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坏了道缝!”明瑾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居然坏了道缝了!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长命锁!!!”
他出离地愤怒了,冲到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撒乌楞面前,揪起这人的毛领,当众“啪啪”甩了他俩耳光,便打还边喊:
“居然坏了道缝!不可饶恕!!”
撒乌楞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他被打得脸都肿了,一双眯缝眼死死瞪着方才还一副马上就要断气模样的明瑾,含糊着喊道:“你不是要死了吗?”
“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死了!”明瑾骂道,又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俩嘴巴子,“不对,你全家死了小爷我也不会死!”
“还有,你刚才是不是骂先生来着?该打!”
他再度高高扬起巴掌,忽然,身后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瑾下意识回头,对上了晏祁那双眼尾尚带着几许殷红的金眸。
他顿时讪笑一声:“先……父皇,儿臣在帮您教训这大逆不道之徒呢。”
“先别父皇了。”晏祁哑声道。
一双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着明瑾,像是在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幻觉似的,“论大逆不道,这天下没人赶得上你。”
冷汗瞬间爬满脊背,明瑾心虚得厉害,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晏祁后方的亲友们。
然而爹娘只是一个瞧地一个望天,一看就不是他们亲生的;荀婴面无表情地叫人把俘虏都押走,还把李司拉走了,完全不搭理这边;至于张牧……
虽然很感动,但他也被明瑾的演技吓得不轻,最绝望的时候,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万幸明瑾现在没事儿,张牧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但他越想越来气,和明瑾遥遥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横手在脖颈前划了一道,示意你小子死定了。
靠,关键时刻插兄弟一刀!早知道不救你了!
明瑾痛心疾首地盯着他,还没等眼神交流多久,晏祁的大手就死死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掰了回来。
“还往哪儿看?”他轻柔道。
明瑾秒怂。
“我错了。”他老实道。
晏祁轻笑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选择继续和明瑾掰扯这些,反正他们来日方长,只是反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半步,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被压在地上、还被明瑾扇了数巴掌犹如丧家之犬般的撒乌楞。
“朕十几年前就说过,”他淡淡道,“想赢我?下辈子吧。”
撒乌楞呆了数息,随后脸色陡然狰狞起来。
“晏祁你——呜呜呜呜!!!”
明瑾眼疾手快地把一团布塞进他那张臭嘴里,至于布怎么来的……地上不到处都是胡人的尸体吗?
反正能叫这混蛋乖乖闭嘴就行。
“把人带走,”晏祁吩咐道,“先用囚车押送回京,游街示众,等瓦图尔的使者来了,再跟他们谈交换俘虏的条件。”
樊淮立刻上前一步:“是陛下。”
就是回答得太迅速了,颇有种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的感觉。
但就算真把撒乌楞送回去,也得先废了这人。
这句话晏祁没有挑明,不过在听到自己堂堂一位部族首领、胡人的勇士猛将居然要被屈辱地游街,撒乌楞已经怒急攻心,一口气没顶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现在……”
晏祁缓缓转过身,定定地看向已经几度试图溜走、但被自己牢牢抓住手腕无处可逃的明瑾。
在这小混蛋明明心虚得要死却强作镇定的注视下,他微微一笑:
“该清算一下咱们之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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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人不作,就不会死[求你了][求求你了]小明同学总是能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屁股开花,为他点蜡.jpg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晏祁带着明瑾从居庸关祭拜回来, 便立刻吩咐众人,趁着天色放晴,赶紧收拾好行囊, 出发回京。
一直提心吊胆的明瑾没想到他最先要做的居然是这件事, 但不妨碍他暂时松了口气。
而当他被晏祁带着, 真正来到居庸关的古城墙上时,望着不久前刚刚发生的酷烈战争遗迹, 和那面在寒风中招展飘扬的昭明军旗帜, 心中未免也升起了万千思绪怅念。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战场。
明瑾曾见过行刑现场,回去后做了好几天噩梦,刺鼻的血腥味仿佛一直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一道天黑就感觉有怨魂索命,最后是闹着央求晏祁讲故事, 还要陪他睡觉才罢休。
现在他长大了, 可以冷静地下令对准敌人放箭, 甚至亲自指挥一场防卫战, 但还是远远比不上十几年前,在这里发生的那场战役。
要是能见他们一面就好了, 他想。
虽然文轻尘给了他足够多的母爱,但宁昭公主,这个被世人成为大雍百年第一奇女子的女将军,毕竟是不同的;
还有木帆。
明瑾看了许多他留下的注释书籍, 有丁弘毅送给他的,有从家里找到的, 也有先生保存下来的。
越看他就越觉得,他的这位生父,一定是个渊博、温和又坚持自我原则和底线的成熟男人。
也难怪能教导出先生这样的人。
他和晏祁在父母的碑前上了三株清香, 里面没有尸骨,只是个衣冠冢,但明瑾还是认认真真地给他们磕了头。
感谢他们生下自己,养育了晏祁;更感谢他们在十几年后,又再度让他们相遇,一直在上天保佑着两人平平安安。
“走吧。”晏祁对他说。
等坐上了马车,反应过来又到了两人独处的空间时,明瑾眼皮一跳,立马绷紧了神经——
要命!
