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波特真的等太久了。
这个男孩时日无多，却只能隐忍煎熬的小心掩饰着自己的感情，还要费尽心机的推翻以前的行为和话，想把斯内普推得远远的。
可他不知道，斯内普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
昨天又发生了那种事。斯内普甚至不敢揣测那对小波特来说会不会是毁灭性的打击。表面上小波特又掩饰得这么好，只有现在这一刻才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破绽。
难道他连一句让人安心的话都不愿意说吗？
“……”
斯内普抬起视线，复杂的凝视着眼前的男孩，天鹅绒一样悠扬柔滑的嗓音现在却不自然又干涩极了，他的话轻的近乎耳语，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来：
“……哈利，你愿意在毕业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和我在一起。
……为了吐出这句话，斯内普已经鼓起了他所有的勇气。
多奇怪，如果是为了波特战斗，他能充满勇气，毫无畏惧的成为伏地魔眼前的双面间谍。但如果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斯内普觉得自己确实是个胆小鬼。
黑袍男人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神，僵硬紧张的静等着。
而哈利也彻底听清那个称呼了。他难以想象的扯着嘴角颤抖了一下，沉默着。
斯内普的态度越来越怪。不管是拥抱，还是温柔的眼神，又或者是称呼。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斯内普原来……对他有好感吗？
斯内普对哈利波特本人有好感？？在他顶着老波特的脸和莉莉的眼睛后，斯内普还能忽视这些，真的只对哈利波特有好感？想和他成为关系好的朋友？想在毕业后和他住在一起？这是梅林开的玩笑吧！
哈利心乱如麻，不知道该露出什么反应。他只能就事论事的理智回答：
“我活不到毕业后。”
斯内普当然清楚这件事，他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悄无声息的攥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却毫无波动：
“如果我找到了办法？”
哈利一愣。
斯内普对哈利波特有好感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了。但是抛开这点，他难道就不想和自己默契的一起生活吗？
双倍的魔药效率，互相温暖对方，成为挚友。哈利这一世确实也渴望不再一个人，但他明白除了自己，他谁都接受不了。
哈利释然了。
反正这一世的哈利波特是他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们一起熬魔药，研究成果平分。”哈利冷静的提要求。
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是魔药伙伴了，这样他们住在一起也很正常不是吗？
“好。”斯内普答应，并且又说，“所有的东西你都有权使用。”
他的黑眸中几乎亮起欣喜的光彩，然后勉强用大脑封闭术克制住自己别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只是眉目缓和了下去，矜持的抿着双唇。
“我的东西也一样。”哈利一愣，便也这么说。
斯内普的眼中又闪过一抹柔和，他抽出魔杖分次敲了敲桌面。
桌面上马上出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饮料，是咖啡和可可。就像上次一样。
斯内普示意哈利去拿。
既然事情说开了，哈利也就不再掩饰，毫不客气的选了那杯咖啡。
斯内普有些讶异，但也没说什么。他重新敲了敲桌面，把那杯热可可也换成了咖啡——又悄悄把小波特常坐的硬凳子变成了软面凳子。
杯子上热气氤氲，两人端着咖啡，默契而安静的喝着。一时间办公室里又陷入了寂静。只不过这一次，斯内普心中陷入了少见的宁静平和。
……哈利波特。
一个拥有他最厌恶的面孔和他喜欢的眼睛的男孩。是老波特和莉莉的孩子。原本是他在麻木绝望中活下去的执念。
刚开始他对小波特心中只有偏见和厌恶，他处处刁难，态度恶劣得现在都不忍回想。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过多注意小波特的外表，那些厌恶的喜爱的特征都淡了下去，逐渐鲜明起来的是男孩本身。
斯内普非常庆幸。
虽然有些晚了……可他还是像未来的发展一样爱上哈利了。
斯内普垂下眼帘，注视着杯中缓缓晃动的咖啡，又饮了一口。
舌尖上熟悉的苦涩散去，就变成了让人回味的淡甜。
他现在非常清楚。
……这个男孩不是他新的救赎，不是他黑暗生活中的一束光，而是他的过去和未来。
斯内普抿起的嘴角边便露出一抹很浅的柔和笑意。
第七十五章
期末考试很快就到了。
二年级的课目对哈利来说轻轻松松，写完他就旁若无人的交卷了。
哈利面无表情的推开考场的门，挺直腰背，甩着袍浪大步离开。那模样像极了斯内普教授，看得监考的弗立维教授忍不住摇摇头。
