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悠悠晃着,总算在宵禁前进了城,停在家客栈门口。李寻欢下了车,才发现一路赶车的居然是叶三。感觉到他的打量,叶三一如既往抱着剑沉默。店里的掌柜跑出来,应该是认识叶三,冲他点点头,叫了声“三爷”。
叶三的态度比叶孤城还冷,说道:“城主今晚在此住下。”
掌柜这才敢确定自己面前的真是叶孤城,激动的满面红光,立即带着一行人进去。李寻欢听着掌柜和叶三说话,才知道这家客栈原来是城主府的产业之一。
他看看身边仙姿傲骨的叶孤城,稍微有了点兴致,问道:“原来你还有许多生意要做?”
叶孤城理所当然:“不做生意,要怎么养活府上那么多人?不过这些事有叶六在管,倒也不需要我过问。”
李寻欢忍不住问:“城主给人起名都这么随便吗?”这已经有叶一二三六,后面没准还有四五七□□十呢。
叶孤城表示不背这个锅:“叶一的年纪比先父都大,怎么可能是我给他起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大多数是我爷爷取的,后来我父亲沿用了这种排行方式。我……自然也沿用。”
几个人进了店里最好的几间上房,时间已经不早了,叶孤城洗漱后歇下,刚睡着没多久,系统又大声吵嚷起来。
“城主!城主!探花郎和人打起来了!”
叶孤城不需要提醒,也听得见楼下打斗的声音,只是不想管而已。他心想打起来就打起来,李寻欢又不会被人欺负,是别人该小心他才对。
系统又叫了好长时间,硬是直播了李寻欢和人打架的全过程。叶孤城躺了一会儿,睡意全无,终于如系统所愿的下了楼,就是可惜没赶上热闹。他下楼时,大堂里就剩下李寻欢一个人,以及插在墙上的两柄飞刀。
桌上空着好几坛酒,不难知道李寻欢为什么大晚上不出门也能惹麻烦。这里已经是衡山派附近,距离李园也没多远了。刘正风金盆洗手,李寻欢的表妹和大哥成亲,两件事撞在一起,不少江湖人士在附近出没,有一两个胆大的来触李寻欢眉头很正常。
见到他下楼,李寻欢醉意朦胧的一笑:“抱歉弄乱了你的客栈。”
叶孤城看着他:“刚才是谁?”
李寻欢想了半天:“他们的剑法看上去是嵩山派。”
叶孤城:“你和他们打了一架,却不认识他们?”
李寻欢一笑:“我本不想和任何人打架,可这几个嘴上不干净,我只好替他们师父教训一二。”
叶孤城猜得出刚才那几个人说了什么惹李寻欢生气,见他神色恹恹,眼神朦胧,不想他继续一个人枯坐,提醒道:“时间不早了,快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李寻欢点了下头,示意听到了,叶孤城却没走开,站在楼梯上等他乖乖回房间去。结果等了片刻,李寻欢没有起身,反而晃了晃,彻底醉倒了。
周围无人,叶孤城走到他身边,习惯性要拎人,想起白天李寻欢说的话,动作顿了一下,将人打横抱起来。
“哦呦呦!”系统不知道兴奋什么劲儿,娃娃音里居然也有种猥琐的味道。叶孤城不予理会,将李寻欢抱回房间,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后面几天的路都很平静,嵩山派几个弟子本来坠在后面,想找李寻欢报仇,结果发现他居然和白云城的人在一起,立即选择走人。小李飞刀再怎么厉害也是一个人,白云城就大大不同了。特别是这队人马一看就不普通,万一为了点小恩怨惹上叶孤城手下哪位高人,就十分不值得了。
后面跟着什么人,李寻欢是一概不知,他这两天心乱的很,越是靠近家乡,脑子里想的就越多,一时觉得自己对不起诗音,怎么能再去打搅她,一时又觉得诗音成亲的日子,自己怎么能缺席。
不过这些想法也只是徒增困扰而已,不管他愿不愿意,李园都得去,叶孤城又不会半路调头。
林诗音和龙啸云的婚期在下月初一,婚礼前一日,白云城一行人终于到达,马车慢吞吞从李园门口路过,李寻欢掀起窗帘一角,看到门前大红的灯笼和囍字。门上的牌匾也已经不是李园,而是兴云庄。
“兴云庄……”李寻欢喃喃。叶孤城看都不用看,说道:“他姓龙的要娶妻,总不能将人娶到李园。”
李寻欢苦笑:“也是。”
“这个人挺有趣。”叶孤城又说:“他在你家里娶老婆,住你的祖宅,还搞得如此大张旗鼓,真的没有一点羞耻吗?”
