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但平民万人迷(apriu)

第7章 学生会长
那只手按在林庭唯的手背上，将他的右手完全覆盖住，用力地握住了他。而他的左手也被抓住，被迫远离套筒。
林庭唯握着枪的手被强制性地往下带，随后扭转方向，对准了无人的空旷处。
一个陌生低沉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不要拿枪对着人，很危险。”
不是他听过的声音，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林庭唯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要甩开紧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可这人手劲极大，林庭唯被握住的手只能做出一些小幅度的动作，完全无法挣脱。他选择放弃挣扎。
况且比起握手，现在有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两人现在的姿势，林庭唯像是被人从背后环抱住。
他不习惯这种亲昵的大面积肢体接触，尽管衣物隔绝了对方的体温，可是自己在正被人拥抱着的认知让他浑身僵硬。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人在他耳边的呼吸。
林庭唯迟缓地侧过脸，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这样的颜色，让他想到暴雨时的海面。
身后的青年身形高大，他低着头，眼睛才与林庭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林庭唯紧急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将自己的视线下移，注意到对方左臂上的暗红色袖章。
袖章上用黑色的线绣着盾牌型的图案，与西维尔的校徽相似度极高，但围绕在盾牌底部的那圈文字则与校徽的文字不同。
他花了几秒，辨认出了那一行小字。
——西维尔学生会。
林庭唯警惕着，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手部的触觉上。
这人食指、四指指根和虎口上都有茧，却没有辻一手上的茧那样明显。虎口有茧的人，一般来说，会是体力劳动者。
可这只手指甲修剪整齐干净，除了特定的位置外，其它部位没有老茧，再看这人的气质，基本可以排除掉体力劳动者这一说。
林庭唯在极短的时间内分析着。他的视线无意中再次瞟过自己被握着的手。他的食指按在扳机上，而虎口紧紧贴着枪把。
他的内心有了大致的答案，但是依然有哪里不对劲。
还有什么东西，能在这些部位留下茧呢。
诺特利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率先打破了现场的沉默：“绪川会长今天怎么也有时间来参加狩猎活动。”
他嘴上喊着绪川会长，可是语气绝对算不上尊重，甚至有一丝的阴阳怪气。
绪川会长。林庭唯无声地重复关键词。他今天的运气真是微妙，能碰到闲得没事来找他麻烦的诺特利，还能碰到突如其来出现的学生会长。
这能算是运气好吗？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会长。
听姓氏，显然是东银人。看长相，想来是混血。
绪川会长这时骤然松开林庭唯的手，顺便拿走了那把枪。
他握着枪，拉开套筒，粗略地检查了一遍枪。在他打开弹匣后，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随手把枪抛回给诺特利。
他开口时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什么时候没有狩猎许可证的学生也能参加狩猎活动了，奥德里奇，这是你今天代替学院改的规定？”
站在他身侧的林庭唯一顿，默默地偏过脸。
他原本以为这位会长会先来指责他这个胆大包天的特招生，毕竟他认为上等人天生就和其他上等人更加亲近。没想到会长直接把矛头对向诺特利。
“绪川夏也你也太无聊了。”诺特利不再假惺惺地喊会长，他耸耸肩，满不在乎，“我就是和新来的特招生玩玩而已，学生会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绪川夏也反问：“让没有狩猎许可证的的特招生陪你玩？”
诺特利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倒也懒得和冠冕堂皇的绪川夏也继续掰扯，整个西维尔，最擅长装成正人君子的就是绪川夏也。
他的视线转移到林庭唯身上，越发觉得林庭唯比他想的有意思得多。未来这段时间，怕是不会无聊了。
绪川夏也侧身，看向林庭唯，轻描淡写道：“这么拿枪很危险，你第一次用枪没有经验，以后拿枪的时候不要对着人了。今天没什么，以后说不定会有问题。”
林庭唯极轻地嗯了声。先不说他的推测是否正确，在场的人，只要视力智力正常，都不可能认为他是无意中将枪口对准诺特利。
绪川夏也是在帮他解围。
他非常领情地顺着台阶拾级而下。
面前的学生会长礼貌性地笑着，林庭唯却感觉这个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真诚，假得出奇。
这和辻一给他的感觉很相似。笑容不是发自内心，只是一种和善的伪装。和诺特利这种将恶意摆到明面上的人相比，绪川夏也和辻一显然更为危险。
正面捅刀和背后捅刀的区别，前者尚可以防备，后者防不胜防。
林庭唯看着绪川夏也胸口处的校徽，盾牌旁的缎带用的是黄色绣线，这是三年级生的标志。
“学长，”林庭唯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庭唯转身，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钟锡，继而朝着狩猎区出口的方向走去。
钟锡心领神会，立刻跟了上去。
诺特利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没了，他不爽地冷哼一声：“这边看来没什么好东西，换个地方。”
站在他身边的男生跟着他一道离开了。
绪川夏也看着他，一副好死不送的表情。
片刻后，他望着林庭唯已经变得和他的指节一样大的背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回忆起林庭唯的手。
