身上的重伤,以及它虚弱的状态时,那份惊喜迅速冷却,变成了震惊和沉重。
最后,他们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封野身边那只小小的、与整个场景格格不入的耳廓狐身上。
为首的老狼是苍岩,那只年轻的狼是锐爪。
他们是封野曾经的族群。此刻,他们比封野更加狼狈,每一只狼都毛发枯槁,瘦骨嶙峋,身上带着或新或旧的伤痕。绝望,像一层阴云笼罩着整个狼群。
锐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水洼,喉咙里发出干渴的滚动声。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无法容忍的一幕。
封野,他们曾经的王,竟然又一次用鼻子,将那只小狐狸推向水洼,示意他继续喝掉那仅剩的、救命的水。
“吼——!”
一声充满敌意和愤怒的低吼,从锐爪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在距离封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对着林昔龇开了锋利的牙齿。他的鼻腔里喷出灼热的气息,喉咙深处翻滚着不满的咕噜声。
他的眼神没有看林昔,而是死死地、带着质问和痛苦,盯住了封野。
族群快要渴死了!你的战士们在流血!而你,却把最后的水,让给一只外族!一只弱小无能的玩物!
就是因为它,你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吗?!
封野虚弱的身体动了。
他没有咆哮,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他只是慢慢地、不容置疑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用他那庞大的、带着伤痕的身体,将林昔完完全全地护在了身后。
他抬起头,那双纯金色的眼眸,冰冷地扫过锐爪。
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却带着极致压迫感的低吼。
那声音不大,却让锐爪全身的毛发瞬间炸起,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这无声的维护,这不容挑战的姿态,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清晰地宣告了林昔的所有权和不可侵犯的地位。
他是我的。
谁也不能动。
苍岩走上前,用身体沉沉地撞了一下锐爪的侧身,示意他退下。
锐爪不甘地低下了头,但眼神里的敌意没有丝毫减退。
苍岩的目光转向封野,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它没有再看林昔,而是缓缓地、沉重地环视了一圈自己身后那些濒临崩溃的族狼。
每一只狼都低着头,急促地喘息,有的甚至连站立都摇摇欲坠。
然后,它的目光落向那个仅够再舔舐几口的小水洼。
最后,它的视线,如同实质的重量,压在了被封野护在身后的林昔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锐爪的愤怒,却有着比愤怒更伤人的东西,审视,计算,和不认可。
它的姿态,它身后整个狼群的沉默,都在传递一个清晰无比的信息。
王,我们追随你而来,是需要一个能带领我们走出绝境的领袖。
我们需要水源,需要食物,需要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不是……一个需要你用生命去保护的累赘。
我们,没有时间了。
整个狼群用沉默和绝望的眼神,形成了一座无形的牢笼,将林昔和封野困在中央。
林昔躲在封野的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封野伤口处传来的灼热,和他身体因为虚弱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他明白,这是对他价值的终极审判。
在这个以力量和贡献为唯一标准的残酷世界里,他此刻的身份,就是个累赘。
他看着那些狼绝望的眼神,看着锐爪充满敌意的鼻息,看着苍岩沉重如山的审视。
一阵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但他旋即将其压下。
他从封野温热的腹部下钻了出来,无视了锐爪那几乎要喷到他脸上的敌意吐息。
他走到所有狼的视线中央。
他知道,这种靠晨露积攒的小水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找的,是一个真正的绿洲,一个能让整个族群活下去的甘泉!
他抬起头,小小的身体在庞大的狼群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但他没有退缩。
他的耳朵开始高速转动,捕捉着风中带来的所有信息。他的鼻子在空气中不断分辨着各种植物的气味。
他要用这些狼无法理解的方式,为它们带来新生。
他要为身后这头哪怕在绝境中,也依旧选择维护他的狼王,献上一场最华丽的胜利。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一片区域。
那是一片看起来更加干旱、更加荒芜的沙地,只有几丛低矮的、毫不起眼的灌木。在任何野兽的生存本能里,那都是一片死亡之地。
但林昔的眼中,却亮起了光。
第48章 被嘲笑的引路者
苍岩的沉默,比锐爪的咆哮更具压迫感。它代表着整个狼群最后的耐心。它向前踏出了一步。
而锐爪,则将林昔的举动,解读为对整个狼群的蔑视。
这只狐狸,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故作姿态!它以为王护着它,它就可以无视整个族群的生死吗?!
绝望烧毁了它最后的理智。它不再质问,不再咆哮,而是将所有的愤懑与痛苦,都凝聚在了自己的獠牙之上。
它猛地躬身,肌肉绷紧,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朝着林昔那脆弱的咽喉扑了过去!
然而,比它的动作更快的,是声音。
“吼——!!!”
一声沉闷、沙哑,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怒吼,从封野的胸腔深处炸开!那吼声里没有了之前的克制,只有纯粹的、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杀意与王权!那是来自顶级掠食者的警告,是君王对叛逆者的最终裁决!
扑到一半的锐爪,整个身体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动作在一瞬间凝固。
整个狼群的耳膜都在嗡鸣,那是一种源自血脉的绝对压制,瞬间击溃了它们因绝望而滋生的所有反抗念头。
锐爪张开的獠牙僵在嘴边,喉咙里不甘的低吼被硬生生卡断。
它对上封野那双不带任何温度的金色眼眸,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它的心脏。
它看见的不是一个离群的同类,而是一个不容挑衅的君王。
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最终屈辱地、一寸寸地低下了头颅,四肢伏低,将口鼻贴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这是臣服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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