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但平民万人迷(apriu)

“季令璟。”林庭唯说，“不可以。”
他的拒绝并不严肃，正相反，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秋假最后一天，林庭唯和季思明他们一起返回西维尔。
林庭唯回到宿舍时，意外地发现辻一今天回来得很早，人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欢迎回来。”辻一笑着说，“这几天和齐衍他们玩得怎么样？”
齐衍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这几天和林庭唯待在一起，他不知道在群聊里发了多少照片。
他每次发照片，辻一都会出来抨击他的摄影技术，说他拍的照片很丑，只有画面里的林庭唯好看。
林庭唯放了行李箱，坐在沙发上。
每次回西维尔，路上都要费不少时间。每次林庭唯都觉得累。
他一扭头，视线和辻一相撞。
辻一的刘海略长，其实是会遮住眼睛的长度，不过认识他这么久，林庭唯发现辻一的发型似乎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稳定。
林庭唯盯了辻一几秒，忽然想起几天前季思明那句震撼人心的话。
他让辻一站起身，检查了一遍沙发，没有发现季思明说的水迹。
“找水痕的话我已经清理过了。”辻一说。
林庭唯尴尬得脚趾蜷缩起来，季思明说话直白也就算了，辻一怎么知道他在找这个。
他紧闭着嘴，只是看着辻一，不说话。
“不用害羞吧。”辻一弯下腰，直白道，“上次被打断了，这次要继续吗？”
在林庭唯想要跳起来用脑袋撞辻一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冷哼一声，不再看辻一，迅速地确认了消息。
是维斯发来的消息。
他加上维斯的好友有一段时间了，维斯很少给他发消息，每次发来的消息的内容都和学生会的工作有关系。
今天也不例外。
【维斯：你回学院了？现在和我一起去一趟校长室。】
林庭唯不明所以，他下了楼，脸上害羞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掉。
他发现维斯已经在学生公寓外的那片空地上等待他了。
他稍微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走到维斯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维斯。
维斯看来已经完全从假期状态中脱离出来了，整个人一丝不苟。
他看到林庭唯，发现林庭唯的脸比之前红润不少：“走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
林庭唯并没有询问维斯，他们去校长室是为了什么事情。
再过几分钟他们就能抵达校长室，到时候他就能知道，不着急提前这几分钟。
“再过段时间就是今年的修学旅行。”维斯说，“听学院那边的安排，今年应该是游轮七日游，到时候也有我们的任务。你先做好准备。”
林庭唯现在虽然成了代理会长，但他的消息并没有维斯这么灵通，像是现在，维斯现在就能知道修学旅行的安排，而林庭唯还要听他的转述。
上一次来到校长室是陪季令璟和叶甫盖尼，不过那时林庭唯本人并没有进入室内，只是坐在室外的长椅上等待。
维斯走在前方，驾轻就熟地抬手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进入校长室，林庭唯看到了那位不常在学院内露面的校长。
校长的背微微佝偻，他走到那张同样年事已高的办公桌后，动作缓慢地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林庭唯的错觉，他觉得面前的校长，比先前更加苍老。
校长说话时的语速和他坐下的速度一样的缓慢：“今天把你们喊过来，是为了先告诉你们一则消息。下周五，总统将会来到西维尔。”
听到这个词的那一瞬间，林庭唯的心跳莫名地加速。
这个词林庭唯从小听到现在，但是说实话，总统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实际上非常遥远，以至于有些抽象。
小孩子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就会听大人提起总统的事情，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总统是权力的具象化。
而林庭唯喜欢权力。能见到这样一位权力具象化的人物，这样的认知让林庭唯感到兴奋。总统是谁不重要，他在意的是总统这个身份。
总统莅临西维尔，作为西维尔学生会的代理会长及副会长，林庭唯与维斯需要去接待总统。
这应该是林庭唯进入西维尔以来，碰到的最重要的任务。
他记得，现任的总统，也是自西维尔学院毕业。
林庭唯和维斯离开了校长室，一齐走在小道上。
此刻阳光正好，阵阵风吹来，吹起林庭唯的发丝，将他漂亮的侧脸完全地展现出来。
维斯侧过身，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平时面无表情的、冷冰冰的林庭唯。
他瞥见了林庭唯脸上的笑意，他怔愣一秒，下意识地偏过脸，甚至不敢直视笑着的林庭唯。
总统前来参观学院，这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说不算什么好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学生会成员。
这样的活动往往意味着他们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各项工作。然而现在，维斯却在林庭唯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并且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不是苦笑，也不是嘲讽。
林庭唯与其他特招生不同，这一点体现在方方面面。