刚才上香的时候,居然忘了恳求爹娘再保佑他一次了!
怅然的情绪霎时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害怕被晏祁事后清算的惴惴不安。
先前晏祁秋后算账的那一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深刻了,要不是后面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明瑾都要怀疑自己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一上车就默默地缩在车厢角落里,听着晏祁和外面人讲话,待到离开宁昌县,更是全程闭着眼装睡,打定主意车不停绝对不睁眼。
晏祁对他的小心思洞若观火。
不过,还是那句话: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但他也在反省自己,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自己一直不敢真正面对内心,屡次回避,直到这孩子连夜逃离京城、这次又狠狠吓了他一回,这才叫他真正看清楚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人生苦短,年华已逝,曾经他以为自己明白的道理,如今居然还要一个孩子反过来教会他。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晏祁叹息着心想。
他这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未出声,缩在角落里的明瑾却忍不住了,偷偷掀起眼皮,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窥探,没成想一个颠簸,正好对上了晏祁似笑非笑的金眸。
明瑾立马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因为用力过度,少年连鼻头都皱成了一团。
他什么都没看到!
“行了,不必装了,”晏祁淡淡道,“过来。”
当他傻吗?才不去!
明瑾在心里硬气地冷哼一声,但表面上,只是警惕地睁开乌溜溜的眼睛,防御性地抱臂,甚至还把自己又往车厢角落里塞了塞。
“不就耍了你一回嘛,又没什么损失,小气鬼。”他小声嘟囔道,“我都还没消气呢。”
倒还埋怨上他了?
晏祁挑眉。
“放心,不罚你,”他说,“关于这次的事情,朕……我的确要跟你道声歉。”
明瑾被自己呛到了。
他咳嗽两声,不可置信地瞪着神情平静的晏祁,又掀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是,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晏祁趁机抓住少年细瘦的腕子,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拽进了自己怀里。明瑾哎呦一声,脊背下意识紧绷,想要逃开,车厢又是一震,叫他毫无防备跌进了晏祁怀中。
怎么回事,今天这马车克他啊?
明瑾欲哭无泪,看得晏祁有些好笑,慢斯条理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怎么,道歉了还不高兴?那你说,要什么补偿。”
“你……真没生气?”
晏祁搂着他的腰,颇有深意地反问道:“你很希望我生气?”
明瑾拨浪鼓式摇头。
“被你吓了一跳,但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晏祁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静静地说,“虽然答应过你,要同你共度余生,但这么多年下来,有些行为方式还是习惯了,难改。”
被这么一哄,明瑾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
晏祁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紧贴着的温度和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他叹息道:“这一次,你是真把我吓到了。”
明瑾顿时愧疚起来,转过身,别别扭扭地道歉:“我也有错,不该那么吓你。”
晏祁眼中闪过一丝套路成功的笑意。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好用。
他早就看出来明瑾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所以听到这话,也没怎么吭声,只是长叹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明瑾被他叹得有些坐立不安,他竭力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怀抱中又扭了扭身子,想了想,既然先生都愿意主动跟他道歉了,那他也哄一哄对方,倒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放低声音问道:“好嘛,别气了,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晏祁偏开头,但依旧抱很紧。
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明瑾不要注意到他唇角几乎抑制不住的上扬冲动。
明瑾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就……我就要亲你了!”
晏祁终于忍不住了,胸腔震动着,发出了沉闷的低笑声,明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刻瞪圆了眼睛,但还没来得及抗议,唇就被精准地捕捉,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钻入耳廓:
“张嘴。”
明瑾下意识遵从,但很快男人含混的笑声和“真乖”的夸奖就让他再度恼羞成怒起来,四肢挣扎着要脱离这个怀抱,但被晏祁毫不留情地镇压,喉结滚动着吞咽,眼神也逐渐迷蒙起来。
“等……别、不要又在这里……”
“车里不好吗?省力。”
你是省力了!我呢?
明瑾怒视着这神情自若的老流氓,好不容易被放过,他撑在晏祁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欲求不满的老家伙”、“这么多年真是看错你了”。
晏祁轻笑一声,曲起修长的食指,勾了勾少年因不满而下意识撅起的嘴巴:“我看,欲求不满的一直是你才对吧?金柳都告诉朕了,好几次都看见你偷偷上街买朕的话本。”
明瑾的脸色刷地涨得通红,他辩解道:“没、没有的事!他这是在诽谤我!”
