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为了温馨过的从前,还因为:“我打算替你守着,不是想和他重修旧好,这种话来形容两个alpha实在奇怪,最重要的,是你。”
阿斯塔指了指地上的空瓶:“如果不是重伤,怎么会一天之内用掉一个多月的营养液?你的身体太缺能量了,拖下去会出事的。”
秦知流沉默一会儿,还是笑了笑,“我年轻嘛,休息一阵就调理过来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他们冷静下来也能懂,但是,”
秦知流声音轻到柔软的地步,内容却直至尖锐的核心,“看到自己追随半生的人挡在面前,护着本可以轻松手刃的仇人,那是种什么感觉?”
阿斯塔心头一颤,他明白秦知流的意思,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当它被明晃晃地摆上台面,他心中愈发酸涩难忍。
秦知流很固执,当他认定最优解后,无人能动摇他。但阿斯塔还是问道:“一定……只能如此吗?”
秦知流没点头也没摇头:“我不想把责任外包,阿斯塔。”
苦笑一闪而逝,秦知流只道,“倘若我在这里,陆围常依旧死了,我不怨任何人,因为我尽力了。但不能换成别人,如果是那种结局……我会疯的。”
会后悔,会遗憾,会不住地去想“倘若我在”的如果。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那种痛苦会笼罩他一生,或许……他会成为下一个罗文。
“所以,这里我来就好。”秦知流转过头,看向陆围常无知无觉的脸,“你要守好蒂莫西他们,不能让他们寒心。”
武器室内,蒂莫西擦拭着她多年不曾驾驭的机甲,正当她准备把它收入机甲钮时,微微一顿。
她转过头:“你来做什么。”
“叮”一声,光线暗淡的室内被照亮,卢云打开了大灯:“久违地上战场,感觉怎么样?”
蒂莫西没说话,机甲消失在原地,她晃了晃机甲钮,把它抛进卢云掌心:“卢云,你清楚吧。”
她重新换上代表医生的白大褂:“当医生还是战士,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卢云指尖动了动,握住机甲钮,照常笑道:“看来,用不着我来游说。你不会动手了?为什么。”
蒂莫西曾经的伤痛远比他要多,如今陆围常——仇人就在眼前,那么脆弱好杀,她居然放弃了?
“秦知流和诺兰关系很好。”蒂莫西仰头靠着墙,“我和诺兰相处得还不错。”
卢云:“就因为这个?”
蒂莫西瞥他一眼:“你想听什么?”
二人同时沉默,窒息的空气蔓延,最终蒂莫西抓抓头发,打破了僵局:“你倔死了!”
她缓吐一口气:“虽然我和秦知流相处不长,但我欠他很多。”
秦知流救了老大,教给她很多东西,他还拜托梅序送来了医疗舱,更是治愈了她多年的暗伤……
“我不动手,不代表我放下过去,忘记仇恨。”蒂莫西直视着卢云,“是我不能动手。”
她没有可以肆意报复的立场,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选择来到西境前她就知道,秦知流不惜独自一人穿越虫洞,他拼着一条命,九死一生,就是为了救回陆围常,何况老大……
活着的人更重要吗?可死去的人该怎么办?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更多一点。”卢云轻声道,“老大和陆围常,曾经有过一段很亲密的关系。”
蒂莫西一滞,眼看她表情要往奇怪的方向去,卢云赶忙开口,字字重音:“如!师!如!父!”
蒂莫西:“哦。”
吓死她了。
“他们决裂,无非是贵族立场那些事,你我也清楚,alpha多少有点不爱解释的毛病,原本我也以为陆围常对老大只有恨。”
卢云顿了顿,又道:“直到那次,我撞上过陆围常带队追杀,他能杀我,也只是把我踹飞好远,我听见他说了句‘连你们也能……’的话,虽然不完整,但我听得出来,他在忮忌我。”
蒂莫西:“忮忌?”
