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情人(施宁)

段世承怒道：“你看看你现在还能创造什么价值？你已经露宿街头了！除了接受我爸给你的房子，你根本无处可去。”
是啊，跟段董服个软，再跟公司道个歉，公司不会跟他这个赚钱机器过不去，大不了从头做起，东山再起也只是几年…只要服个软。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陈文序低头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陆彧。
陈文序莫名心虚起来，继借了陆彧的钱之后，他又答应了做陆彧的情人，他开始有些后悔那天醉酒做出的决定，虽说是他提出来的。
可能是昨晚陆彧给他发的几条消息他没回，陆彧不放心就打了过来。
更烦了。
不想接。
陈文序打算将电话直接挂了，然后指尖在绿色标志上划过，“喂？”磁性的声音温和地响起：“陈先生吗？”
陈文序耳朵一痒，挣扎几秒后，他艰难出声：“是我…你有事吗？我昨晚忙，没回你消息。”
陆彧笑了笑：“没关系，所以那些消息你是看到了对吗？”
“…嗯。”
“陈先生，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有时间。”陆彧礼貌道，顿了下，他又道：“昨晚我发的那些话也一直作数，我邀请你来我工作这边散散心，可以吗？”
瞥到段世承打量的目光，陈文序蓦地来了火气，段世承不是说他无处可去吗？他倒是要让段世承好好看看。
陈文序对陆彧道：“陆教授，我出了点状况，我房子没了，你能来接我吗？”
陆彧先是愣了下，他没想到是这么大的状况，他毫不犹豫道：“当然可以。”
挂断电话之后，段世承警惕又好奇地问：“谁来接你？”
陈文序恶劣一笑：“我老婆。”
“呸，你刚分手。”段世承显然不信。
陈文序再次席地而坐，他慢悠悠道：“不信你就等着看。”
段世承看陈文序明显被安抚住的神色，“卧槽，你啥时候结婚了？”
“关你屁事。”
段世承：“你现在一穷二白的，人家不嫌弃你？”
“关你屁事！”
段世承：“那你接下来就靠你老婆养？”不等陈文序再次开口，段世承就抬手制止他，主动开口：“我知道，关我屁事。”
这样换成正常人早就识趣地离开了，但陈文序身边包括他自己，显然都不是正常人。
段世承一直等到视线里闯入一辆骚包的豪车，他忍不住咋舌：“我靠，陈文序，你不会被包养了吧？”
陈文序：“……”还真被这小子猜到了。
陆彧从车上下来，段世承惊呆了，男…男的？！
陆彧直奔陈文序走来：“你没事吧？”
段世承张大嘴巴看看陆彧，又看看陈文序，陆彧对他礼貌一笑：“你好，谢谢你替我照看他。”
段世承惊讶地望着眼前两人，他能看出来，陆彧是个很有涵养的人，至于陈文序…这家伙的眼睛从人家出现开始就一直粘在人家身上！
段世承又想，男的又怎么样？毕竟陆彧这张脸…很有说服力。
陈文序主动拉着陆彧的手站起来，心中躁动的火焰彻底熄灭，他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走。”
那些甘心的，不甘心的，后悔的，不后悔的，屈辱的，烦躁的…都被他扔在了脑后，他仅仅觉得，陆彧的掌心很温暖。
陆彧看了眼陈文序的房子，又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段世承，那是陈文序的过往…现在他要带着陈文序离开离开这里，他回握住陈文序的手，主动带着人往车里走，“好。”陆彧回应了陈文序。

第67章 亏欠
段世承还在絮叨地发表着自己的不满，陈文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着，他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从五十几层往下俯瞰这座城市，灯火通明，夜夜笙歌——这是陈文序梦寐以求的生活。
明明已经达到目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陈文序不愿意深究这种感受，却不得不承认，从他真正回到这里的每一刻，他都有些坐立难安，好似害怕会失去什么。
段世承骂累了，他喝了口苏打水准备再次开火，却意识到发现陈文序从始至终没搭理他一句，段世承诧异道：“你怎么不反驳我？”
陈文序瞥了他一眼，他姿态优雅地抿了口酒，微叹：“小段啊，我已经不是狗了，不能再跟你对汪了。”
