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恢复了清明,哪儿还看得出半分醉意?
苏屿起身绕过了桌子,走到了江时衍身边。
或许是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累的,又或是半个月的锻炼效果出来了。
身为阿宅的某人没有面临举步维艰的困境,顺利地将人挪到了铺好的床上。
只不过在把人放下时,没掌控好力度。
江时衍后脑勺一麻,慢半拍且茫然地睁开了眼,“地震了?”
苏屿想也不想地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强制闭眼,“没有,快睡觉吧。”
外面天还亮着什么的,不是要紧的重点。
酒精外加“脑部受创”,江时衍是真的头晕。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话,他放弃了思考,“哦。”
掌心下的睫毛不再乱动挠他地手心,苏屿依旧警惕地多盖了十秒才松开手。
望着一无所觉表情放松的竹马,他呼出一口气。
干坏事真刺激。
“江时衍?”生性多疑地他又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眼睛没睁开,只是用鼻音应了声,“嗯。”
苏屿:“......”
怎么还有意识?
这下是真的敬酒不喝喝罚酒了。
他眉头紧皱,摸出口袋里的白酒,拧开,做好准备工作。
随后,又空了一只手去蒙住竹马的眼睛。
苏屿保持语气的平静,“我给你喝一口水。”
江时衍变得迟钝的大脑开始消化信息。
......喝水,为什么要盖住眼睛?
他思考的时间有点长了,在苏屿眼中,沉默便等同于默认。
他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酒,忍着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的辛辣刺激,俯身贴近。
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渡了过去。
江时衍刚想开口说话,便觉一柔软的物体贴上了他的唇。
好奇怪的触感。
不可能是塑料或是纸质的杯子,也不像是塑料瓶或者吸管。
比起没有生命的物体,更像是人体的一部分。
手指吗?
可是,手指里面有骨头,应该没那么软。
那是哪里?
脑袋格外活跃,停不下思考,然而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微凉的液体便滑入口腔。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慢一秒在嘴里弥漫。
“唔。”江时衍被刺激地开始挣扎,挥手间碰到了悬在身上的人。
他抵着对方的肩膀,稍稍用力将其推开。
印在唇上的触感也随之消失,只有盖在眼睛上的手还执着的放着。
“咳,小屿。”无法视物的朦胧中,他委屈地喊了一声好兄弟的名字,“你拿错了,这不是水。”
真的不能再喝了。
喝醉了又要麻烦对方照顾自己了。
对了,他现在得起来把自己收拾一下才行。
变故徒生,尚未渡过去大半的酒,都滑入了自己的喉咙。
不仅如此,躺着的人竟然还挣扎着想起来。
“啧。”酒味浓郁无法忽视,苏屿耐心告罄,眉头紧锁,“别乱动。”
他只是想好好亲一口而已,又不是要天上的月亮。
怎么这么费劲?
刚刚的简单贴贴不算。
江时衍懵了一下。
身边的人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苏屿吗?
对方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还“啧”?这是在不耐烦??
如果说要给委屈划分深浅程度,那对方喂错水是一点,现在就是十点了!!
江时衍吸了吸鼻子,艰难地控制着内心的情绪,“你是谁啊,把我兄弟还给我。”
苏屿耳朵动了动。
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表情现在更黑了,去他的兄弟。
他深吸一口气,“你别发酒疯。”
“我没有!”江时衍义正辞严,“你挡着我的眼睛,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已经换人了对吧?别以为我傻。”
苏屿:“......”
醉了的人就是天马行空。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挪开手,不再挡着对方的视线,“你自己看看我是谁?”
眼前的障碍物消失,江时衍眨了眨眼,瞳孔终于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下一秒,他偏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坐在床边的人长着一张和自己好兄弟一模一样的脸,还穿着对方的衣服,从外表上来看,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一百。
他撑着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小屿?”
