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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夫郎打天下(喵驴大人)


景谡怔怔地看着老人,目光游移在这一间小小的茅草屋中,怔忪之间,身体各处的伤痛清晰地传来。
这是……只有清醒地活着才能感受到的伤痛。
他、他真的回来了?!
上苍竟真的……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
尘封的记忆猛地撞入脑海,大虞二百五十一年,叔父在曲阿县起兵,因而,景谡也遭到了虞朝官兵追捕,身受重伤逃至吴县境内,不慎坠落山崖,沿江飘零,恰巧被段令闻所救。
段家村……段家村!
段令闻!
此时,一股难以置信的狂喜几乎震碎了他的灵魂,他的心脏疯狂地擂动,像是要冲出胸膛,去寻那个朝夕暮想之人。
闻闻……
他的闻闻是不是还活着!
景谡猛地张开嘴,喉咙却干涩发紧,仅仅一个气音出口。
“呃——!”
重伤的身体,稍一用力便撕扯着伤口,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眉头骤然紧锁,未出口的话语都被碾碎在喉间。
老人见此,便担忧地说了一句:“你这一身的伤,可乱动不得。”
说罢,便轻声咳嗽了起来。他将那一碗稀粥推至景谡身旁,微叹道:“你刚醒,喝点粥吧。”
景谡想张口询问段令闻的下落,可喉咙却干哑至极,一个字都发不出声音来。
他用没受伤的手肘撑起身体,强行坐了起来,目光这才落在一旁的那碗稀粥上。
说是粥,实际上是清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水,只有底部沉着寥寥数粒米。
景谡用尽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嘶哑不堪的两个字:“多……谢……”
他没有动那碗粥。乱世之下,即便是这样的米水,也极为珍贵。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这间狭小破败的茅屋,贪婪地捕捉任何可能与段令闻有关的痕迹,他的心跳越发剧烈,更是恨不得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老人缓声道:“公子你莫怕,这里是段家村,前几日,我那孙儿路过江边,见你晕倒在岸旁,还有一口气儿……就给背了回来……”
“还没请问,公子怎么称呼?”老人又问。
段令闻的爷爷早年也是读过一些书的,还曾经在私塾教过书,只不过,年轻时候得罪了一些人,才不得已举家搬迁至段家村,至此,成为了一户佃农,为地主开荒耕种。
他也不再提教书之事,但在段令闻的父母死后,老人年纪大了,那些地主不断地压榨着工钱,为了维持生计,老人便再度提笔替人写写书信。
景谡神色微忖。上一世,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姓氏,化名为江谡,是因为官府在悬赏捉拿景氏之人,虽然段令闻救了他,可他对其并非完全信任。
重活一世,他并不想再有所欺瞒,可此时的他,顾虑的不是段令闻祖孙二人会不会向官府告密,而是自己不想连累二人,更怕段令闻知道他是官府的“通缉犯”而远离他。
就在他思忖之间,门外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景谡抬眸看去,他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逆着门外傍晚昏黄的光线,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这一刻,万籁俱寂,时光逆流。
段令闻,闻闻……
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名字,这一个人。
所有的思绪,身体上的伤痛,在看清那个逆光身影的瞬间,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瞳孔中只映出一个人,耳中只听见那逐渐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不再是冰冷沉寂的枯骨,也不再是午夜梦回时抓不住的虚影。
一股蛮横的力量不知从何涌起,瞬间压过了撕心裂肺的剧痛。景谡几乎是无意识地、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驱使,猛地用手撑起身体,踉跄着站了起来。
“呃啊——!”
身体各处传来的尖锐疼痛,瞬间模糊了他的意识,眼前猛地一黑,一股甜腥翻涌着冲上喉咙。
他根本站不稳。
天旋地转间,他沉重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砰!”
一声闷响,景谡双膝失力,重重地跪倒在地,重伤狼狈地跪倒在段令闻身前。
尘土被微微扬起,在昏黄的光影中浮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段令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脚步顿在原地,诧异地看向他。而后,他缓缓弯腰,伸出手想要扶起这个人。
景谡缓缓抬眸,他的呼吸屏住,跨越山海般,目光紧紧地看着眼前之人。他的左眼被碎发遮住,要刻意去看,才能发现那金色的瞳孔。
段令闻的手碰到他的胳膊,正欲将他扶起,可忽然间,景谡的身体直直地朝他倾来。明明他的身体看起来重伤无力,可那双手却犹如铁臂般将他箍得极紧。
段令闻彻底僵住了,他被这样一个男子不管不顾地全力抱住,冲击力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同摔倒。
“闻闻。”
老人的话让段令闻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与窘迫,他一时心善将人从江边救起,怎么这人如此……轻浮!
