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裙子脏了。需不需要拿我的外套, 简单遮掩一下?”
男人说要便要脱下外套,却被顾砚白及时阻止了。
“不用。我有衣服换。”
说完这句话, 顾砚白看都没看男人一眼,绕过男人便径自迈入了女洗手间。
男人笑了笑, 却没有离开, 而是选择在洗手间外边的休息区坐下。
没过多久, 顾砚白就拎着脏裙子, 大剌剌地迈入了洗手间。
“你怎么还没走?”
顾砚白白了他一眼, 径自快步往前走。
男人见状连忙站起身, 讨好似的跟随在他的身后。
“砚白,咱们能好好聊聊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我觉得咱们之前没什么可聊的。陈既明。”
刚好走过一个垃圾桶,顾砚白随手将脏裙子丢进了垃圾桶。
他嫌恶地望向陈既明的眼睛就好像他也是垃圾一样。
陈既明见状双眼一黯,但是他仍然没有就此放弃。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在查我的行踪。你看,我这不是自己主动乖乖出现了嘛。这次,你想怎么利用我都行,所以,可以给我一个原谅我的机会吗,砚白?”
“你要叫的那么亲切, 听起来跟我们好像很熟似的。”
顾砚白掏出手机,随意翻了翻。
“不过,我确实有事找你。附近刚好有个咖啡厅,进去坐坐?”
“好。”
陈既明亦步亦趋地始终跟随在顾砚白的身后,不像是昔日旧友重逢,倒像是顾砚白养的一条狗。
“两位想喝什么?”
“一杯冰拿铁,一杯馥芮白谢谢。”
服务生离开后,顾砚白两腿交叠,笑了笑。
“你知道我的喜好,你调查我?那天,我果然没有感应错。那天晚上接走顾雪霏的人,是你,对不对?”
当年的孤儿院里,有一对双子星,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生得极为相似。
相似到有些时候,就连教养嬷嬷都会错认。
但是顾砚白却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拍卖会后,顾砚白曾找陈国斌调取过当时酒店内所有的监控。
在监控中,他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顾雪霏身边,随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洗手间,来到了签到台。
随后,男人便主动离开,仅留下了顾雪霏一人进入了会场。
尽管男人行事谨慎,摄像头并未拍到过他的正脸,但是仅凭那个背影,顾砚白便以第一时间认出,这个差点破坏了他计划的男人便是陈既明。
可是,陈既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之间并没什么过节。
他为什么要出面干涉他的计划?
大概是顾砚白的表情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太过严肃,陈既明率先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氛围。
“我确实,已经来滨海市有段时间了。只不过,我是跟着你来的。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做什么?这和你有关吗?”
顾砚白抿了口刚端上来的馥芮白,被烫地轻轻“嘶”了一声。
“服务生,给我上一杯冰水,快!”
陈既明见顾砚白吃痛,顿时眉头紧皱,连忙高高扬起手,招呼服务生。
印象里,陈既明从来都不是什么浮躁的性子,就算之前和顾砚白关系不错,那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时候变性了?
“快,将冰块含在嘴里,不然等会儿舌头会烫伤的。”
陈既明一把夺过服务生手中的冰杯,站起身一把塞入了顾砚白的手中,冰杯冻得顾砚白狠狠一激灵,也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短暂地冻住,无法思考。
他觉得陈既明这个人现在变得很奇怪。
他有些无法看透他了。
顾砚白张开嘴,往口中塞了几个冰块,边嚼边含糊问道,“你这次主动出现在我面前,究竟想搞什么鬼?破坏我的计划于你而言,并无益处。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为谁卖命?”
“我爸?”
“当然不是。”陈既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和顾鹤年从来都不是一伙的。顾砚白,我只和你站在同一边。”
“骗鬼呐?你真当我是傻的?”顾砚白白了陈既明一眼,狠狠吞下碎冰,总算感觉脑子里清凉通畅多了。
“说吧,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又为什么要主动接近顾雪霏?”
“我没有故意想要接近她,只是试探……”
陈既明推了推边框眼镜,抿了口咖啡,望着窗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成想你姐姐果真是个花痴,随随便便就相信了我的谎话,还叫我学长。要我真是个坏的,那顾雪霏可真是死万遍也不为过。”
说这些话时,陈既明始终是笑着的。
就好像他对于自己无意间犯下的恶行丝毫不以为意,视人命如草芥。
是啊。顾砚白暗自感叹道。
陈既明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又在为此而感到遗憾些什么呢?
“你想接近顾雪霏。你知道我的计划了?”