“嗯。”苏屿含糊地应了一声,手腕悄悄向后缩去,将那半瓶白酒往身后藏了藏,“你就是傻。”
然而明明脑袋都不太清醒的人,洞察力依旧强得可怕。
江时衍的眼睛因为醉意泛着红,视线看着总是在聚焦与呆滞间横跳,却没有错过这个小动作,强行将苏屿靠后的胳膊拽了出来。
晃荡间瓶口倾斜,瓶内的透明液体泼溅,洒了点出来,零星地落在了两人的手背指尖,冰冰凉的。
空气中原本就隐约浮动的酒气,现在愈发的浓烈了。
气氛尴尬。
苏屿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腕被攥得有些不好受,除此之外,更是不太敢去看江时衍的表情。
硬灌酒的事迹败露了。
第75章 准许你亲我
江时衍分辨出他手中拿着的是让脑袋变混沌的万恶之源,表情严肃地陈述事实,“是酒。”
苏屿沉默。
一时间没人说话,房间陷入寂静。
脑袋实在有点晕乎,江时衍向前一倾,将下巴靠在了发小的肩膀上,拽着对方的手力气也跟着减弱。
他小声嘀咕,“我就说你拿错了。”
苏屿稳住身形,才没被他压得向后倒去。
身上很热,一时间分不出来是因为江时衍的贴近,还是方才意外喝下去的酒。
不过,对方听上去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
“你觉得这个酒好喝吗?”苏屿试探性地问道。
“不好喝。”江时衍诚实地摇头,“喉咙不舒服。下次要喝的话,不能去超市买了。”
苏屿为了避免对方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我兄弟还来”之类的话,放柔了声音,“可是我喝了一整瓶,你才喝了半瓶,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撇开内容物不谈,光看剂量的话,确实如此。
“emmm。”江时衍拖着音调思考,不甘不愿地点头,“是的吧,那怎么办?”
苏屿眸光微闪,主动权get。
他拍了拍江时衍的后背,步步诱哄,“那你再喝一口,我就当扯平了。”
以对方的酒量,再喝一口,就是不彻底昏死,也得迷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江时衍好一会儿没动,明显的不情愿。
但是这个解决方案还是发小吃亏,他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江时衍重新坐直,耷拉着脑袋,“那好吧。”
苏屿爽快地把手中的白酒递到了他的手里,眼睛里不可避免的染上了期待。
江老实人时衍顺手接过,对着瓶口就是一仰头,不带任何糊弄成分的喝了一大口。
五官都被辣的皱在了一起。
苏屿心头一跳,伸手将瓶子夺了过来,“不用那么多。”
他只是想让对方迷糊一点,不是有仇故意折磨!
江时衍缓了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的。”
酒瓶的触感,跟刚刚贴在他唇上的东西,果然不是同一个。
他的神色有些迷茫,视线飘忽着,就落到了面前的人身上。
“酒当然是冷的。”苏屿手长,直接将空了大半的瓶子放到了床头柜上。
下一秒,却感觉自己的脸被戳了一下。
他回眸看向竹马,计划达成后,离家出走的耐心重新回归,“怎么了?”
“软的。”江时衍喃喃。
好像是这个。
可是,脸再软,也没办法给他渡酒。
脑袋越发的混沌,坐在面前的发小好像分裂成了两个。
他甩了甩头,眼前的人便艰难地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难受?”苏屿看他的表情迷糊,适时提出建议,“躺下睡觉吧。”
至于脸是软的这个话题,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被他忽略了。
开合的嘴巴引起了江时衍的注意。
原本放在对方脸上的手也跟着缓缓下移,最终按在了他的唇上,“也是软的。”
而且,还能给他渡酒。
小屿,用的是这个吗
唇肉下陷,做出这个大胆动作的人好像被这柔软程度吓到,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
最终,大拇指按在了嘴角。
“嗯。”苏屿回忆了一下,轻舔下唇,“你的也软。”
其实,从人体的结构上来看,所有人的嘴唇都是软的。
江时衍迷离恍惚,却怔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屿很轻的笑了下,抬眸看他,“你猜?”