“对。”卢云说,“当然,我没有说他无辜或者好人的意思。我想说,连陆围常这种疯子都对老大怀有善意——他定义的善意,反之,老大对他必然感情复杂,不论是什么,他大抵不希望陆围常死。”
卢云:“尤其,是我们动手。”
蒂莫西沉默许久:“我没办法不恨陆围常,可我也做不到,让老大伤心。”
“还有秦知流,他横在中间,”蒂莫西越说越恼怒,“什么眼光!他干嘛要喜欢陆围常!”
卢云:“我觉得应该不是……”
不能啊,莱温达那家伙,不能输给那种疯子贵族吧?
白大褂被卷吧卷吧砸在卢云脸上,蒂莫西拽着他手腕,怒怒冲冲地走了出去:“总之我不会动手,你满意了吧!”
罢了,矛盾的爱恨,因果,利弊——她算不清。
可生活总要继续,就这样吧。
医疗舱缓缓开启,秦知流坐起来,眼前的人居然是盛安。
秦知流脸上的倦懒还未褪去:“怎么是你?”
“在皇宫里,你还想见到谁啊。”盛安嘴上嫌弃,手上一刻不停地发出通知。
不多时,阿蒂克斯匆匆进来,她抱住秦知流:“醒了就好。”
金色长发柔软垂落,秦知流嗅不到信息素,但阿蒂克斯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他有点委屈似的,整张脸埋在阿蒂克斯肩上。
终于结束了,奔波了那么久,终于回到安全的地方。
“陛下。”秦知流闷闷道,“累。”
阿蒂克斯眼中柔和得不像话,她还没开口,就听见盛安“啧”了一声,极其响亮。
盛安嗤之以鼻,秦知流也太装了,自己在外面打打杀杀,连陆围常都不是对手,回来他还朝O撒上娇了,真是不知所谓!
秦知流回瞪,盛安也不甘示弱,阿蒂克斯夹在中间,各打五十大板:“都消停点。”
她坐到一旁:“有人告诉我了。”
她口吻很平淡,但秦知流听出了兴师问罪。刚移开眼睛,就听阿蒂克斯继续道:“精神力透支后不躺医疗舱,不睡觉,一直熬到主星,秦知流,你有几条命在?”
秦知流:“……”
他不敢说话。
“陆围常的命是命,你的就不是了?”阿蒂克斯语气很严厉,前所未有的严厉,“量力而行,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我知道错了。”秦知流声如蚊蚋,手指捻着衣角,可怜巴巴的,“陛下,他怎么样了?”
“……”他这副模样,阿蒂克斯也说不出再重的话,她败下阵来,但语气并不好,“回来后醒过三四次,上次是两天前,他的伤养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就出来了。”
门口传来机器人的提示音,盛安去开门,再一转身端着巨大餐盘放到餐桌上:“秦家早就备好了,说等你一醒就叫餐。”
秦知流说要去换衣服,被阿蒂克斯无情镇压:“换什么换,吃完赶紧回去躺着,刚能走两步你又想学飞了。”
秦知流:“……”
他识趣地闭嘴,今天的阿蒂克斯…绝对不能招惹。
又过了一周,秦知流才被允许出门。
他的身体指标虽然偏低,但已经进入正常范围,剩下的需要时间来慢慢自愈。
秦知流没着急回家,他出来自家姐妹都知道,何况之前在皇宫也没少见,他先联络了梅序,和他约在梅花庄园。
这次分别对他们二人来说并不久,但唯有此次相见,相对无言。
梅序率先移开眼眸,让出软椅的位置:“你刚痊愈,多休息。”
秦知流的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到底不比之前健康,他没推辞:“十六区支援西境,你早知道我会来吗?”
梅序居然摇了摇头:“不,阿斯塔首领大概率会去,十六区是为他准备的。”
“你告诉过我,阿斯塔首领的紊乱症和其它人不同。”梅序将一切平铺直叙,“我不确定我的做法是否有用,但他缺一个契机。”
“他的心结包含很多……啊,谢谢。”接过秦知流递来的杯子,梅序喝了一口,不自觉地睁大眼睛——是他喜欢的芒果青。
他清清嗓子:“陆上将的事他或许释然了,但他当初逃离帝国,引起的那些动荡,是他日夜思索的课题。”
他们都是一点就透的人,秦知流恍然:“他在预设更好的结果。”
梅序:“嗯。”
说完这话的秦知流也摇头:“他能养出陆老师一点都不奇怪。”
尽管阿斯塔比之陆围常更温和,更在乎责任与大义,但他们在处理过往和宽恕自己这件事上,笨拙得如出一辙。
“是。”梅序也轻轻地笑,“所以他们都很喜欢你。”
“只说他们吗?”秦知流眼含笑意,话锋一转:“你说了其它人,怎么不说你自己?”
