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思追道:“莫夫人,令郎尸体这幅形状,血肉精气都被吸食殆尽,分明是为邪祟所杀。应该不是他做的。”
莫夫人胸口起伏:“你们知道什么!这疯子的爹就是修仙的,他也肯定学过不少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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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能跟学邪术划等号,这等奇葩的言论,就连蓝启仁都大开眼界,连连皱眉。
聂怀桑更是忍俊不禁,心道,果真是乡野村妇,即便有些家业,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愚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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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回头看了状似痴呆的’魏无羡‘一眼,道:“这,夫人并无证据,还是……”
“证据就在我儿子身上!”莫夫人指地上尸体:“你们自己看!阿渊的尸体已经告诉了我,杀他的人是谁!”
不用旁人动手,’魏无羡‘抢着一掀,将白布从头掀到脚。
莫子渊的尸身上,少了一样东西。
他的一条左臂,自肩以下,不翼而飞!
魏无羡见状也是眉头紧锁,不由陷入沉思。
莫夫人道:“看见了吗?今天在这里,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疯子他说过什么话。他说,若是阿渊再碰他的东西,他就把阿渊的手臂砍下来!”
激动过后,她掩面哽咽道:“……只可怜我的阿渊根本就没碰过这个疯子任何东西,不但被他诬陷,还被他丧心病狂害了性命……”
【丧心病狂!多少年没听到这个评价用在自己身上了,当真亲切。】
’魏无羡‘指了指自己,竟无言以对。
魏无羡听到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禁无语,看了看莫夫人,眉头紧皱。
要灭族灭门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之类的狠话他年轻时没少说,但大多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
若说到就真能做到,他早就称霸百家了。
莫夫人根本不是要给儿子报仇雪恨,只是要找个人来发泄怨气。
’魏无羡‘不和她多作纠缠,略一思索,把手伸到莫子渊怀里,搜了搜,掏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竟是一面召阴旗。
刹那间,他心下雪亮,暗道: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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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自己作死啊!”聂怀桑叹道。
召阴旗的作用,魏无羡之前就解释过,莫子渊一个普通人将召阴旗戴在身上,就是这些邪祟的活靶子,他不死谁死?
“看来是这莫子渊白日里被……魏公子落了面子,有心算账,但魏公子却不在家中,便想趁夜里魏公子回去时下阴手教训回来。从之前魏公子了解的信息里来看,这个莫子渊手脚惯来不干净,路过西院的时候,看到插在墙檐上的召阴旗,虽说被叮嘱过,但莫子渊却没当回事,根本不知召阴旗的功效,他偷抢莫玄羽的符箓法器偷上了瘾,见到奇物如何不心动?怕是趁蓝家几位小公子不在,偷偷摘走了其中一只。这旗阵本是以蓝家几名少年为饵,但蓝家什么出身?身上不知有多少仙门法器护身,莫子渊哪怕只偷走了一面,身上却没有任何防身法器,柿子挑软的捏,邪祟自然会被他吸引过去。”金光瑶说到这里,摇摇头,“若只是走尸,倒也罢了,便是给咬上几口,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还能救。谁知这召阴旗竟招来了比走尸更可怕的东西,还来历不明,直接要了莫子渊的命。”
“三哥分析得很对,可是……”聂怀桑疑惑的道,“哪怕是什么凶恶的邪祟,要命就算了,为何还要夺了他一只手?按照现在这趋势看,还真应了魏兄白日里的威胁,怪不得这些人直接找上了魏兄。”
听着聂怀桑开口闭口凶恶的邪祟,蓝思追三个小辈神情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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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上,魏无羡举起手腕,左手的伤痕都愈合了。
【看来,献舍契约已经将莫子渊之死默认为我的功劳了。毕竟召阴旗原本就是我所制所传,可算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
魏无羡站在一旁,听到自己的心声,不禁目瞪口呆:重生一遭,他运气这么好?
莫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一些小毛病心知肚明,却绝不肯承认莫子渊之死是他自找的,一时又焦又臊,急火攻心,抓起一只茶盏冲’魏无羡‘头脸扔去:“要不是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泼诬陷他,他会夜半三更出去吗?都是你这野种害的!”
’魏无羡‘早有防备,闪身一躲。
魏无羡自认见多识广,但莫夫人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还真是没见过几个。
莫夫人又冲蓝思追尖叫道:“还有你!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修什么仙除什么邪,连个孩子都护不好!阿渊才十几岁啊!”
