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屿十分被动,“答应了什么?”
他答应过的事情,好像有点多?
江时衍没什么威力的瞪了他一眼,手还惩罚似的掐了一把他的腰,“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
在言行双重提示之下,苏屿这下是真忘记了都得记起来。
他眼神闪躲,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江时衍冷哼,故意激他,“你不会想赖账吧?怎么,是怕了?”
苏屿:“?”
此乃阳谋。
可是,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质疑。
他抬起手挂在了竹马的脖子上,稍稍用力。
顺利拉近距离后,在对方脸上蹭了蹭,“那先继续?”
其他的事儿,就等之后再说吧。
......
改变体质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更何况为了准备竞赛,苏屿已经很久没有跟江时衍去夜跑了。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体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夜半时分。
江时衍垂眸细细打量着自己的爱人。
睡着的人毫无防备,不见清醒时冷静自持。
江时衍抬手轻抚对方的脸颊,手指划过五官轮廓。
欠搜搜的打扰别人休息。
这样的动作本该带起痒意,但苏屿实在是太累了,他睡的很沉,对此毫无所觉。
江时衍见状,眼中闪过了一丝进展顺利的得逞得意。
他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超市购物袋里放着的软尺。
结婚的念头浮现之后,就跟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植物一般,牢牢扎根在了脑海。
以至于逛超市购买计生物品时,鬼使神差地塞进了一个看似跟他们日常生活没什么关联的工具。
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江时衍动作很轻地拉过了苏屿的手。
下一秒,手中的软尺,卷上了对方的无名指。
时间,在两种情况下给人的观感过的尤其之快。
一种,是沉浸式做事的时候。
另一种,则是休闲放假期间。
眼睛一睁一闭,三天时间就从指缝间溜走。
而快乐的假期,也一去不复返。
一行人在机场集合,除了手头忙碌抽不出时间的邢群,其他人都要返航。
“哟,学弟师弟。”苗优大大咧咧跟他们挥了挥手,“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遥想当年,自己搭个便车跟师弟在后排说说话,都要被某人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借用后视镜偷偷瞪。
诶呀,是谁踹翻了醋坛子呢?
她不说。
苏屿被打趣的脸色一红,矜持地一颔首,“挺开心的。”
江时衍挑眉,将胳膊搭在了爱人的肩膀上,嬉皮笑脸,“美哉美哉。”
苗优嫌弃地挥了挥手,“谁的古风男友?快领走!”
“果然没看错。”陆初曼却是忽然语气感慨的来了一句。
在场三人闻言都将视线转向她。
苏屿有些好奇,“什么没看错?”
陆初曼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样子,一摊手,“上学期就说你们两个是俩口子。”
她就说,寻常兄弟间,哪有天天风雨无阻的在实验室门口等人一起去吃饭的?
真要感情纯粹,那他俩都可以去申请吉尼斯最铁饭搭子组合的记录了!
上学期?
听见这话的苏屿和江时衍不由扭头看向彼此。
上学期,他们的关系其实挺清白的。
——自认为的纯粹兄弟情。
他们两个再次意识到,那些认定是正常的举动,在他人眼中,已然跟互诉情谊的明牌划上了等号。
明显到,身边的人竟然都是那么认为的。
苏屿心中泛起了浅浅的惆怅。
谁都察觉到了,就身为当局者的两人没往那个方向想。
江时衍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凑到了他的耳边,再次反省,“是我太胆小了。”
“你们俩怎么聊到一半还凑在一起咬耳朵呢?”苗优摸了摸胃部,“吃撑了哈。”
陆初曼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现在还是去准备排队登机吧。
苏屿行李少,行动间拉住了江时衍的手,将中断的话题续上。
“这个内容我们之前已经聊过了,以后也不用再提。”
他冲着对方笑了笑,“向前看,江时衍。”
江时衍有片刻的怔忡。
随后,用更坚定的力气回握,“嗯。”
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回去的旅途,依旧久的像是能把屁股坐成四瓣。
等回到祖国妈妈的怀抱,四个人都有些萎靡。
“江时衍!”
然而,遥遥传来的一嗓子,却把他们叫精神了。
他确认要等的人出现之后,提着个大包小包就冲过来了。
江时衍在同伴们疑惑的目光中,处之泰然地解释了一句,“是我朋友。”
双方会面。
叶晁将手中的文件交到了顶头上司的手上,忍不住扭头,好奇地打量着他身边的人。
这就是把人迷的神魂颠倒洗手作羹化作贤夫的苏屿?
耳闻和亲眼目睹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就差没把对方放在无影灯下好好研究了。
江时衍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顶着一双死鱼眼,默不作声。
叶晁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腹诽:这人咋这么小气?
俩熟人在无声交锋,苏屿从竹马的身后探出个脑袋,“你不介绍一下吗?”