梅序握着饮品的手微微一紧,很惊讶似的:“你发现了?”
“我又不傻。”
秦知流托腮,细数道,“之前去午阴星你就在计划了吧?让反抗军顶替十六区,你又身在联邦,这些事桩桩件件,我想了想,如果没有你,我会面临什么处境。”
总归是各种无能为力的噩耗——他无法去救陆围常,或者他带领九区放弃虫洞前去支援,但六区将会面临更严重的兽潮……
三区、四区、六区、九区都会损失惨重,他大概率救不活陆围常,也会失去秦知剑。连他自己,精神力永久降级都是善终。
“命运将我们绑上同一条路。”梅序说,“没有我的处境,不会出现。”
“先说好,我没有对beta抱有偏见。”
梅序发表无责宣言,煞有其事道,“我的喜欢,是作为伴侣之间的情感,若你无意,说出口只会徒增烦恼,他们……包括我,都这么想。”
秦知流沉默了半天:“谁们?”
梅序:“……你不知道?”
他对上秦知流求知若渴的纯洁的目光,竟一时语塞,试探道:“比如,埃德蒙上校?”
秦知流皱眉:“救他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吧,当时也不知道谁是谁,他喜欢我?不能吧。”
梅序:“……那诺兰?”
秦知流:“学长他就是那个性子,看起来笑眯眯对谁都很温和,只是环境陌生所以显得和我更亲近,后来你和他关系也很好啊。”
“……”梅序心平气和,“那你认为,阿斯塔首领呢?”
“…呃。”秦知流窥他,语气小心翼翼,“伴侣的喜欢?你在开玩笑?”
阿斯塔喜欢他?听起来有点离大谱吧。
梅序神色前所未有的复杂,他换了种问法:“就当我在开玩笑,你认为风来总统对你的态度是?”
秦知流评判片刻,自信开口:“喜忧掺半。但他忮忌我。”
“他是个不错的朋友,但也就止步于此了,我和埃洛斯之间抛不开立场,我跟你说,他是个粘姐精,但是能留在陛下身边还和她君臣相得的人是我,他怎么可能不忮忌!”
梅序:“……”
有时候大可以不必这么自信。
他不再提风来和阿斯塔,前者立场问题,而后者十分克制。
同为alpha,梅序可以感知信息素,这样获得的信息最为真实,尽管阿斯塔表现得分寸感极强,对秦知流的纵容也全是长者亲和,但生理反应不会骗人。
他喜欢秦知流,只是太清楚结果,所以选择及时止损。
但总有一个人明显到不加掩饰吧。梅序说:“那陆上将呢?”
秦知流眼神无奈,好像在看任性的孩子:“你好喜欢给自己找情敌。”
吐槽完,秦知流还是答道:“陆围常的确更复杂一点,他是我的挚友。”
他缓慢剖析着,“我时常会觉得,他像另一个我,一个更加狂妄,恣意而为的我。”
“是,所以他不能死。”梅序看着他,眸光温和而通透,“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
“你在不安吗?”秦知流忽然问。
沉默半晌,梅序坦然抬眼:“同为S级,我与他相比,没有任何优势。”
立场,家世,相识的时间,乃至…这具躯体。
他甚至算不上一个健全的alpha。
秦知流笑出了声:“你真是……”
“我问你。”他捧起梅序的脸,让他不得不正视他,“既然你自觉比不上陆围常,为什么支持我去救他?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去也怪不到你头上。”
梅序想扭头,反而蹭到秦知流掌心,他垂下眼帘,“…你不去,会后悔的。”
“你们认识太久了,我总觉得……”梅序说,“他死了,我才真的没有机会。我不想你伤心。”
秦知流:“如果我也死了呢?”