“嗯。老五都和我说了。老五说,顾雪霏就喜欢我这款的,让我尝试去接近顾雪霏,没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刚才,我也在会场。砚白,你真是个天生的演员。”
顾砚白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这句半开玩笑的话。
“现在,顾雪霏彻底孤立无援了。正是你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陈既明,你可要想好了,复仇的这条路上,没有人是双手干净的。当年你为了摆脱麻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却为了我们几个漏网之鱼,双手沾血,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空气凝滞了片刻。
陈既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咖啡杯壁,镜片后的目光垂落,像是在认真斟酌词句。
当他再次抬眼时,那份惯常的从容褪去了些许,流露出一种近乎于笨拙的认真。
“你问我改变想法的原因……”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声音温淳如酒,“砚白,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字,但目光如同无声的潮水,将所有的未尽之言全都融在了那道专注的凝视里。
那里有八年间未曾褪色的记忆,有几欲抛下一切布局的决绝,更有此刻孤注一掷的坦白。
顾砚白静了静,就在陈既明的双眼随着顾砚白的沉默愈加明亮起来之际,顾砚白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这过分黏稠的氛围。
他向后靠进椅背,双臂交叠,用一种打量劣质仿品的眼神犀利地扫过陈既明。
“真感人。”他语调平平,字字句句却像薄刃划开假象,“下次编故事前,记得把算计从眼神里收干净。”
冰块的寒意还残留在顾砚白的指尖,他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当年能够为了自保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现在反倒后知后觉地想要扮演起一往情深来了?”
“陈既明,我不信你说的话。你的眼泪和保证还是留给相信童话的顾雪霏吧。”
顾砚白站起身,便打算离开咖啡厅,他觉得他和陈既明没必要再继续聊下去了。
然而,谁成想,陈既明这次确是铁了心的要留下顾砚白。
“倘若,倘若我能做到呢?”
顾砚白望着陈既明紧拽住自己不放的手,一脸不耐烦。
“陈既明,你怎么像块口香糖似的,甩都甩不掉。放开!”
“不放。”陈既明绕过顾砚白,正对他,一字一句认真许下承诺。
“下个月,便是滨海市一年一度的咖啡节。如果在咖啡节上,顾雪霏能答应我的表白,做我的女朋友。你能不能同样答应我,加入你的计划,让我成为你的棋子之一。”
顾砚白扬起嘴角,轻轻笑了。
“棋子?”他慢条斯理地抽回自己的手腕,指尖轻轻掸了掸被陈既明碰过的袖口,“可以啊。等你做到了,再说吧。空口说大话谁都会,但要是……”
他转身时衬衫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声音散在咖啡香气里。
“办不到的话——”
玻璃门开合的风铃声中飘来最后半句,“就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在彻底看清顾砚白透过玻璃窗留下的口语后,陈既明颓丧地跌回沙发上。
静静看着顾砚白仅抿了几口、尚且还留有余温的馥芮白,鬼使神差般,陈既明小心翼翼地捧起咖啡杯,将唇贴近那人刚才触碰过的地方。
很快,陈既明就被自己痴汉般的举动所震惊,猛然放下咖啡杯,任由咖啡渍溅了自己满身,一身狼狈。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咖啡节活动方发来的邀请函,距离咖啡节举办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筹备起来才行。
他斟酌了一番措辞,给顾雪霏编辑了一条短信。
问顾雪霏,还记不记得自己。
正独自一人在家里生闷气的顾雪霏很快便想起了拍卖会上英俊温柔的帅学长,顿时满心欢喜地回复道:自然记得!
记得?记得便好。
陈既明看着短信,阴沉地笑了。
顾小姐,既然在我想要成为顾砚白棋子的第一步,便是先让你成为我的棋子。
那就只能先……牺牲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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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人记得咱们情敌哥吗?虽然篇幅不多,但是存在感我觉得还是蛮强的。大家不必担心,情敌哥对咱们小白永远都是单箭头,小白从来都不喜欢他。就算以后误会解开了,也不喜欢他。
那天很热闹, 蓝天白云,诺大的空草地上摆放着很多的木质摊位。
四处都洋溢着咖啡清苦的香气。
顾砚白点了杯咖啡,坐在木板凳上,悠然自得地晃着双腿。
他的对面, 便是陈既明的摊位。
陈既明冲他笑了笑, 便开始游刃有余地介绍起自己的手工咖啡起来。
这样闲适的时光,顾砚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抬起头, 望向头顶刺眼毒辣的太阳。
今年的夏季尤为的漫长,就好像, 要持续一整年。
秋天还会来吗?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木质长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砚白没有放下遮挡阳光的手, 直到一个带有烟臭和廉价古龙水混合气味的油腻声音钻入耳朵, “这位小姐, 是一个人来玩吗?要不要我陪你, 四处逛逛?”