至少维斯可以确定，其他特招生不会在听说总统将要前来的消息后露出这样兴致勃勃的笑。
他不禁发问：“你很喜欢总统？”
“可以这么说吧，”林庭唯心情不错地回答了维斯的问题，“我喜欢他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发现实在有点写不完，思考了一下以后的更新先挪到六点半好了，多给我20分钟我应该可以多写一点[可怜]

林庭唯的心情明媚，与他的心情相反，这几天的天气持续性的阴沉着。
雨水连绵不绝，淅淅沥沥，像是没有尽头。
长时间的降雨带来了雾气，西维尔在雾气中变得朦胧起来，像是会出现在探险故事里的迷雾古堡。
林庭唯撑着一把黑色的直柄伞，走在雨水与雾气中。天空中是密集的灰色雨云，火或许下一秒原本温和的雨势就会陡然变大。
他如以往一样，身着制服，每个细节都挑不出错。他的左臂上是袖着学生会标志的红色袖章，正好对应他胸口同色的领带。
雨水打在地砖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林庭唯走在潮湿的道路上，裤腿始终干燥，没有一丝水痕。
他来到学生会办公楼。
进入办公楼，他看到有栖川律正在指挥一些工人打扮的人在布置办公楼一楼的大厅。
有栖川律背对着大门，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耐烦，他讨厌这种工作，纯粹是浪费他的时间。
他戴着合手的黑色丝质手套，单手插着兜，无意中一侧脸，看到一旁的玻璃墙面上映出了一个人影。
下一秒，有栖川律已经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转过身：“学长，下午好。”
林庭唯将自己的伞插进一旁的雨伞筒，随口应了声下午好，他的视线没有在有栖川律的身上停留太久，只有短短的两秒，他就收回视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按下六层的按钮，站在电梯里，等待电梯门关闭。
在两侧的电梯门缓缓闭合时，一只手臂从外头伸了进来，挡住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
电梯门再度打开，林庭唯看着有栖川律走进电梯。
有栖川律已经摘掉了手套，他走到林庭唯的身旁，说了声嗨——这好像是他固定的开场词。
作为回应，林庭唯嗯了一声，去按了关门键。
“学长你总是不理我。”有栖川律靠近了一些，“你很讨厌我吗？”
心情愉悦时的林庭唯向来很有耐心，他淡声道：“没有。”
“那学长怎么不理我，我之前给学长打电话，你都没有和我说几句话。”
有栖川律越说，他和林庭唯之间的距离就越近。
林庭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有栖川律的这句话，在他思考时，有栖川律一直在重复着学长学长。
他实在听不下去：“安静一点。”
有栖川律安静了一会儿。
他不说话了，但是身上的动作没有听，他靠近林庭唯，轻轻嗅过林庭唯身上的味道：“学长你平时会用香水吗？很香。”
“不用。”
林庭唯话音刚落，叮的一声传来，电梯已经到达六层了。
他没有再搭理有栖川律，电梯门打开后径直走了出去。
有栖川律跟在林庭唯的身后，直接跟进了会议室。
他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非秘书部成员，直接在会议室中坐了下来，也没有人想着要赶他走。
只有平时沉默寡言的季思明开口提醒道：“这个人好像不是我们部门的。”
“当他不存在好了。你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然就出去。”林庭唯警告完有栖川律，开始和其他成员说正事，“明天就是总统过来参观的日子了，到时候任务可能比较多，大家可能会比较辛苦。”
他当上代理会长的时间不算长，但在这段时间里，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已经在向真正的会长靠拢了。
这很不可思议。他似乎天生就具备领导者的潜质，而这样的潜质，居然出现在一个出身贫寒的特招生身上。
这场会议结束后，季思明走上台来，像是来找林庭唯告状：“那个人还没走。”
“那个人”也走了过来：“学长，刚我我那边也没任务，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活动部最近很悠闲吗？”林庭唯说，“你还是先去忙活动部的事情。”
“其实我的心还是在秘书部的。”有栖川律笑着说。
“我要去忙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情发消息给我好了，之前都打电话给我了，应该还记得我的号码吧。”林庭唯四两拨千斤地打发走有栖川律后对季思明说，“你跟我过来吧，需要你帮忙。”
季思明看着被林庭唯打发走的有栖川律，认为自己在这件事上胜了有栖川律一筹。
他一胜，有栖川律零胜，此为二胜。
自顾自大获全胜的季思明走在林庭唯身边，觉得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
现在的林庭唯没空去管这些小事。他最近是真的很忙，而且是忙得连轴转。
来到办公室时，林庭唯随意地瞟了一眼窗外，雨又变大了。
总统来到西维尔的当天，持续了好几天的雨依然没停。
一辆黑色的车辆停在西维尔学院的门口。
它的周围是一群随行护卫的车辆。
林庭唯撑着伞，和维斯他们一起站在门口。
他们注视着门口的那些车辆。
林庭唯以为真到这一天，他会很兴奋，然而在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时，他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
总统今年65岁，双鬓已经有白发，脸上的皱纹很深。
他像是新闻上那样，脸上挂着笑容。只不过林庭唯发觉，总统看起来，似乎比新闻上更加苍老。
拄着拐杖的校长走上前去，与总统握手。
“您好。”林庭唯与维斯一同走上去，姿态不卑不亢，“我是西维尔学院的代理会长，十分荣幸，您能来到这里。”
校长给总统介绍了林庭唯和维斯。