梅序看着他,后退避开了他的手,又被秦知流不依不饶追上,他转守为攻,攥住秦知流的双腕:“那我也不后悔。”
他冰蓝的眼眸很认真,承诺道:“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查明真相,替你保护你在意的人,会永远记得你。我能把所有事都料理妥当,只是……”
十指相缠,微凉的温度填入指缝。
“往后余生,我会很想你。”
梅序的话太诚挚,太温柔,如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他的掌心温凉,像一块稀世的玉,他将自己所有选择权让渡,无论秦知流接不接受他,这份爱意都不会改变。
秦知流没动,他慢吞吞道:“我承认,陆围常很重要,但你要说让我跟他结婚过一辈子……我无法想象。”
“古语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秦知流五指合拢,将这块玉握进掌心:“之前我是觉得……身为医生,潜病人不太好。”
梅序心头一跳,怔怔看向秦知流。
“但现在不是了。”秦知流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你已经痊愈了。”
梅序张了张口,声音有些滞涩:“真的?”
秦知流:“当然。”
梅序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我的信息素……和之前变化不大,可能是当O的后遗症,虽然有威压,但我没法标记任何人。”
秦知流:“我又不是O,又没有腺体,你担心这个干嘛。”
“我,”梅序的眼睛波光粼粼,秦知流从未见过他如此不自信的表情,他很难宣之于口似的,声音极低,“我这样的身体,你不会嫌弃吗。”
“你这样的身体?”秦知流反而笑起来,他勾住梅序的脖颈,掌心落在后颈腺体的位置,“怪我没把你治好么。”
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一下:“没有。”
后颈的触感那么鲜明,僵持不过一瞬,梅序绷紧的力道一松,他揽住秦知流的腰,顺从埋首俯在他肩上:“是我的生理期……不像A也不像O。”
他轻声道:“我不焦躁,没有破坏欲,也不会无力或渴望抚慰,只是很想见你。”
“希望你看见我,也只看见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只属于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浅,直到融化在满室静谧中。
但静谧没有蔓延太久,秦知流开口,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不得了的话:
“你三天后的生理期,别用抑制剂了。”
【📢作者有话说】
祝我们秦鸦鸦和梅小狗永远自由幸福[撒花]
感谢读者宝宝们一路陪伴~
祝大家勇敢,有力量,未来光芒万丈!
由首相一力推行,帝国的离婚率一时攀上新高。
诋毁的言语袭来,却没嚣张多久,被同样新高的结婚率堵得偃旗息鼓。
“后路真是好东西啊。”秦知秋翻着账单感叹,“结过婚的比没结婚的好搞,还真是这个道理。”
“你们秦家每次都搞个大新闻。”盛安坐在一旁,有点无聊,“怎么是你来,秦知流呢?”
秦知秋:“在陪准伴侣度过生理期。”
盛安险些喷出来:“伴侣?!秦知流?!”
“看来情况比较突然,他没来得及说。”
秦知秋面不改色打补丁,“梅先生大病初愈,又强行参与星兽潮一役,这是他战后第一个生理期,我大哥比较担心。”
“梅序?”盛安表情一言难尽,战场的事她听说过,但她根本没想到梅序和秦知流……是这种关系。
秦知秋将账单上传:“反抗军……现在应该叫督察院了,他们是独立部队,但之后和盛中将交集多着呢。”
盛安:“……我不抱希望。”
秦知流喜欢的,能是什么好人。
“话不能这么说。”秦知秋听出她未尽之语,笑得还挺开心,“梅先生很温柔的,俗话说缺啥补啥,就算您不信我哥哥,也可以信信老话。”
“……”盛安眉头微微舒展,“都是beta,你说话比他好听多了……你怎么想到去经商了?”
“我喜欢呀,钱多重要啊。”秦知秋笑吟吟地说,“不过,若我和大哥易地而处,我肯定不比大哥更讨盛中将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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