段世承反驳：“你才是狗。”
“瞧瞧，狗脾气又上来了。”
“……”
陈文序没忍住笑出声，“段世承，我跟老霍只是朋友，随便你信不信。”他语气懒散道：“告诉段董，人情世故没什么好维系的，以后昼皇娱乐有好项目，我该抢还是会抢，至于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深究了。”
段世承惊讶地望着陈文序，不是…这符合陈文序睚眦必报的人设吗？“你怕了？”段世承笃定地问。
陈文序摇了下头，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太幸福了，不想再跟烂人烂事纠缠。”
段世承：“……”
陈文序倾身靠近段世承，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笑道：“你与其跟我在这里打嘴仗，不如回去看好自己的项目，实话告诉你，你们公司有几个项目我很中意。”
段世承：“……”
“不过马上要过年了，为了我们都能踏实地过个年，竞争的事情等年后再说。”陈文序笑眯眯道：“新年快乐，小段总。”
段世承皱眉道：“你还是在报复！报复公司当初让你赔的违约款。”
“那本来就是我的钱。”陈文序理所应当道：“通过做项目的方式拿回我的东西，这很体面。”
“你他妈这是做项目？你这是抢！”段世承额角直抽。
陈文序直白道：“谁让你们没本事。”
段世承气冲冲地离开了，迎上来的人一波又一波。
“陈总，陈总我敬你一杯。”
“陈总，久仰大名啊。”
“文序，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陈呐，不愧是我当初看中的人。”
推杯换盏中，庆功会和年会就这样过去了。
霍斯行和成洺一起送陈文序回家，霍斯行看向旁边睡过去的陈文序，问成洺：“他最近一直这么喝吗？”
成洺坐在副驾驶，头也有些晕，他揉着额头笑了声：“霍哥，你还不知道他吗？看着不着五六的，实际上就是个拼命三郎。”
霍斯行无奈一笑：“是啊，虽然没承认过，但高中时他确实很让我头疼，尤其他比我们还小两岁，输给他很丢脸，所以我不敢松懈一下，幸好后来我们不是同一所大学。”
成洺乐道：“我也是，序哥刚到分部时我很不服气，后来业绩直接被他按在地上摩擦，哈哈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霍斯行道：“明天是他的生日，你订个游轮，攒个朋友局不喝酒，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好嘞。”成洺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霍斯行思索片刻：“还有件事，明天上午你陪我去一趟兴嘉川传媒，把文序说的那个合作先谈了。”
成洺奇怪道：“序哥不是说年后再说吗？”
霍斯行轻轻笑出声：“他蒙段世承呢，你也信？”
成洺啧道：“也就你能看透序哥的小把戏了，霍哥。”
霍斯行微微摇头，笑着说：“没办法，吃过的亏太多了。”
快到地方的时候，陈文序突然闷哼一声，他忍不住前倾身体，胃里像是有沸水翻滚一般，他难受地开口：“…停车，停一下。”
“怎么了？”霍斯行关切地凑近问。
陈文序推开他，在司机停车的同时打开车门，结果差点摔倒在地，他脚步踉跄地挪到草坪边，忍不住吐了起来。
霍斯行拿了瓶水急忙下车，成洺也跟着下车，正当他们疾步朝陈文序走去的时候，眼帘突然闯入一个黑色的身影。
穿着深灰色大衣的身影适时俯身，他温和地顺着陈文序的后背，轻声安抚：“没事，吐干净就好了。”
成洺先出声：“陆哥。”
陆彧微微侧身，他一边帮陈文序顺气，一边对成洺和霍斯行笑了下，“麻烦你们了。”
成洺惊喜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彧：“刚到没多久。”
霍斯行好奇地打量着陆彧，这就是…陈文序的男朋友？不得不说，眼前的男人外形条件真是好，而且还带着一种独特的沉稳高知感，怪不得能迷住陈文序，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往娱乐圈发展。
陈文序吐干净后双腿发软，他眼神朦胧地看向陆彧，情不自禁地喃喃：“陆彧…”
“我在。”陆彧将陈文序揽进怀里，霍斯行适时递上瓶装水，陆彧接了过来，“谢谢。”
霍斯行笑了笑表示不必客气。
陆彧拧开水，小心地喂到陈文序嘴边：“文序，喝口水。”