李寻欢解释:“李园是我送给诗音的嫁妆,她既然嫁给龙大哥,自然也是大哥的。”
叶孤城冷冷道:“既然还没成亲,鸠占鹊巢倒也不用表现的太急切。”
这一路叶孤城每每提到龙啸云,态度总是不屑一顾,李寻欢劝了几次,没能改变他的看法,只当他是因为没见过龙啸云,又先入为主的以为他对不起自己,这才有了偏见。此时听见他语气讽刺,也只有叹息,希望明天见了面,叶孤城的看法就会转变。
不过这只是李寻欢一厢情愿的想法,在叶孤城看来,龙啸云还没资格见自己,他的婚礼上也不会有白云城主来添光。叶孤城到李园来这一趟,为的是李寻欢,要见也只见林诗音。
晚上,李园的下人们都睡了,喜庆的红色布满院子,第二天婚礼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叶孤城一身夜色里格外扎眼的白衣,越过墙头,直接来到后院里唯一一处女子居住的小院。李寻欢阻止不及,又怕他闹出动静,只好跟着一起半夜翻墙。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生:第一次抱老婆有没有很激动?
叶城主:……?
第7章 你跟我来(捉虫)
林诗音房中没有点灯,应该是已经睡下了。李寻欢对此松了口气,心想叶城主就算会翻墙,总不至于还会夜闯女子闺房,他们这就可以离开了。
可惜叶孤城的确不会闯进林诗音房中,却也没有如李寻欢的愿就此离开。大红灯笼下,叶孤城就这么直直看着他,好像正等着他做点什么。
李寻欢愣在原地,并不知道在叶城主心中,自己此时应该如何表现。
叶孤城看看身后黑乎乎的屋子,再看看他,冷冷道:“你该进去了。”
李寻欢惊的连连后退,说话都结巴:“我我,我怎么好这时候到表妹房里去。”
叶孤城上下打量他,明显不信任:“你从前没有进去过?”
李寻欢又往后退,活像个要被怎么样的大姑娘:“以前是以前,现在诗音已经是龙大哥的新娘,我怎么、我怎么可以……”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只是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一种伤害。
李寻欢越是这幅样子,叶孤城越是不肯放过他,皱起眉说道:“你既然和她青梅竹马,就不该将她让给别人,这是其一。她只是你的表妹,不是你的女儿,你本没有资格为她的将来做主,这是其二。她喜欢的是你,你却仗着这份喜欢对不起她,这是其三。你说该不该进去见她?”
李寻欢沉默,依旧不肯往前,叶孤城哼了一声:“我看你的感情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深刻。”
李寻欢想反驳,又觉得如今这样的情景,自己反驳了也毫无意义,只能徒增事端,只是苦笑道:“城主说的对,是我不够爱她。”
叶孤城皱眉:“你……”
“不必说了。”房中一个清亮的女声说道。林诗音毫无内力,叶孤城和李寻欢谁都没有在意她就在房里,却没想到这个晚上她根本毫无睡意,只是熄灭了灯,躺在床上发呆,正好把院子里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
房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叶孤城和李寻欢转过身,就见林诗音推门而出。叶孤城第一次见她,只是冷淡的远远打量,李寻欢却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猛的停下,谨守着两个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他的表情复杂而痛苦,林诗音却看也不看他,对叶孤城行了礼,问道:“你是表哥的朋友吗?”
叶孤城点点头,见林诗音还看着自己,才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有门派,没有师从,简简单单的叶孤城三个字,足够让林诗音为之一震。
谁能想到她一届闺中小姐也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人物会半夜偷偷翻她家的墙头呢。
不过这样也好,越是有身份,她接下来的请求才越可能实现。
林诗音又施了一礼,说道:“叶城主,您既然是表哥的朋友,又正好今晚在此,有件事我也只能请您帮忙。”
叶孤城没有说话。这可是他和林诗音的第一次见面,他还是翻墙进来的,不懂这大小姐对他哪来的信任。李寻欢顾不上想这件事有多不合理,急忙问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林诗音不理他,只注视着叶孤城。系统看的急死了,使劲儿催他答应。
“林小姐要我帮什么?”叶孤城先问了句。
林诗音:“我想请叶城主带我离开。”
此言一出,叶孤城和系统都感到诧异,李寻欢急道:“你要走?可明天是你和龙大哥的婚礼。”
林诗音终于看了他一眼:“表哥,刚才听你和叶城主的谈话,这场婚礼到底怎么回事,你是知道的。”她的声音温柔,音色也很好听,却让李寻欢脸色惨白,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