那把枪后坐力极大，以林庭唯的纤细身形来看，要是真开出那一枪，他的手腕会因为承受不住那一瞬间的后坐力而扭伤。
真开出那一枪，不知道对谁更危险。
绪川夏也兴趣盎然。
林庭唯本人比他的个人档案有意思得多。
旁边一个同样带着学生会袖章的男生适时地提醒道：“会长，还有半小时就要开会了。”
绪川夏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后说：“走吧。”
狩猎区的事就这样被他轻轻揭过，像是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作为学生会长，他要确保的是，事情不在他面前发生，以及不要大张旗鼓地发生。至于在他看不到的那些地方，他暂时不会把手伸得那么长。
即将走出狩猎区时，绪川夏也忽然停下脚步。
一股极淡的香味依然缭绕在他的身侧。
他皱起眉头。
走在前方的男生转过身，看到停在原地的绪川夏也，疑惑道：“……会长？”
走出一段距离后，钟锡似乎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向林庭唯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刚才那样……真的没事吗？”
直到这一秒他都觉得林庭唯举枪对准诺特利的那一幕不可思议，就算林庭唯初来乍到不知道诺特利的势力之大，也不应该有那样的举动。
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手都停不住地颤抖，哪怕举着枪的人不是他。
林庭唯却问：“哪样？”
钟锡哽了一下：“拿枪对着诺特利。”
“冲动了。”林庭唯毫无悔意地反思，“下次注意。”
说这七个字的时候林庭唯的脸色没有任何波动，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早上出门忘记关上卧室的灯。
钟锡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完全想不到林庭唯会是这样的反应：“……枪如果走火了怎么办？”
“不会走火。”林庭唯不紧不慢地解释，“因为那把枪里没有子弹。”
因为没有子弹，诺特利才敢把枪扔到他面前。被枪瞄准时，诺特利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他本身就有恃无恐。
不难想象，其他特招生对于这样的恶劣行径一直是逆来顺受的状态，从回魂夜到狩猎活动。一味忍受在林庭唯看来实在不是好品德。
被狗咬了他一定要打回去，就算现在他找不到机会，日后有报复机会他也一定会报复回去。不管枪里有没有子弹，他都会举起那把枪。
不过当下林庭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提议道：“去一趟校医院吧。”
因为感冒，林庭唯连续打了四天的点滴，现在去校医院已经是轻车熟路。
看有些迟疑的钟锡，林庭唯说：“在医院里的费用我来出。”
在校医院看病大部分费用是可以免除的，但是也只是大部分。他猜测钟锡不愿意去医院是因为钱，他有点存款，看个病不是大问题。
毕竟钟锡是因为他才被诺特利那群人打成这样的，他确实和这件事有关系。
钟锡顿时结巴着拒绝，林庭唯却像回魂夜那一夜一样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保持安静。
看到这个动作，钟锡下意识噤声，像是条件反射。那晚他听了林庭唯的，虽然被推进小门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也平安地躲过了其他人的搜索。
他现在对林庭唯有种难以言明的信任感。
“走吧。”林庭唯不再提钱的事情，“早去早回。”
十几分钟的路程过后，林庭唯和钟锡抵达校医院。
林庭唯全程陪同，钟锡进诊室的时候他也跟着进入。
亲眼看着钟锡做完检查的林庭唯才发现对方身上的伤口比他想象中多很多，其中大部分是淤青。
看诊的医生例行公事地询问了钟锡伤成这样的原因，得知是学生之间的肢体冲突后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样子的事情在学院里并不少见。
贵族子弟们拥有良好的家教不假，但不是所有上等人都明白人人平等这个道理。
特招生人微言轻，招惹大部分特招生和招惹一朵棉花没有任何区别。
从诊室出来后，林庭唯让钟锡自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等着，他去药室拿药过来。
林庭唯这几天每天按时到医院报道，药室里的医生天天看他来打点滴，已经记住他了，现在又看到他，和他寒暄两句，让他注意身体。
林庭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嗯了声，向对方道谢：“我知道，谢谢。”
他带着药回到钟锡那边，却发现钟锡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状态堪称火冒三丈。
他走了过去，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但是钟锡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根本没有发觉他已经回来了。
林庭唯站在钟锡背后，静静地等待了几秒。眼看钟锡还是没有发现他，他弯下腰，轻声问：“在看什么？”
然而，这四个字吓得钟锡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西维尔是男校来着，虽然没有正面提过，但是大家应该看出来了吧！（）

【主题：林姓转校生又惹事了。】
【楼主：真是每天惹一事，事事不一样！具体是什么事情不方便直接说，总而言之是惹了奥德里奇，但是绪川突然来了，算是帮了转校生一把吧！】
【如果我只能活四天了，我就和他一样今天去打加利安，明天去打诺特利，后天去打绪川夏也，最后大后天去打齐家和季家的那两个新生。】
【怎么不把辻一也打了？】
【看来是又勾搭上绪川了，才转学进来多久，两个为他英雄救美的。】
【实话实说确实有点姿色。有没有机会看到绪川和辻一打一架。】
【天天说特招生勾搭上谁了，是不是因为没勾搭你们所以嫉妒了？嫉妒了可以直接说，每天跟深柜一样。我每天打开树洞全是你们这些人在说那个特招生。】
【特招生为什么能进狩猎区？不是规定了特招生不能进狩猎区的吗？】