“哦。”江时衍如梦初醒,这才往边上挪了一小步,“这就是之前跟你说过的叶晁。”
心上人的朋友兼下属,自然也在苏屿的认可范围内。
他友好的开口,“你好。”
叶晁眉开眼笑,“你好你好,这次的竞赛转播我也看了,你们都好厉害。”
“学长。”被连带点到的苗优和陆初曼对这个优秀毕业生同样有点印象,礼貌的点头打了个招呼。
“没事我就走啦。”叶晁任务完成,也没有久留的打算。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走。
苏屿沉默片刻,“他就是为了给你送东西吗?”
江时衍掂量了一下手中文件的重量,“是啊,刚好顺路就送过来了,主要他要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合理的理由。
“原来如此。”苏屿不疑有他。
简短的插曲结束,四个人打车回了学校。
当然,两个去的研究生宿舍,两个目的地是校外的租房。
一如既往地长途跋涉后的休息回血。
吃饭、洗漱、睡大觉。
太阳西落东升,曙光催促着年轻人起来上学。
苏屿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去卫生间洗漱。
而早一步起来的江时衍,正将超市买的预制大肉包沾一层水放进微波炉加热。
机器嗡嗡工作着,随着‘叮’一声响起,卧室内也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
“江时衍!”
江时衍嘴角上扬,却留在这片自制的小厨房区域没动,“咋了?”
苏屿从门边探出个脑袋,嘴角还沾着牙膏的泡沫。
他探出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款式简约但材质并不普通的戒指,“你......”
江时衍抬头看去,待看见对方略显匆忙的模样时,更是笑意盎然,“我怎么了?”
苏屿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
东西不会凭空出现。
既然他本人并不知晓,那唯一能给他带上戒指的人便是同吃同住的竹马。
自国外相逢,他们两个便像连体婴一般走哪儿都在一起。
所以,戒指要么是对方事先就准备好的;要么,就是机场突然出现的叶晁夹在文件里带过来的。
苏屿并不好奇有了答案的问题。
他迎着江时衍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也跟着笑了,“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江时衍特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左手中指上,套着一个同款式的戒指,“我也有,情侣款。”
苏屿倚着房门,黝黑的眸子里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小狗圈地盘的方式?”
被暗指是‘小狗’的江时衍闻言微愣。
这种熟悉的、几天未见的‘进攻’方式。
他的视线下移,在对方腰部的位置停驻,随后促狭地眯起眼睛,“是啊。”
看来这两天小屿休息的不错。
江时衍美滋滋地想,爱人的缺点是体力不足。
但‘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点,完美地弥补了这个缺点。
苏屿肌肉紧绷,莫名觉得被对方视线扫到的地方隐隐发麻。
他眼神有些闪躲,脚往后挪了一步,“我继续去洗漱了。”
江时衍还没回话呢,苏屿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回去。
“噗嗤。”
身后,传来了一声没忍住的暗笑声。
江时衍衔着笑意转身,将微波炉里加热完毕的早餐端了出来。
中指上的戒指于余光中一闪而逝,他动作稍顿。
戴在中指上的,是情侣或者订婚戒指。
戴在无名指上的,是结婚戒指。
那天晚上,他起初只量了苏屿的无名指。
可末尾,还是把其他的都量了,包括手腕。
念头起的突然,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不论是结婚戒指还是订婚戒指,都来不及准备。
江时衍只能退求其次,将情侣戒指作为礼物的定位。
他将热气腾腾的早饭端上了饭桌,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
要给,就要给最用心的!
不论是设计还是材质,都要好好考量才是。
而在这期间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毕业、好好搞事业,将选择的空间无限扩张。
想到这里,江时衍当即决定今天就把叶晁送来的文件全处理了。
犬科正儿八经的圈地盘方式,一般人类很少能复刻。
不过......
“江时衍,够了!”
“听不懂,汪汪。”
苏屿气的将枕头的一角捏得皱皱巴巴。
这一天晚上,他又对竹马的厚脸皮程度,以及不耐撩的易燃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苏屿回国后,时不时低头查看手机。
他还记得父母久违的对他表露出寄予厚望的态度,事出反常,那是有所图的信号。
即便他不在乎外界对他的看法、还事先尽自己所能的打点了一切,但还是顾虑身边的人会因家族企业的舆论,被自己牵连着受到影响。
意外的是,一周过去了,他只收到了来自母亲的一句恭喜获奖以及十几万的打款。
网络上静悄悄的,任何攀关系的新闻都没有发布。
就连对赛事的官方汇报,底下也没有什么扒身份或者一语道破真相的‘热心路人群众’。
苏屿有所察觉,这样的隐而不发,实属不符合他父母的性格。
他不出三秒,就锁定了‘嫌疑人’。
“你出手帮忙了吗?”苏屿单手托着下巴,扭头看向还沉浸办公的某人。
江时衍微微朝着他所在的方位侧过了头,眼睛却还在看着电脑屏幕,“嗯?”
