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半响后,那伙计徒然惊慌失措的失声道:“客官,客官,这太贵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龙皎月迷迷糊糊的心想,这小伙计真是矫情,不就是给了两个小费打赏,还非得矫情的说一番使不得,不就是两个小钱,痛快收下多好!
那伙计推搡了半天,才勉强收下,惊疑不定的点头哈腰道:“客官这边请。”
起床实在是个艰难的任务,等到那两位客人走了许久,龙皎月才振作精神,一鼓作气的起了床。
她从床头拿出一张点着朱砂的纸鸢,轻念了法决,递在嘴边轻轻一吹。那轻薄的一张白纸从她手心飘落,落在地上时,如同一张充了气的皮影一般急速的扭曲膨胀,化作了一个木讷苍白的小童子。
那个小童子表情呆滞,眉眼无神,除了眉心那点灵气逼人的鲜红朱砂痣,简直就像一个了无生机的死人。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上最后一丝褶皱伸展开后,如同充满气的玩偶,稳稳的站在地上,没有焦点的视线看着前方,茫然的用普通的童子音僵硬说道:“引路单凭主人吩咐。”
龙皎月每次看这些批发货在她手中化为纸偶那一刹那,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相比之下,那沈望山的两个化目童子如如和意意,能言善辩,顾盼生姿,真是巧夺天工。
那店小二得了个打赏,一直傻乐,干活也是忒有劲。龙皎月一出门,就看那店小二一阵风似得刮过来,殷勤的朝她点着头。
看到龙皎月身后的引路童子,小伙计也只是愣了一下。毕竟是仙侠世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总有几个修真人士。他反应过来便迅速的收起那惊讶之色,朝面前掩着面纱的女子殷勤说道:“姑娘是要退房吧?请随小的往这边来。”
离荣山已是不远,估计龙庭分府派来接应她的人也快到了。龙皎月跟着那引路童子,在那官道上慢慢走着。
出了南洲,那沿着堤坝的河水中,大多是昨夜七夕里大姑娘小伙子们在河边放的花灯,有些灯火尚还在浮在水面上瑟瑟发抖的摇曳着,但更多的莲心纸灯已经被凉爽的河水给浸湿,被冷风虽毁坏,沉入水中,随波逐流。
到了一处,龙皎月走得累了。那引路童子不能离开主人三丈之内,本来那童子已经走到了前面,却因为龙皎月突然的停下,只茫然的站在那三丈的边缘上,面朝前方僵硬的迈着腿,在原地打转。
龙皎月看着那个引路童子,真是越看越傻,越看越好笑。
天气虽已入秋,算得上凉爽。但走了半个时辰,额上也沁出了些汗水。龙皎月挽了袖子,摘了面纱,便来到一条小溪边,打算胡乱洗把脸。
那溪水清亮透彻,有寸把长的小鱼在水底鹅卵石上游动,看上去分外可爱。龙皎月刚伸手想要鞠一捧溪水,目光却落在了旁边一朵被挂在枝条上的花灯之上。
那花灯是莲花形状,最底上是一层防水的油纸莲花座,上面是白纸剪裁的花瓣,层层叠叠的花瓣里点着一只细小的红烛。
那红烛已经快要燃尽,滴下来的红蜡如同一滴滴红色的泪,在雪白的花瓣上落下泪一般的痕迹。那花灯顺水而下,结果却被旁边垂入水中的树枝给挂住,在那儿独自抵抗着水流的冲击,瑟瑟发抖。
即使是从未放过花灯的龙皎月,也知道代表着心意和情运的花灯如果半路所阻,寓意便是自己所许之愿必当不顺,甚至夭折。
没有哪个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的花灯半路便沉了下去,甚至还有姑娘会追着自己的花灯,一旦看到自己的心愿被什么阻拦,便不辞辛劳的去替它解开阻拦。
龙皎月左右盯了那花灯半天,还是伸手去拨开了拦在它面前的枝条。那花灯顺水而下,龙皎月捉住它,拿起那里面折的整整齐齐的白纸,好奇的翻开。
让本菊苣来看看,这些个情窦初开的小情侣小鸳鸯,谈情说爱的时候都是写的个啥。
那单薄细腻的宣纸上,有小心翼翼的折痕,一排娟秀细腻的黑墨小字,明月知我意,秋水共长辞。
龙皎月看完,刚想把那折纸给放回去,眨眼间手一抖,那花灯竟倒着落入水中,冰凉的溪水眨眼间便将它打湿,润成了一团,沉入了溪水底。
卧槽,这可不是我故意的。
这花灯因为秦菊苣的手一滑而不可抗力的落入了水中,看来这位文绉绉的妹子的情路似乎有些艰难。龙皎月心想着这人家的花灯也被本菊苣不小心弄到了水里,那这张纸若是被她随意丢进水里,怕是也有点不好。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把那张宣纸折好,规规矩矩的放入了袖中的乞物袋中。
第35章 啪啪啪打脸
在步行了一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有数骑轻骑从官道上飞奔了过来。
几位龙庭荣山小分队派来的使者以,属下们来迟,未有远迎,而让龙小姐受苦了的话迎接了跟在引路童子身后的龙皎月。龙皎月只挥挥手,坐上他们牵来的一匹马,由年轻的小分队头头牵起马匹,慢悠悠的走回了荣山龙庭抗魔分部根据地。
迎接龙皎月的小分队头头甚是年轻,十□□的样子。几个年轻人皆是穿着一身龙庭分部的校服,那年轻头头牵着龙皎月骑着的那匹马,朝她笑一笑,咧一嘴洁白的牙齿:“属下名叫沈星南,是龙庭荣山府的大弟子,被府主派来恭候于此。只是不知小姐竟然会走过来,倒是让弟子们着实想不到。”
龙皎月蒙着面纱,矜持一笑:“无事,闲来走走罢了。”
其实龙皎月是在南洲水乡摘莲心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张化目马车的纸鸢给落在水里打湿了,你以为本菊苣会说?