“爷爷,他……”段令闻本想直接推开他,他的力气本就比寻常人更大,推开一个重伤的人轻而易举。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这人便因失血晕了过去。
而那双手却仍紧箍着他。
他只得将人扶回竹床上,这才发现,这人身上的伤口崩开了,鲜血直涌,而自己的衣衫也沾了他的血迹。
段令闻退开了几步,他无措地看向爷爷,刚才这个人看他的眼神……那种强烈的情感,让他竟觉得有些害怕。
县里那个地主老爷也会直勾勾地看着他,可那种眼神黏腻浑浊,让人浑身不舒服。
老人看了眼竹床上的人,又瞥了一眼墙角,那是用粗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物什,是段令闻将人背回来时,一同带回来的东西。
更确切来说,那是一柄长剑。
老人低垂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闻闻,先帮人止血吧。”
段令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取来了干净的布条和前几日采的止血草药。他动作利落地解开景谡染血的布条,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箭伤、剑伤交错,新伤叠着旧疤,触目惊心。
昏睡中的人眉头紧锁,薄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唤着什么。
“……闻。”
极轻的一个气音,却让段令闻动作一顿。
日薄西山。
段令闻替他处理好伤口后,便准备着晚饭,晚上吃得很简单,就着中午煮的粥水,还有几个新烙的饼,凑合勉强吃了个半饱。
吃完晚饭,段令闻便向爷爷提起,这几天那地主老爷要几户佃农去山上采茶,他已经应下,回来的时候会稍晚了些。
老人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那地主老爷打着什么主意,已至天命之人,府中纳的小妾却还一个接一个,曾经还暗示过,想用十两银子买下段令闻。
双儿为奴,再平常不过了。
若非他就这么一个孙儿,若非他识得些字,这村里的人对他还有几分敬重,不然……这由不得他们点不点头了。
段令闻也很厌恶那地主老爷的靠近,他每一靠近,便有一股很浓重的臭味袭来。
可是,爷爷的病需要药,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买药了。
这次去北郊的山上采茶,工钱比平日多一倍有余。
老人轻叹了一声,他自知已经时日无多了,在这乱世之中,只剩他一人,可如何是好啊……
“爷爷,我会早些回来的……”段令闻又小声补充道。
老人拍了拍他的手,却没再说话。
夜深了一些。
段令闻用茅草在地上铺了个简陋的床,又看了一眼竹床上的人,见他没醒,随即便躺了下来。
这几天,他都这样入睡,因每日忙活,睡意来得极快。
可不知过了多久,段令闻似乎感觉一道目光在紧紧地看着他,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昏黄的残烛下,只见一道身影倚在床上,那双眼睛就这么看了过来。
段令闻神色一惊,心脏差点停了一瞬,说起话来还有些磕巴:“你……你醒了?”
他有些后悔救这个人了。
这世道混乱,常有马贼四处劫掠,甚至杀人灭口。见他衣着不凡,段令闻便以为,他也是受那些马贼所害,所以才将人带了回去。
可傍晚时,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有此时……都让段令闻感到莫名的心慌。
“我……吓到你了?”景谡的声音很轻,甚至说得上温柔。他紧攥着掌心,才让自己克制住不将人搂入怀中。
上一世养伤的这段日子,他睡多醒少,并没有在意段令闻夜里在何处歇息。
此时的他,身体虽然很疲惫,可他的眼睛却不舍得从段令闻的身上移走半寸。
他想将人抱入怀中,可现在的段令闻,与他并不相识。
他的每一寸靠近,对段令闻来说,都是一种冒犯。
“没有……”段令闻轻轻摇头。
可景谡的手只稍微动了一下,段令闻的身形便骤然僵了一瞬。
景谡缓缓蜷起手指,他轻声道:“我叫……江谡,还没请问,恩人尊姓大名。”
‘景’字千斤重,此刻,他只能是江谡。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向段令闻坦白自己的身份。
段令闻怔了怔,对他口中的‘恩人’二字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叫,段令闻。”
“令闻……”景谡垂下眼帘,又低声呢喃了一声:“闻闻。”
耳尖的段令闻还是听见了,这么多年,只有爷爷会唤他“闻闻”,可他只能假装没听见。
景谡又问道:“我可以唤你闻闻吗?”