“……”
还被留在考场里的罗恩抬起头，苦闷又羡慕的看了眼哈利离开的背影，下意识转头看向赫敏的方向。赫敏果然也没写完，握着笔瞪着哈利，露出一副在不甘心和佩服之间挣扎着的古怪表情。
“不要左右乱看。”弗立维教授回过头，声音尖细的提醒道。
学生们马上又低下了头，苦闷的继续打起精神做题，安静的考场中只剩一片唰唰的笔声。哈利背对考场越走越远，对刚才瞥到的一眼场景毫不意外——格兰芬多的学生大多都是愁眉苦脸的。
哈利对于那些平常只想着玩，到考试前才开始努力，只能哀嚎一片的学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抱以刻薄毒舌的态度，毫无怜悯。这些小崽子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却不懂得往他们空空如也的脑瓜里装上一点知识。现在到了考试的时候才知道后悔，都是白痴！
他刻薄的想着，出了大门左右看看走廊上——也是一片寂静。
这两天是考试日，学生们想必都正在各大考场里挣扎，不是谁都能像哈利一样提前这么早交卷的。
哈利想了想，还是转身往楼梯下拐去，大步走到了他熟悉无比的地窖。地下教室就在这里，再往深处去就是斯莱特林学生的宿舍，而尽头就是斯内普的办公室。而现在，地下教室的两扇大门紧闭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有一个年级正在教室里考核魔药学。往往这也是一年斯内普比较忙的时候。
哈利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到了魔药办公室门前。
“是哈利小主人，欢迎。”不等他说话，门上的美杜莎就嘶嘶的这么说道，然后咔嚓一声，大门往里滑开了。美杜莎还恭敬的晃动蛇头发，对他行了个礼。
“……”哈利的面颊费解的抽搐了一下，沉默了。
“不准叫我——小主人。”他勉强的说，很头疼那天过后斯内普这是对美杜莎灌输了什么思想。听起来总觉得有几分怪怪的。
“是，哈利主人！”美杜莎爽快的改口道，望着他的一双石色竖瞳亮晶晶的，莫名很兴奋。
哈利只觉得哪里更古怪了，他有心挑刺，可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索性不管这种小事，甩袍进了办公室。
黑暗的办公室里应声亮起了灯，哈利甩了一下魔杖，壁炉里猛然燃烧起来的火堆就熄灭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再燃着火堆就有些热意了。熟悉的房间安静而阴冷，中和了现在的温度变得正好。哈利早已经习惯了这个环境，自顾自的走到书柜前挑了本发沉的厚书拿了出来。
自从那天过后，斯内普就对他开放了办公室里的一切，书籍孤本，珍稀材料或者橱柜里任何一种魔药。既然说开了，哈利也很心安理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一切原本也是他自己的，用起来非常顺手。
他捧着厚书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斯内普用惯的那款墨水和羽毛笔，又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抽出几张空白的羊皮纸，蘸了蘸墨水就翻开了书。
这本普通的魔药大全封皮之间其实施展了魔咒，里面夹着斯内普关于不少药剂和魔咒的改良研究成果，全都是没有完成的。厚厚一叠羊皮纸上大多都只写了些杂乱的开头，偶尔有些写到了中间过程却卡住了。哈利知道真正完成的成果不多，因为斯内普能闲暇下来完成研究的时间太少了，他总是特别忙碌。
但这里的大多东西都是哈利上辈子后来已经研究成功的。他这两天看见后，总想着找个时间把过程重新写出来。
——让自己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到一些已经有的东西上再重复一遍，这是特别不明智的。正好今天他有时间了。
哈利暗暗想着，低下头开始奋笔疾书。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不觉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大门发出了一声轻响，是斯内普回来了。他站的很直，面色冷淡的甩着袍浪大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门关上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疲惫之色，一直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了下来。
哈利听到动静很敏锐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是谁才放松了下来，低下头继续写。
斯内普倒是愣了愣，没想到小波特居然待在他的办公室里，还胆大包天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写着什么，看桌子上堆的一叠羊皮纸，估计男孩已经写了至少几个小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