那个年轻的领头弟子又是爽朗一笑:“也是。”
龙皎月看着这个领头弟子的阳光笑容,鬼斧神差的竟然想起了那破烂塌房下打高光的一张脸,不由得有些感叹。唉,也不知道那个全民致富奔小康的男主北陵城在西北齐云府上过的可还好?
要不改日登门造访,去西北齐云府上探望一下这个原著里,曾是龙皎月生平最大的威胁的北陵城?
想了想,龙皎月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西北齐云府在修真界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府邸,北陵城被自己托付于府主,白芷又是西北齐云府的嫡小姐,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好好照顾北陵城。自己这样为了一个空穴来风非亲非故的人而频繁上门,反倒会惹人注意。
沈星南领着龙皎月,带着小分队,直接便去了荣山西峰潭的进入口。
这荣山小分部的弟子倒是爽快,直接绕过了带龙皎月回龙庭荣山府的过程,直接便来了西峰潭下。
西峰潭虽然唤作是西峰潭,但它不是一座大水潭,而是一片连绵的山峰。数处山洞掩藏在偌大的山峰悬崖之中,如同无数只镶嵌在大山中的黑森森鬼眼,不怀好意的盯着面前的一队人马。
长流开山祖师在千年之前以一身精血化为天地间的五大封印,斩断了人魔两界之间连通的界限。只是时间久远,那封印已经渐渐有些松动。一些本领高强的妖魔能闯过结界来为非作歹,但大多数小妖魔还是在原本的魔界里眼巴巴的艰苦生活。
到了西峰潭外,有几位弟子候在外面。一个穿着龙庭黑校服的弟子上前来,简单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之前白芷所在的长流除魔天团已经进了洞,比她们早约莫半个时辰。
沈星南点点头,一帮人翻身下马,他领着头,一对人马径直的进了一个大的洞口。
那洞窑似乎被人力开辟修整过,四面砌上了灰白色的石灰泥,山洞两边每隔五米便点着火把,四周照的通亮。
沈星南看着龙皎月走在前面,朝龙皎月担心说道:“小姐,西峰潭是魔物聚集之地,保不准会有逃出封印的魔物隐匿在这山洞里,您只需跟在我们身后便是了。”
龙皎月哦了一声,只问道:“照我们这脚程,我们该是多久能赶上长流的弟子们?”
沈星南连忙道:“之前得了宗主传音,说要弟子们留住长流的世尊大人,等龙小姐一同来了再进山去。只是秋世尊心情不大好,没有听属下们的挽留,只挥了袖便带头进了山洞。小姐走得水路,而秋世尊他们是昨日来的荣山,也是刚半个时辰前才进的山洞。若是加快速度,只需得不过一个时辰,便能赶上了。”
龙皎月点点头,可心里总觉得这番话里有什么不对。
等她仔细一回味,秦菊苣顿时就不淡定了。
尼玛!秋世尊!来的人是秋世尊,而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未婚夫”化目世尊沈望山吗?!
龙皎月目瞪口呆的出声道:“什么?秋世尊?来的不是化目圣尊沈望山吗?”
沈星南挠了挠头,点头道:“是啊!本来听说长流来的人是沈世尊,可是后来不知怎的,那沈世尊临时有事,便乘着化目纸鸢回去了,反倒是秋世尊替了沈世尊的位置,来了荣山。”
龙皎月有点慌了。沈望山天性便和蔼可亲,对她这个身负婚约的纨绔小姐算是言听计从宠溺不已,可这秋明渊,那可真是的让她想起来就头皮发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