顾砚白这才缓缓放下手,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铮亮的中年男人正凑得很近,那双浑浊的眼睛此时此刻正不怀好意地在他身上到处打转。
顿时,一股反胃感瞬间涌上心头。
对面正在招呼客人的陈既明也看到了,但戏剧性的是,正和朋友一起来逛的顾雪霏好像看到了他,惊喜道,“陈学长!原来你的摊位在这里啊!怎么那么偏,害我找了好久呢!”
顾砚白摆了摆手,示意这点小事自己能够应付。
随后, 他指尖微微绷紧,正准备将手里这杯滚烫的咖啡“不小心”泼到对方脸上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倏然挡在了他和那个猥琐男之间,隔断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男人的身上清冽、干净,没有任何味道。
却令顾砚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
陆久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猥琐男一眼,只是微微弯下腰,向坐在长椅上的顾砚白伸出手,目光沉静如水,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顾砚白愣住了,头顶的阳光被陆久的身影切割成碎片,星星点点洒落在他高高仰起的脸上。
他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布满伤痕的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那双手上,又增添了几道新痕。
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算好。
他有些心疼地耸了耸鼻尖,忙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指尖微凉。
陆久轻轻握住,稍一用力,便将他从长椅上带起,护在了自己的身侧。整个过程既流畅又自然,仿佛早已提前演练过无数遍。
顾砚白这时才回过神,他顺势亲昵地挽住陆久的手臂,转头看向那个脸色变得既尴尬又难看的猥琐男,唇角勾起一抹明媚又带有挑衅意味的弧度,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现在看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清亮,雌雄莫辨,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是谁说我是一个人来的?”
那猥琐男看着眼前气质冷峻、明显不好惹的陆久,又看了眼依偎在他身边、笑靥如花的“少女”,悻悻地嘟囔了一句,灰溜溜地快步走开了。
周围咖啡的香气依旧氤氲,阳光依旧热烈,人流如织,但有什么东西,随着陆久的到来,悄然改变了。
顾砚白能感觉到陆久手臂传来的温热且坚实的力道,一种久违的、近乎安心的感觉,不合时宜地弥漫开来。
于是,顾砚白笑了。
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了。
“九哥。”
他有些娇嗔地抱着陆久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我终于抓住你了。”
陆久扭过头,看向顾砚白没有说话。
良久,他方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为什么要打扮成这副样子?”
“这样……不好看吗?我觉得很好看啊。”
顾砚白扯了扯自己的麻花辫,果然见到陆久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尖。
“我要走了,没空陪你在这里继续玩闹。”
陆久扯下顾砚白的手臂便要离开,反被顾砚白重新抓住。
“九哥不正是为我而来的吗?”
陆久没有转过身,少年的肩胛骨在衬衫下绷出僵硬的弧度。那道从喉骨深处碾出来的回应,带着被砂纸反复磨过的涩意,“你说什么?”
顾砚白轻轻笑了,“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些?九哥啊九哥,我每天上学路上路过的包子店,擦肩而过的快递小哥,学校门口每次洒扫的环卫工人……”
“他们之中,为什么好像都有你的影子?”
“你说……”
顾砚白的指尖顺着陆久绷紧的脊线缓缓游走,“是我太想你了,看谁都像你……”
他忽然用指甲不轻不重地划过中央骨节,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轻似呢喃,“还是说,你终于忍不住……要变成我的幻觉了?”
“够了!”
陆久终于再也忍不住,粗喘着气转过身。
“是!是我,是我总行了吧?”
“行。自然是行了。”
顾砚白笑容愈发灿烂,他拉着陆久,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什么时候来滨海市的?”
“有几个月了吧。”
顾砚白将脸懒洋洋地搁在陆久的肩膀上,“那为什么,不来找我?要不是那次,我被人设计关进鬼屋……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陆久抿了抿唇,许久才道,“不是永远。只是现在还不到时机。”
“不到时机?”顾砚白哈哈大笑起来。
“那要什么时候才到时机?任九啊任九,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你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棋子,不是牺牲品。”
“你不该藏在黑暗中,不该自甘沦落为我的刽子手、垫脚石。你是我的神。我的月神。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那场火灾里,根本活不到现在!”
顾砚白深深地望进陆久的眼中。
“九哥,你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他们对我,都有企图。或是□□,或是灵魂。但是你对我,只是无偿的奉献。而我不要这样的献祭。我要你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战友。你比任何人都高贵,都……与众不同。”
这段近乎于是告白的话语刺激得陆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但是这一刻,他却明确地知晓了顾砚白对自己的心意。
“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顾砚白有些好笑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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