陈文序靠在陆彧肩膀上，听话地喝了几口。
“来，文序，起来。”陆彧将陈文序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搂住陈文序的腰，将人从地上带起来。
成洺心虚道：“陆哥…那个不好意思啊，主要今天是序哥的庆功宴，就多喝…多喝了。”
陆彧理解性地颔首微笑：“没关系，你怎么样？能开车吗？”
成洺忙说：“没事，我们有司机。”
“陆彧！”陈文序蓦地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是不是陆彧？”他一边说一遍嘀咕，继而又忍不住将脸往陆彧的脖颈里蹭，“是不是嘛…陆彧…”
看到这一幕，霍斯行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梢——真是不同凡响的包养关系。
成洺赶紧道：“陆哥，这位是霍董，我和序哥的顶头上司。”
陆彧看向霍斯行，顿了下，他礼貌地点了下头：“霍董。”
“陆教授，你好，早听文序说起过你。”霍斯行原本想握手，但看陆彧不太方便，只能幽默地摊了下手，“看来只能下次握手了。”
“不许握！”陈文序一手按住陆彧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醉眼略显抗拒地盯着霍斯行：“霍斯行…第一名你要抢，我老婆你也要抢？”
霍斯行：“……”
陆彧抱歉一笑：“不好意思，霍董，他醉了，我先带他回家，我们改日聊？”
霍斯行点头，邀请：“陆教授上车吧，让司机送你们过去。”
“没事，十几米的路程，我带他透透气。”陆彧温和示意：“很晚了，你们也快回吧。”
霍斯行也不再客气：“行，改日聊。”
成洺摆手：“陆哥，我们走了。”
两人上车后，成洺忍不住炫耀：“怎么样？霍哥，陆教授是不是贼拉帅？”
霍斯行看他一眼：“帅是帅，不过你这么得意干什么？”
成洺得意道：“我这叫与有荣焉。”
“小成啊，这个词可不要乱用，尤其不能当着你序哥的面用。”霍斯行悠悠道。
陆彧带着陈文序往别墅的方向走去，陈文序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他不确定地喊了声，“陆彧。”
“在呢在呢在呢。”陆彧轻声回答了好多遍，他伸手拂去陈文序额前的碎发，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认真询问：“你到底在不安什么？”
陈文序蓦地抬眸，可能是酒精刺激，也可能是情绪上头，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回来后…我找不到你。”
陆彧觉得好笑，他耐心回应：“因为我出差了。”
“你知道我在这边有了房子，都没有任何表示。”陈文序闷声道：“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回不回去？”
陆彧认真注视着陈文序的眼睛，“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耐心道：“因为我觉得无论你在哪里，一定会回来。”
而且陈文序之前不也经常出差？那时候分开的时间可比现在久多了。
陈文序缓慢地摇了下头，他鼻音微重：“…不是的，陆彧，我有动摇，这边有我想过的生活。”
定居哪能和出差一样。
陆彧思索片刻，然后道：“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讨论过，虽然我也不想距离你很远，但如果你真的决定回这边发展也没事，距离不是问题，又不是跨国，对不对？”
“不对！”陈文序发狠似的抱住陆彧，很奇怪，他明明站都站不稳，却还能用力将陆彧往怀里揉，“你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们很年轻，也很有活力！”
“可我又不喜欢他们。”陆彧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拍了拍陈文序的手臂，示意陈文序松开一些。
“你不喜欢他们就能在他们生病时照顾他们，要是真喜欢了还得了？”陈文序幽怨道。
陆彧：“…因为我是长辈啊，性质哪能一样？”顿了下，他反应过来陈文序是又吃醋了，他好笑地解释：“不是说了吗？那个小孩儿生病了，如果你团队的小朋友生病了，你会关照吗？”
“不会。”陈文序幽幽道：“我会让他回家休息。”