这几名少年年纪尚小,才出来历练没几次,并未测出此地异常,绝没想到还有这般凶残的邪祟,他们原本觉得自身有所疏漏,颇感歉疚,但被莫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恶骂,都脸色微青,毕竟出身名门望族,从没人敢这样对待他们。姑苏蓝氏家教极严,忌讳对无力还手的普通人动手,连失礼都不行,是以他们虽心中不快,也都强行压下,憋得脸色难看。
魏无羡脸色难看至极,这泼妇倒有脸怪别人,分明是莫子渊自己手脚不干净,自己找死!
要不是这些人看不见他,他非要召一些邪祟来教这泼妇重新做人。
【这么多年了,蓝家竟然还是这么个德性,要那破涵养作甚,憋不死自己。看我的!】
魏无羡心头火烧得正旺,就听到自己的心声,不禁一怔。
接着,便见自己重重“呸”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在骂谁,真把别人当自家奴仆了?人家千里迢迢过来退魔除妖分文不取,倒欠你的了?你儿贵庚?今年十七该有了吧,还是个’孩子‘?几岁的孩子还听不懂人话?昨天有没有再三叮嘱不要动阵内任何东西不要靠近西院?你儿半夜出门偷鸡摸狗,怪我?怪他?”
蓝景仪等人吁出一口气,脸色总算不再憋得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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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心性真是太好了,不迁怒蓝家前世带头围剿乱葬岗也就罢了,居然还替蓝家说话。”聂怀桑感叹道,“我不如他。”
若是他遭遇这些,重生归来,绝不会叫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亲人的家伙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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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夫人伤心至极又怨恨至极,遇事都指使丈夫,搡他道:“叫人来!把人都叫进来!”
她丈夫却木木的,不知是不是独子之死打击太大,竟然反手推了她一把。
莫夫人冷不防被推倒在地,惊得呆了。
要在以往,不需莫夫人推他,只要她声音高一点儿,他就照办了,今天居然还敢还手!
众家仆都被她的脸色吓坏了,阿丁哆哆嗦嗦扶她起来,莫夫人捂着心口,声音发抖道:“你……你……你也给我滚出去!”
她丈夫恍若未闻,阿丁冲阿童使了好几个眼色,阿童忙架着男主人往外走,东堂内外混乱不堪。
’魏无羡‘见这家人终于安静了,准备继续察看尸体,却没看得两眼,又有一道高亢的尖叫从院子里杀进门来。
堂内人一涌而出。只见东院的地上,两个人正在抽搐。一个瘫坐的阿童,是活的。另一个倒地的,血肉仿佛都被吸干掏空,皱巴巴地枯了,一条左臂已经没了,伤口无血可流。尸体情形,和莫子渊一模一样。
莫夫人刚甩开阿丁的搀扶,一见倒地的那具尸体,眼珠子直了直,终于再没力气发作,晕了过去。
’魏无羡‘恰巧站在她附近,将她身子扶了一把,交给奔上前的阿丁,再看右手,伤痕也没了。
才跨出厅堂门槛,还没走出东院,莫夫人的丈夫便惨死当场,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
蓝思追、蓝景仪等人也都有些脸色发白。
蓝思追最快镇定下来,追问瘫坐的阿童:“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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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启仁心情很是复杂,这个优秀的小辈,居然是温家的。
不过……也是他蓝家教导长大的,算半个蓝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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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童被吓坏了,牙关都打不开,半晌问不出一句,只是不住摇头。
蓝思追心急如焚,让同门把他带进屋子里,转向蓝景仪:“信号发了吗?”
蓝景仪道:“信号发了,可如果这附近没有能前来支援的前辈,我们的人恐怕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赶过来。现在该怎么办?咱们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走的,若是谁家子弟遇到邪祟时只顾自己脱走,不仅给家族丢脸,他们自己也耻于见人。这些吓坏的莫家人也不能跟着走,因为邪祟多半就混在他们中间,走也没用。
蓝思追咬牙道:“守着,等人来!”
魏无羡也有些急,可他之前就已经体会过了,他现在这样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一个旁观者。
【既然蓝家这几个小辈已经发出求救讯号,想来再过不久,就会有其他修士赶到支援,来的人不认识还好,若是刚好来了个跟我打过交道或者打过架的,会怎么样那可不好说。可诅咒在身,我暂时不能离开莫家庄,而且被召来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夺两条人命,其凶残非比寻常,如果他现在撒手就走,等支援的人赶到,莫家庄恐怕已经横满一街少了一条左臂的尸体,里面还有姑苏蓝氏的亲眷子弟。】
魏无羡听到自己的心声,也有些进退两难。
他不难猜测,另一个自己是乱葬岗那个被万鬼噬身的’魏无羡‘,不过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旁观自己重生后的遭遇?还是……重生后会更惨?
正想着,旁边思忖片刻的’魏无羡‘已经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