发小笑的很好看,压在他嘴角的指腹也痒痒的。
昏沉沉的脑袋,仿佛颠倒扩散的画面,还有忽略不去的轻微失重感。
江时衍感觉自己的额头贴上了什么,艰难地眼神聚焦,却发现面前便是苏屿随着眨眼、变得忽闪忽闪的眸子。
哦,他的额头贴上了对方的额头。
好近啊,近的他们的鼻子也碰在了一起。
炽热的鼻息交织,就连氧气都变得稀薄。
但是,苏屿没有躲开。
这么近,怎么会不躲?谁家好兄弟会这样啊。
江时衍也笑了下,呼吸有些急促,他好像,又开始做梦了。
他用鼻子蹭了蹭发小的脸,而对方“一如既往”地接受了他的触碰。
苏屿眯起了眼睛。
很痒,但是他忍住了没躲,任由竹马像小狗似的轻耸鼻尖,似乎想要记住他的气息。
这样的联想让他心情舒畅。
如果要记得话,最好记在骨子里。
并且,只认准他这么一个主人。
苏屿不再执着的想让江时衍昏睡,他只知道,竹马并没有抗拒、而且在主动的贴近他。
垂于身侧的手抬起,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他学着江时衍以前做过的那样,温柔地轻抚他的后颈。
脖子可以说是所有哺乳动物的弱点。
即便江时衍已经头重脚轻坐不太稳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触碰了。
这个动作,好像是在鼓励他,说他做的不错。
江时衍喜欢这个梦。
比以往所有的梦都要喜欢。
他逐渐大胆,暴露了不曾跟任何人提起的妄想,“你刚刚亲我了吗?”
苏屿眼睫微颤,“没有。”
刚刚那个,只是贴一贴而已,算什么亲吻。
他将江时衍往自己这边压了些,“不过,我准许你亲我。”
江时衍闻言一顿,眸色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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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数据和单价很低迷,下班后坐四个小时码出来的剧情,第二天出的稿费却连腱鞘炎膏药的钱都抵消不了。
扣除给小屿和小江约的稿子,这个故事连载一个多月还是倒贴写书的状态(下本不约了额啊啊啊啊)
老实说,九月份到现在短短十天几乎每天都在想切书算了。
但看见宝宝们有发段评讨论和催更(非常非常感谢!),还是觉得不能辜负大家的喜欢,会坚持写到完结。
这个月会继续日四,不过下个月大概率会跟着上班情况降至一天一更,或者周567更新。
江时衍恶劣地想到。
他的手不知何时托住了面前人的后脑勺,就像是为了防止猎物逃跑而布下的大网。
江时衍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只是笨拙地用唇简单的贴贴。
触感微凉,软的跟果冻一样,他不敢用力。
轻啄一下,再啄一下。
苏屿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揪住了江时衍后颈上方的一小缕头发。
如果简单的触碰就算是一次吻的话,那么他们现在已经亲了好多好多次了。
而且,这不是他瞒着当事人偷来的吻,而是对方主动的。
总是在躁动的心忽然得到了短暂的安定。
不过,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贴贴效果有限,很快,便使得那份安定转化成了不满足。
苏屿主动张开了嘴。
好学生惯会未雨绸缪,准备充分。
做的攻略不仅仅局限在怎样才能追到crush,还有在一起后该怎么维护这段关系等。
当摄入的理论知识足够,等出现需要用到的场景时,就不会仓皇失措。
不知是谁发出的鼻音。
本就浓的酒气好像更馥郁了,苏屿的意识也被酒精熏染地有些迷离。
江时衍:“!!!”