从前,只有在床榻上,他才会唤段令闻为“闻闻”,随即,他满意地看着身下的人耳廓通红,甚至于,身体也越发动情……
段令闻怔了又怔,这个人着实奇怪,好似自己与他相识一般。他别开了脸,支支吾吾地转移了话题:“……你应该饿了吧,晚上留了半个饼,我给你拿。”
说罢,他便起身,忙不迭的去小屋拿饼,又煮了一壶热水。
半晌过后,他将饼和水放在床榻旁,低声道:“家里只有这些了,你将就些。”
景谡没有去看那半张饼,目光依旧胶着在段令闻身上,那双眼眸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种近乎贪婪的温柔。
“多谢。”他的声音依旧嘶哑。
段令闻摇摇头,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明日我要去北山采茶,会很晚才回来。”
说罢,便回到地铺处睡下。
这时辰不早了,他明日还得早些起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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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模糊的记忆
这一晚,景谡几乎彻夜未眠,哪怕身体的疲倦疯狂叫嚣着,可他不肯入睡,不敢入睡。
生怕闭上眼睛再睁开,会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他又一场幻梦。
段令闻睡得很沉,白日里的劳作和惊吓耗尽了他的心力。他侧身蜷缩着,背影清瘦单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景谡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心尖的酸痛越发浓烈。
夜很深,很静。
他几乎能听到段令闻清浅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一声无意识的细微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
天际微微发白,窗外开始传来鸟啼的声音。墙角的人翻了个身,面向床榻的方向。
景谡知道,段令闻要醒来了。
不知何时开始,段令闻的一些习惯早已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段令闻总是醒得很早,但从不会闹出很大动静,醒来前,会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偶尔……恰好撞入他的怀中。
忆及此,景谡胸腔内忽而一阵灼痛,几乎令他窒息。
就在段令闻醒来的前一瞬,景谡猛地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窣声,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景谡这才极缓地吁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胸腔内的灼痛因此稍稍缓解,却又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
如今,他必须尽快养好伤才是。
段家村偏壤,官府的人搜查要犯,一时半会儿搜不到这边来。
而上一世,他的行踪最终暴露,是因为他的一枚玉佩。
彼时,段令闻的爷爷撒手人寰,可家里甚至拿不出铜钱处理老人的身后事。他便取出了随身玉佩给他,本意是让他拿去换些银钱,好让老人得以安葬。
可不曾想,正是那枚玉佩引来了祸端。
当铺掌柜竟是个识货的,一眼便认出玉佩出处,恰逢官府四处悬赏缉拿景氏之人,那掌柜转头就报给了官府领赏。段令闻惊慌失措逃了回来,官兵穷追不舍,很快便包围了这里。
那时他伤势刚好没多久,带着段令闻强行突围。虽逃脱了追捕,可混乱之中,茅屋被火把点燃,老人的尸身被葬于熊熊火海中。
那时,段令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却还抓着他的衣袖,哑着嗓子对他说:“对不起……”
可明明,是他的玉佩惹来了祸端。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景谡闭目休憩了片刻,便起身思忖着如何在这乱世中寻得生机。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一些不大的事情他记得并不太清楚。
再过不久,叔父会带着义军攻打吴县。
上一世,他带段令闻东躲西藏,阴差阳错投身于叔父所在的义军,至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征战之路……
景谡的目光望向窗外,望向那条土路,静静地等待着段令闻的归来。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原来,一个人的等待是如此漫长。
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村子里的犬吠鸡鸣,屋里老人隐约的低咳声,还有自己心口处的跳动,都如此地清晰。
夕阳西下,天色开始转为昏黄,小路尽头依旧空无一人。
景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搁在膝上的手缓缓收拢。
夕阳又下沉了几分,景谡再按捺不住,他撑着身子,缓缓走下地,一步一步挪到门口。
而此时,一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景谡的身体下意识地前倾,目光紧紧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渐近,轮廓逐渐清晰。
段令闻似乎有所感应,亦抬眼望了过去。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是今日工钱换来的少许米粮。
因而,他今日格外欣喜,步伐也稍快了些。
可与景谡目光相汇间,段令闻的脚步忽地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来,又用手拨弄了一下左额的碎发,这才加快了脚步。
景谡将他这一连串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口像是被扎了一下。
他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终于垂了下来,直到段令闻走到近前。
“你怎么起了?”段令闻疑惑地问道。
“躺久了,想起来走一下。”景谡抬眸看他。
想早些见到你。
他心里的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段令闻将手里的布袋轻轻往上提了提,便笑着道:“今日东家结了些工钱,我换了些米回来,今日可以熬些稠粥了。”
东家便是县里的地主,方老爷。
今早时,他还担心会见到方老爷,那方老爷每回见到他,眼神总像带着钩子,在他身上逡巡不去,说话也黏黏糊糊,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劲儿。
有时甚至会假借由头,故意碰碰他的手背或胳膊。
段令闻嘴笨,不知该如何应对,每每只能僵硬地缩着肩膀,把头埋得更低,盼着快些干完活领了钱离开。
幸好今日方老爷并未出现,他顺利做完工,拿到了说好的铜板,一颗紧揪着的心才总算落回了实处。
再干几天的活,和家里攒下的铜钱,便能给爷爷买药了。
段令闻脸上藏不住的欣喜,“我去看一下爷爷,晚些时候生火,很快就能吃了。”
景谡看着他,眸光越发心疼,他不由地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颊。
可他的手刚碰到段令闻的发丝,身前之人便下意识后退躲避,脸上多了一丝惊惧。
在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方老爷时,段令闻的面容僵了一瞬,可他无法理解,景谡刚才要做什么……
“抱歉……”景谡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他轻声道歉,旋即寻了一个借口:“你的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闻言,段令闻这才松了一口气,景谡这人举手投足间都不凡,和那方老爷怎么也不像是同一种人。
倒是自己多心了。
他晃了晃脑袋,又伸手在头上胡乱拍了拍,试图将景谡口中的“叶子”拂去。
“拍掉了吗?”段令闻问道。
景谡看着他的模样,心头酸软,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他上前一步,尽全力稳住身形,而后轻声道:“……还在,我帮你,可好?”
段令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微微倾身,方便景谡动作,“那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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