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奴良鲤伴看着他,动了动双唇却说不出一个音节。
他和奴良雁归对视了很久,天边已经开始大亮了才终于像是回过了神一样的,拂去了对方依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雁归,我累了。”
“回去休息吧。”他点了点头,不再去多说什么。
奴良鲤伴站起了身,一步一步走进了身后的屋子里面,沉重地拉上了房门。
奴良雁归就站在原地看着,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奴良鲤伴刚才流下的泪水仿佛依旧在上面,有一阵湿咸。
他让平野藤四郎先回本丸休息了,自己沿着走廊走向了另一边,停下脚步看向了刚才一直都躲在那里,现在已经捂着嘴无声流泪的雪丽,向她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雪丽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向那边看了一眼,哑着声向他道谢:“谢谢你,雁归。”
“没事。”奴良雁归摇了摇头:“雪丽姐也回去休息吧,顺便去告诉大家,鲤伴现在应该不想被人打扰。”
“我知道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红着眼眶便快步向远处跑开了。
奴良雁归又抬头看向了另一边:“你是打算指责我吗?”
“不,你做得很对。”
苍老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眼前,奴良滑瓢坐在樱花树上,就这么看过来:“鲤伴那个孩子,是时候要向前走了。”
山吹乙女其实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孩子,只可惜造化弄人,他们终究是没能走到最后。
回想起了羽衣狐对滑头鬼一脉的诅咒,奴良滑瓢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是我对不起他们……”
“错的不是你,是下了这个诅咒的羽衣狐。”
奴良雁归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自责的样子:“羽衣狐的转生不会一直没完没了,鲤伴只要迈过了这一关,斩断这样子的宿命是迟早的事情。”
“但愿吧……”
“你可别光顾着露出这种表情了。”
他看着感慨良多的父亲,没好气地开口:“我在组里的时间终归不多,鲤伴有时候还是需要你的帮助,别现在一副老头子的样子了,就开始躲在屋子里面偷懒。”
“我知道了。”
奴良滑瓢也开始反思起了自己这些年的那些放任所造成的事,从树上跳下来向他走了过去:“刚才你们谈的那个事情,再和我说一遍吧。”
“行啊。”
奴良雁归就又把之前的那些事情和他说了一遍,奴良滑瓢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会这么的复杂,就连本就该消失的百物语组也掺和了进来。
他敲了敲烟斗,抖去了里面的那些烟灰:“看来以后有的是事情要忙了。”
“你知道就好。”
奴良雁归扫了眼他手上那支烟斗,已经几百年就没有换过了,据说是从珱姬的父亲那里顺过来的:“说真的,我现在特别怀疑你一直闲在家里,是不是真的就变成一把老骨头了。”
“怎么,要来试试吗?”
“可以啊。”
他挑着笑,一翻腕,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振刀,就如同闪电般的速度拔.出来向那边挥了过去。
奴良滑瓢的身体被斩成了两半,只是从连接处划出的是一阵黑雾,那是滑头鬼特属的镜花水月。
两个人在宽敞得像道场一般的房间里打了起来,所幸这里是奴良组没有什么普通人,否则看到这些场景怕是要以为闹鬼吓晕过去。
后面打得进畅快了,就干脆到了院子里面,惹得大家还以为是敌袭,等到看清楚交手的两个人之后,他们又各自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做起了自己的事情去。
“锵!”
银白的刀刃碰撞在了一起,奴良雁归和奴良滑瓢同时向后跳了一步,将刀收了回去。
“你小子这些年可是进步了不少啊!”
听见他这样子的感慨,奴良雁归眉梢一挑:“那是你老了。”
“臭小子,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饶人!”