晏祁“哦”了一声,佯怒道:“真有此事?那等朕回京后一定要把他喊来,当面质问,再下狱狠狠处置一番,谤议太子,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明瑾简直拿他没办法,承认吧,他脸皮还没那么厚;不承认吧,要是真叫金柳背了这个锅,不,哪怕只是叫他知道这件事,他都觉得丢死人了。
最后他磨了磨牙,盯着眼中浮现着淡淡笑意的罪魁祸首,一头撞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不许!”
“好,都听你的。”晏祁从善如流,但又指了指自己的唇,明瑾老大不情愿地凑过去,本想敷衍了事,结果被逮住又狠狠磋磨了一顿,两片唇瓣感觉都被吮肿.了,气得他眼尾都开始泛红。
“其实朕还是有点儿,好吧,是很生气。”晏祁的嗓音微微有些嘶哑,在明瑾因为自己这句话走神的功夫,指尖已经撩开了少年的衣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身为太子和指挥官,居然会为了下属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可知道这是大忌?”
明瑾一把抓住晏祁作乱的手腕,粗大的手骨他几乎没办法一手合拢,虬结的青筋更是在掌心乱跳,刺激得他控制不住地战栗,“张牧……哈,那里别!他怎么能算,下属?”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换来的是晏祁一声薄怒的冷哼:“是同窗又如何?你就这么看重他吗!”
又咬牙道:“还有那个谢婉南,长命锁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交给她来保管!”
老东西,又开始翻旧账乱吃飞醋。
明瑾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也是不饶人,倔强道:“是又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把他当兄弟,放心,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会给你养老送终的……啊!”
“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朕了。”晏祁缓缓道。
他的嘴角扯出一抹阴沉微笑,带着一丝残忍的兴致,同明瑾介绍道:“我们已经出发了半个时辰,算算看,马上就要走上山的路程了。你可知前面这座山叫什么?”
明瑾自然回答不上来。
但就算知道,他的神智也早已陷入混沌,极限的快.感拉扯着身体,他被晏祁搂在怀里,青丝散落在身后,像是十几年前刚出世的婴孩那样,四肢徒劳无力,只能茫然地颤抖着,被男人安抚地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脊背。
和十几年前不同的是,曾经的他没得选,但这一次,是他自己选的。
“这座山,叫元宝山,传说昭明军的旧部,曾将大批财宝买在此处,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晏祁吻了吻他的发际,金眸炽热,语气却犹如夜半私语般缱绻温和,“它叫元宝山,只因为长着个元宝的形状,上山下山的道路都十分陡峭颠簸,正适合你我。”
明瑾有些走神,想起撒乌楞来大雍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寻找他娘留下的财宝,刚要开口询问晏祁知不知道财宝的下落,突然马车的车轮不知碾过了什么,猛地震动了一下。
“呜!”
他发出一声哀鸣,犹如垂死的鸟儿无力地瘫倒在晏祁怀中,之后的半天里,就再没能直起身过。
“乖孩子……”
晏祁薄唇轻轻勾起,嗓音里带着满足的愉悦。
明瑾疲惫地睁了睁眼,实在没有力气再回应他了,干脆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己枕在他的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下意识抓住了晏祁的手,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安心许多。晏祁垂眸注视着这孩子无意识的动作,怀念地笑了笑,想到了多年前从襁褓中伸出的那双肉乎乎、只能抓住自己一根手指的小手,反手与明瑾十指相扣。
他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纵使仲冬严寒,胸膛中却仿佛萦绕着厚重而静定的暖意。
因为他的起始和归宿,都在这里。
夕阳芳草,山影萧森,在元宝山中行进了约莫一整天的队伍,终于在傍晚走出了山林。
烟霞染红天际,明瑾因为劳累还睡得香甜,晏祁听到外面的动静,微微挑起车帘一道缝隙,远远望见地平线上有村落人家,炊烟几许。
他们今晚的落脚之处,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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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点甜甜的夜宵~
“陛下……陛下啊!”
晏祁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地看着跪在面前老泪纵横的御史:“哭什么,朕还没死呢!且小声些,太子还在里屋休息。”
御史的声音果然瞬间降下去不少, 但语气依旧是痛心疾首:“陛下, 您怎能如此任性!贵为天子, 竟瞒着朝中上下远赴边境与胡人交战,还带着太子殿下同行!这简直……简直是胡闹啊!”
晏祁离京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住, 为了免去明瑾被这帮老家伙纠缠, 他干脆一力承担下了此事的责任。
顺便还给朝廷下了一道旨意,叫他们委派一个人过来就行,剩下的统统不许接驾,都给他在京城老实等着。
反正先斩后奏,这帮大臣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
只是这被派来御史, 未免也太聒噪了些……
“国不可一日无君, 您走的这段时日, 老臣那是担忧得食不下咽, 寝食难安,生怕您和太子殿下在外有个什么万一——”
“行了, ”晏祁打断他,“万一什么万一,这不都打赢了吗?回去告诉其他人,朕不日就带着太子回去, 叫他们少在京城折腾点事,就算替朕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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