陆彧愣了下，然后无奈笑道：“陈总通融一下吧，人在国外哪能那么容易就回家？”
陈文序眼眶泛红地盯着陆彧，平日里攻击性满满的眼睛此时有几分仓皇，“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放松力道地抱着陆彧，然后将下巴轻轻放在陆彧的肩膀上，缓缓合上眼睛：“对不起…陆彧。”
陆彧侧脸，目光扫到了陈文序的耳朵，他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陈文序低声道：“就是觉得对不起…”因为很多很多事，一直是陆彧在包容他，但他能为陆彧做的实在太少了，而且他还欠着人家钱。
陆彧轻轻一笑，温声道：“那我原谅你了。”

第68章 楼梯间
陈文序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穿着舒服的睡衣，床褥都换成了新的，陈文序伸了个懒腰，心想成洺什么时候这么靠谱了…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几个片段，有他从车上踉跄而下的，有他吐得惨不忍睹的，但更多的是陆彧的身影。
是做梦？
还是真的？
最近过得太恍惚了。
陈文序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出卧室，“陆彧？”他飞快地下着楼梯，着急道：“陆彧，你在吗？”
当陈文序光脚站在楼下时，他环视着空荡荡的客厅，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肩膀也不自觉地塌了下去。
不是陆彧。
是做梦。
“操！”陈文序一大早心情就不是很美妙，他用力捶了下楼梯的扶手，宿醉加上生气让他整个人简直郁燥到要爆炸。
“你在找我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文序呼吸一滞，他心情忐忑地回身，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难以置信又控制不住地喃喃：“陆彧。”
陆彧听到陈文序的喊声时正在厨房收尾，走出来时就看到陈文序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陆彧看到陈文序光着脚，扬起下巴示意：“去穿上鞋。”
陈文序老老实实地穿上鞋，然后他迫不及待地朝陆彧走来，“你…”他正要开口，目光忽地定格在陆彧手中的蛋糕上，他张了张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陆彧。
陆彧双手捧着蛋糕，扬起唇角温声道：“陈文序，生日快乐。”
陈文序盯着陆彧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润，他想拉陆彧的手，但陆彧捧着蛋糕，于是陈文序双手握住陆彧的手腕，他垂眸望着蛋糕：“你亲手做的？”
“嗯，卖相很好，但不知道味道怎样。”陆彧含笑道。
陈文序没忍住笑了声，他抬眸道：“谢谢。”
“谢谢你，陆彧。”
陆彧笑意温柔地注视着陈文序，故意问：“怎么谢？”
陈文序倾身去吻陆彧，但陆彧躲开了，陈文序扬起的下巴定格在空气中，“……”
陆彧唇角微微勾起，低沉醇厚的声音一本正经道：“是你谢我，不是我奖励你。”
“…操。”陈文序被这句话激得气血翻涌，他拽着陆彧的手腕就要亲，陆彧笑着低头道：“小心，我手上有蛋糕，等我放一下。”
陈文序接过陆彧手中的蛋糕，飞快地往旁边柜子上一放，拽着陆彧就亲了上去。
陆彧顺势搂住陈文序的腰，将人抵在墙上，回应着这个既凶狠又热情的亲吻。
陈文序仰头任陆彧吻在他的颈侧，“怎么不直接回你爸妈家？”他哑声问。
“想你了。”陆彧亲了下陈文序的喉结：“而且说好要给你过生日的，蛋糕喜欢吗？”
陈文序不假思索道：“喜欢。”
“说谎。”陆彧注视着陈文序眼底的炙热，含笑道：“你都没看它几眼。”
“那是因为谁？”陈文序意味深长地看着陆彧，“你在这里，我哪有心情看别的东西。”
“花言巧语。”
“不喜欢吗？”陈文序笑得放肆，他扯住陆彧的胳膊猛一发力，两人的位置顿时颠倒过来，陈文序欺身而上，右手顺势滑向陆彧腰间，“我很想你，陆彧。”他无限贴近陆彧，让陆彧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