他笑骂了一句,又看似刻意的捶了捶肩膀:“不过这好久不动,还真的是腰酸背痛的……”
“行了,去坐下吧。”
奴良雁归跟着奴良滑瓢到了屋檐下坐下,在背后半跪下着手帮他捶背按摩,已经变成了人形的宗三左文字则是跪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旁边的看似和谐的一老一少。
奴良滑瓢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奴良雁归却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父子,反倒像是爷孙。
“对了,鬼的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做?”奴良滑瓢稍稍侧过了头问他。
奴良雁归一边给他捏着肩,一边道:“现在是准备把鬼舞辻无惨引出来,然后把鬼一网打尽。鬼杀队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就等着合适的时机了。”
“那我还真的想去看看啊……”他摸了摸下巴:“老夫之前只是听说过,不过还没有真的见过他,这件事情听上去还是挺有意思的。”
“百物语组这边你就打不打算管了?”奴良雁归一巴掌拍在了自家老爹的背上。
“也不一定要把两件事给叠在一起嘛!”
他呼着让小儿子下手轻一点,看着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咂了咂嘴:“好吧,不过你是不是太看重这件事情了?”
“多防着一点,总比到时候无暇应对要好。而且……他们的目标,我总觉得很可能是鲤伴。”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什么。
第49章
虽说奴良雁归嘴上说是放心奴良鲤伴的, 但还是选择在奴良组多呆上了几天。
奴良鲤伴的状态不如之前,不过要是说他不对劲,那也算不上。
他这样子的状态看在奴良雁归和奴良滑瓢的眼里,却莫名的放下了心来。
就算是在现在短时间会心情低落一些, 等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奴良鲤伴到底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山吹乙女的死已成定局, 明里有鬼舞辻无惨之事,暗地里还有对奴良组虎视眈眈的百物语组,他是不会就这样子消沉下去的。
只是, 让奴良雁归没有想到的是雪丽竟然还是去找了他。
看着兄弟俩长大的雪丽不忍心看到他们两由于山吹乙女的事情出现隔阂, 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奴良鲤伴告知了他事情的真相。
奴良鲤伴并没有责怪她什么,可是雪丽在心里依旧过不去这个坎,最终是选择了离开生活了几百年的奴良组本家。
她的眼泪化作了漫天的冰飞霜,就如同是一阵风雪一般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奴良雁归靠在走廊旁的屋柱上, 看着天上渐渐飞远的霜雪, 偏过头望向了在一旁的奴良鲤伴:“就由这样子她去了吗?”
“是啊。”他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感慨着什么:“这样子很好了。”
“你还真的是无情。”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调侃,奴良雁归打了一个哈欠翻身站起来,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总之,现在你已经没事了, 那么我也就不再家里多呆了。”
“你这么说, 倒是让我觉得应该再消沉一段时间。”
奴良鲤伴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应当就是真的没事了,奴良雁归没好气的掐了他一下, 道:“我看你还是难过死算了。”
那双眼睛里面的光芒暗了暗,是被戳中了伤疤,没一会又移向了没有一点粉色的樱花树,轻轻地叹息着:“乙女她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担当起奴良组的重担。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所以不可能就一直放任自己沉浸在悲痛里面。”
“你明白就好。”奴良雁归白了他一眼:“总是要向前看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鲤伴。”
“我知道。”
奴良鲤伴忽然抬起了手,按着他的脑袋一顿乱揉,把那头发顺的黑发揉得跟鸡窝似的:“明明我才是兄长,你倒是跟我说起了大道理!没大没小的!”
“你也就比我先出生个几秒!”他一把拍开了兄长作乱的手,用手成梳整理起了被揉乱的头发。
奴良鲤伴又接过了话:“但是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大。”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被戳到了痛处的奴良雁归踹了他一脚被躲开,没过多久,兄弟二人就在院子里面打闹了起来。
他们一直闹到了午餐的时间,等毛倡妓过来喊吃饭了才停下。
而吃过了午餐之后,奴良雁归就又告别了自己的父亲兄长还有在本家的一众妖怪,重新赶往了鬼杀队的本部。
百物语组的事情交给振作起来的奴良鲤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再加上还有决定重新管事的奴良滑瓢,他相信奴良组应该会顺利的搞定这件事情。
不过,他这边还是得出点力才行。
不论是不是真的很少回去,奴良组始终都是他的家。
“是雁归啊!”
握菱铁斋搬着几个重在一起的纸箱子,向走进来的奴良雁归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铁斋先生。”他也向对方颔首示意,看了看他怀里的那堆东西:“又去进货了吗?”
“是啊,毕竟这些事情还有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