听说林庭唯是特招生后，总统对林庭唯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趣。要知道，他也是从西维尔毕业的学生，这么多年，林庭唯是第一个当上学生会部长的特招生。
他好奇的视线扫过林庭唯，问了不少问题。
“我的父母因为意外离世，我在孤儿院中长大。”林庭唯回答着总统的问题，“能进入西维尔，我真的很荣幸。”
他没有提起自己在孤儿院的那段日子怎么样，毕竟这种话，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
在他说话时，一旁有人举着相机，对准了他，一连抓拍了好几张。
那是随行跟来的记者。
作为一个本应该穷困潦倒的孤儿，林庭唯现在却站在联邦总统的对面，和总统谈笑风生。
这实在是一份太好的报道素材。记者想。
相信这一次报道，以后会出现在众多学生的考场作文中。
富人的成功不足为奇，林庭唯这样的小人物的逆袭才更具看点。
况且，林庭唯有这样的一张脸。悲惨的身世，励志的经历，配上这张脸。记者相信，这条新闻足够刊登在报纸的头版头条。
林庭唯撑着伞，看着与其他人交谈的总统，他注意到了总统手上的那些斑点。
那是会出现在老人身上的痕迹。
总统实际上已经是一位六旬普通老人。
这个认知让林庭唯感到一丝的割裂。在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之前无意中给总统套上了一层滤镜，现在亲眼见到总统，那层滤镜才终于破碎。
他像是终于发现超级英雄原来是普通人扮演的小孩子。
但是林庭唯极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既然总统也是普通人，那么就不是不可代替的。
这是好事。
林庭唯看到其他人对待总统时的谦卑样子，他在西维尔这么久，已经见过太多的人上人，但面前的总统给他的，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他的目标从未改变，从进入西维尔，到进入学生会，这些都指向同一个最终目标。
总统在西维尔并没有待太久。
学院里这么多人这么多日的准备，为的只是这一次短暂的参观。
一行人送总统离开后，林庭唯回到了秘书部的办公室，他让其他成员先行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季思明。
“我进入西维尔的原因一直很简单。”林庭唯在这时和季思明说起了自己进入西维尔的目的，“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就是往上爬。我之前在中明学院，从排名来看，这应该是我们这样的平民能进入的最好的学校，但是这不够。”
从一所优秀的大学毕业，这远远不够。他可能可以凭借自己的学历去找一份薪酬足够高的工资，但是这不够。他或许可以从底层做起，去考政府部门的职位，但是这也不够。
一份西维尔学院的毕业证书，比他在中明学院里那些竞赛的获奖证书和奖学金证明更加有用。更何况是几乎可以保送他进入联邦国会的学生会。
没有经历过他的经历的人，不会懂他对这些有多么深的执念。
没有人给普通人设置上限，但是作为普通人，哪怕只是来到和那些人同样的起跑线，这就已经让他花费了太多的力气。
要知道，现任的总统也不是所谓的草根出身。
林庭唯今天一直注视着总统，这个人是谁不重要，他不在意这个人是谁，他在意的只是这个人是联邦总统。
他会想象，想象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是他，想象权力和其它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手边，唾手可得。
林庭唯的手臂撑在桌子上，低低地笑了出来，他心道，看着吧。
这时，季思明忽然说：“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林庭唯没有说话，他良久地注视着季思明，最后轻笑。
今年的修学旅行是一次为期七天的游轮之旅。
他们将会在21号出发。
很凑巧的是，这个月的21号是齐衍的生日。
在21号的前几天，林庭唯询问齐衍想要什么样子的礼物。他前阵子一直在忙总统参观的事情，现在才有空思考给齐衍的礼物。
齐衍红着脸，支支吾吾：“学长，其实我想要……”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不完整的话，只要林庭唯一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礼物，他就开始回答这句话。以至于林庭唯都怀疑这个齐衍是季思明假扮的。
都是听到关键词然后开始回复设定好答案的人工智能程序。
“你想要的礼物说不出口？”林庭唯问。
这一下总算是猜对了齐衍的心思，他心虚又兴奋地点点头，然后就变成了哑巴，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林庭唯并不知道，他和齐衍想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21号的下午，学生们从西维尔出发，搭乘列车来到港口，等他们上了游轮，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林庭唯前不久才因为参加加利安的生日宴坐过一次游轮。这次他们要乘坐的游轮是另一家公司的游轮，不同的游轮依然让林庭唯觉得新奇。
林庭唯住双人间，这一次，他特地让齐衍来当自己的室友。
他们隔壁的两间房间，住着辻一和季思明，对面的两间房间则是加利安和有栖川律。
这一片都是双人间，这些人都是一个人住双人间，浪费空间。
吃过晚餐，林庭唯就回到了房间，而在此期间，齐衍都跟在他的身旁。
严格意义说来，明天才是修学旅行正式开始的第一天。
林庭唯在洗澡时，他的行李箱打开着，直接放在地面上。
而里面是林庭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其中有一件衬衫，应该是林庭唯不小心带出来，没有注意，直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