苏屿用手戳了戳他的大腿,提醒,“苏家公司的事。”
江时衍按下回车,收了一个小尾,随后将放在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跟着躺在了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爱人,“是也不是。”
关键词的提醒,已经足够他知晓对方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事了。
而被询问的这一幕,也曾在脑海中预设过。
故此,江时衍从容不迫。
苏屿眨了眨眼,“怎么说?”
“我只是提了一嘴,真正去处理的人并不是我。”江时衍耸肩。
不管两家的差距是什么,他在苏鸿志以及袁艺的面前,到底是小辈。
这种该怎么对待孩子的话题,由他开口,多少有点不合适。
苏屿目光一凝,跟着猜出了几分真相。
抿了抿唇,“叔叔和婶婶也知道......”
脸上有些发烫,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可能是因为被他们知道了所谓的家丑,又或许是自己的被动暴露,显出几分弱势。
苏屿心情复杂,自己在江俊彦以及孟淑玥心中的可靠程度,估计又下降了几个百分点。
江时衍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一头整齐的黑发揉的乱七八糟地翘起。
调侃道,“又在钻什么牛角尖?”
苏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抿唇,“我没有。”
江时衍一乐,这像是没有的样子?
他凑近蹭了蹭爱人的鼻子,说出口的话跟个流氓似的,“来来来,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嘴巴是不是硬的?”
苏屿抵着他的额头不让靠近,“不跟你玩!”
不过,被这么一折腾,心中的别扭悄然消散了些。
江时衍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妈想收你当干儿子的事情吗?”
“记得。”苏屿老老实实一点头。
“孟女士想当你干妈,自然要做出一点表率。”
江时衍绕着他的头发转圈,“再者,去阻止你爸妈做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事,是关心你的长辈都会做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觉得亏欠了什么。
一句话,阻止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被舆论缠身,简直是积功德的好事。
苏屿见他表情认真,便知这些并非是说出来哄他的话。
曾经渴望的亲情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江俊彦和孟淑玥的愧疚感又多了一层。
苏屿抬手握住了他们唯一的宝贝儿子的手,下定决心,“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他们的。”
江时衍一愣。
完了,这好处全被他爸妈占走了。
他立马反握了回去,急哄哄道,“那我呢那我呢,我也很关心你的!”
苏屿诧异于他竟然连自己亲生父母的醋都要吃,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半开玩笑道:“我也孝敬孝敬你?”
“那倒也不用。”江时衍眼睛一眯,“你之前买给我的礼物,你也穿一次给我看看怎么样?”
“......你惦记这事儿多久了?”
“嘿嘿,我去找出来给你!”
“我没同意!”
江时衍故技重施,“听不懂汪汪。”
苏屿只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痒,“我真想抽你了!”
“用什么抽?”江时衍的脸皮比城墙厚,不仅没有反省自己的错误,还兴致勃勃的反问,“抽哪儿?”
苏屿:“......”
说实话,他有点怀念伪直男时期的竹马了。
腰痛,不想搭理人。
苏屿和江时衍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
一人平衡着学业与梦想,一人兼顾着学业与事业。
两人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地进步着。
春去夏来,又是一学期结束。
苏屿应了邢群的约去往国外培训,为下一期的竞赛做准备。
小情侣再次面临分离。
不过,这一次的他们学会了藏起自己的不舍。
江时衍把人送到机场,俯身在爱人额头印下一吻,“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毕竟,短暂的离别,也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不着急,你那边的事情也很要紧。”
前段时间,苏屿参与了他们公司的内部网络的建设,帮忙加固了防火墙的安全性能。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江时衍竟然偷偷以他的名义出资入伙。
毫不知情的他拿着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毋庸置疑是他们公司的大股东。
虽然,现在的公司还小小的。不过,一切都已步入正轨,有条不紊。
要知道现在富二代创业,不亏钱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他的竹马,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都要厉害了。
苏屿笑了笑,“好好工作,我可是很期待年底分红的。”
江时衍咋舌,表情瞬间变得坚毅,“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
于旁人而言用以放松的暑假,对他们来说,却适合铆足了劲儿用来奋斗。
准备的更为充分的比赛,苏屿游刃有余。
在大三这一年,他顺利的拿到了亚洲区的个人赛金奖,顺利晋级。
又力压其余洲的天才,拿下了去年没够到的荣耀。
金色的奖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履历也变得璀璨夺目。
只可惜这样的尖端人才,已经被眼疾手快的某人提前预定了。
邢群在台下满面红光。
手上拿着被学生嫌弃过后特意更换过的相机,在同僚宿敌羡慕激动恨的眼神中,将这一幕记录。
“邢教授,你把我家小屿都拍丑了。”不过,他身边站着一个更开心的。
与有荣焉的模样,身后要是长着尾巴的话,估计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邢群笑容一僵,他真服了这个大醋坛子了。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嘴巴里挤了出去,“婉拒毒唯拉踩。”
他要找学生告状了,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江时衍手里也拿着相机,十分专业的装着长焦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