匿名树洞里可真是群雄割据，场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学生们好奇心高涨，现在只知道是狩猎区里出了事情，但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在场学生的转述。
他们恨不得能穿越回林庭唯进入狩猎区前，跟着他一起去现场观看事情的全过程。
林庭唯将界面往下拖。
下方的回复框里静静地躺着两三百个字，内容是在反驳楼里说他勾搭绪川夏也的言论。
不难猜测，钟锡方才捧着手机是在输入这段话。
林庭唯把手机还给钟锡：“不用和这些人争论，看个乐子就行。”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钟锡有些哑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舆论中心的林庭唯能像这样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言论，明明他们说得这么难听。
林庭唯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平静、淡漠。
钟锡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可是他们说你和绪川夏也……”
后面的那些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林庭唯坐了下来，把带回来的那袋药随手放在钟锡的大腿上，及时开口打断他：“他们认为我勾搭上绪川夏也，这是坏事吗？”
钟锡第一反应是反问这难道不是坏事吗？
可话到嘴边，他顿住了。
“如果这是真的，”林庭唯慢条斯理地、轻飘飘地做了一个假设，“你觉得其他人会来找我麻烦吗？”
如果他真的和绪川夏也高度绑定，找他的麻烦，其实也就是主动招惹了绪川夏也。
钟锡安静了。
半晌，他默默地将回复框里的那些字删除。
看来钟锡已经理解了。
林庭唯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得到这句感谢的钟锡动作停滞片刻。
在删除掉最后一个字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过上半身，眼中带着些许光亮地看着林庭唯：“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林庭唯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给钟锡看自己的联系方式。
在绝大多数时候，林庭唯都是沉默的。他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从他的脸上很难辨别他此刻的情绪。
沉默、平静、孤独。
这是他给钟锡留下的最初印象。
林庭唯的气质非常独特。
钟锡虽然并不赞同匿名树洞里那些诋毁般的猜测，但是在有一点上他和那些人的看法相同——林庭唯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特招生。
钟锡用最快的速度存好了那一串数字。
“有事的话，联系我吧。”林庭唯停顿两秒，又补充道，“下午应该都可以。”
钟锡好奇地问道：“上午不行吗？”
“上午没有事的话，”林庭唯给出的理由出乎意料的简单，“我都在睡觉。”
他今天起床这么早是因为要来校医院打点滴，不然他会选择一觉睡到中午。
刚睡醒的他通常也懒得回复其他人的消息，起码要睡醒半小时之后，他才有心思去回复消息。
钟锡认真记下：“我知道了。”
聊到这里，林庭唯认为是时候该进入这次聊天的正题了。
他问：“西维尔的学生会是不是和普通学校的不太一样？”
“学院里很多事情都是学生会负责的，他们的权力很大。不少成员在毕业后会进入国会任职。”钟锡慢慢地说，“因为这个，进入学生会的竞争非常激烈。”
林庭唯从这段话了提取了关键词：“那些学生会成员能进入国会是因为学生会还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家庭背景？”
钟锡斟酌几秒，严谨地回答：“学生会的占比应该更大一些。但是能不能进入学生会，对家世本身就有一定要求。”
这就是林庭唯想要听到的答案。他抿着嘴，稍作思忖：“那些人好像很害怕会长，这是为什么？”
“说是害怕学生会长，其实都是害怕绪川家。”
钟锡说得很隐晦，绪川家历史悠久，在东银和锡蓝的影响力尤其大。这样的出身，他实在不知道绪川夏也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学生会，甚至一路晋升成学生会长。
“他手上也有茧，像是练习射击会有的茧。有点危险。”林庭唯话锋一转，“这个学期的学生会招新是不是还没有开始？”
“下周一的开学典礼应该会说招新的事情。”钟锡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信息全部都说了出来，他看着林庭唯，迟疑道，“但是特招生想进学生会的话，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钟锡听林庭唯问招新有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意识到林庭唯想做什么。他想着林庭唯毕竟是刚来，不太了解这里的潜规则。
他不想打击林庭唯，但是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行提醒一下对方。
林庭唯轻轻笑起来，果然他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聊天，节省沟通时间。这是他今天情绪最外显的一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他说，“当时我没有抽到红签，也有人和我说这辈子都没有进入西维尔的机会了。可我现在还是站在这里。”
对林庭唯来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没有尝试过就知道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任何没有亲自尝试过的事情，在他这里都是有可能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