小屿明明没谈过恋爱,吻技却这么厉害。
果然是在做梦。
好牛的梦。
梦里他们在亲亲。
这样的认知,让江时衍的血液直冲头顶。
本就晕乎的大脑现在是真的一点都转不动了,彻底死机。
江时衍用最后的力气坐直了身体,确定自己梦见的确实是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之后,放心地两眼一闭。
苏屿只觉得先是一空,随后一重。
面前的人直挺挺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将原先的旖旎尽数砸灭。
他表情迷茫,愣愣地坐了近三分钟才回过神来,“江时衍?”
在这个时候,竹马反而连个简单的含糊回应都没有了。
苏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对方这次真的晕过去了。
“......”
心情复杂。
要他晕的时候不晕,不想让他晕的时候倒是晕的飞快。
说要责怪多喝的那口酒,可不喝不一定会发生这些合心意的事。
说没关系吧,又害得江时衍关键时刻掉链子。
苏屿不知道对方的主动是受酒精影响的晕了头,还是真的对他有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的好感才这么做。
他只知道难逢难遇的体验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人是会越来越贪心的。
满足一个小心愿之后,那份短暂的快乐会变成更难耐的空虚,想要的更多。
即将开始的寒假、寒假结束后的新学期,以及在那个所谓的剧本中,会正式登场出现的主角,让心底的不安逐渐蔓延。
苏屿用力地抱着江时衍。
他好像变成了在地狱血池里挣扎的健陀多,能让他脱离痛苦的只有释迦牟尼大发慈悲垂下的蛛丝。
那根蛛丝是他脱离黑暗的救赎,又怎么可能愿意给别人触碰呢?
如果神明真的善良的话,就应该让蛛丝成为他的专属才对。
......
空调运作的声音时响时歇,室内温度适宜,没有受到屋外无情的低温天气影响。
江时衍悠悠转醒,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痛存在感明显,让他忍不住想要抬手按一按。
谁知大脑的指令下达之后,常用的右手却沉沉地动不了。
异常让他垂眸看去,却一眼看见了睡得正沉的苏屿。
原本微眯的眼睛瞬间瞪大,随之一起的是下意识放轻的呼吸。
江时衍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生了锈般的脑子这才想起对应的事儿。
对了,昨天,因为苏屿的竞赛有了好消息,他们两个特意在新家庆祝。
和上次一样,又是他先醒过来呢。
江时衍有种说不上来的开心。
可能是卷习惯了,就连这种小事上都跟着卷上一卷。
而他的右手之所以不听使唤,是因为成为了对方的枕头。
江时衍偏头,睹见自己枕着的是苏屿昨天穿着的外套。
他考虑到了被子垫子,却没想到要准备两个枕头。
难怪对方会枕着他的手呢,这是没招了。
江时衍倒不是很介意,不过,再这么下去他的右手可能就废了。
眼下,只能用其他的东西稍微代替一下了。
左手抓住了被角,企图狸猫换太子。
江时衍的动作很轻也很小,奈何睡着的人警惕性实在强得可怕。
身边的人稍稍一动,便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江时衍保持着左手拿被角半环住他的姿势,尴尬地笑了笑,“额,早啊?”
苏屿睡眼惺忪,“早,你在干什么?”
江时衍老实回答,“手有点麻。”
对方适应的好好,一点也不像他这样大惊小怪。
至于手麻这件事,他将此归结于风水轮流转。
上次他勒的发小腿麻,现在对方压得他胳膊没知觉。
某种意义上,也是扯平了。
江时衍全然忘记自己被狠狠咬一口报复的事情,所谓的账早就平了!
苏屿眯着眼睛思考了两秒。
伴随着布料摩擦的梭梭声,慢吞吞地从对方身上翻了过去,睡到了另一边。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江时衍左肩上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呼吸绵长。
这什么信任感满满的动作啊?
江时衍的心倏地软了下。
要不是右手雪花入侵一般的感觉无法忽视,他非得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不可。
他又盯着看了会儿,眼皮也越发重了。
两个人抱着睡确实暖和。
舒适感伴随着熟人在侧的安心,还有已经快忽略的轻微头疼,江时衍用下巴蹭了蹭发小的黑发,成功被传染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