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呆滞,目光茫然,好像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只是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小手,又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唔……他流口水了,湿湿的,臭臭的。
林小饱悄悄把小手背在身后,在衣服上擦了擦,假装无事发生,又抬起头,看向前排座位。
爸爸呢?大爸爸呢?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不在车里,林早就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吸引他的注意,朝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又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被爸爸的情绪感染,林小饱也傻乎乎地笑起来,给他回了一个大拇指。
整个过程不超过几十秒。
林早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绕到车后面。
还好,在汽车厂食堂的时候,他想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最后让傅骋扛了两个白色塑料大水桶走。
桶里就装了点不锈钢的餐盘餐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现在把一个水桶清空,用来装兽药刚刚好。
林早双手攀着挡板,左脚一蹬,爬到车后斗上。
他弯下腰,正准备把叠在一起的餐盘搬出来。
就在这时,原本漆黑的世界里,忽然亮起一束光。
林早抬头看去,看见不远处的自建房窗口里,有灯光亮起。
林早连忙蹲下来,躲在水桶后面。
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吗?
也是被刚刚的动静吵醒的?
林早一边放慢动作,轻手轻脚地搬东西,一边探出脑袋,认真观察。
一盏灯亮了,一栋房子里的人醒了。
紧跟着,两盏灯、三盏灯亮起。
两栋房子、三栋房子里的人醒了。
甚至于黑暗里,可能还有很多人没开灯,正躲在窗户后边,朝这边窥探。
这里是郊区乡镇,能住在一起的人,都是亲朋好友,说不定还是一个宗族的。
他们已经把兽医站一层搬空了,现在听见这里有动静,肯定会过来查看。
正面遇上,那就不好说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慢吞吞的!
林早当机立断,不再收拾水桶,而是跳下车子,冲进兽医站。
“骋哥,快!把东西全部搬到车上去!”
他弯下腰,张开双手,一把抱起地上的止咬器,就往外跑。
来不及把东西装到桶里,就直接丢到车上。
傅骋见他着急,也赶快行动起来。
他双手攀住断裂的木板,一个引体向上,翻到阁楼上,双手一推,把剩余物资全部推下去。
药瓶药片,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林早把身上大衣脱下来,展开接住,接了满满一怀,就赶快送出去。
出去的时候,他胡乱扫了一眼,只看见自建房里亮起来的灯越来越多。
反反复复,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傅骋在上面推,林早在下面接。
两个人配合默契,不到一分钟,就把小阁楼扫空了。
“骋哥,快下来!”
林早抬起头,朝傅骋伸出双手,竟然还想接住他。
傅骋怕撞到他,往边上挪了挪,拽着木板,一个翻身,稳稳地落了地。
林早一把握住傅骋的手,牵着他往外跑。
“走!”
林早从大衣里掏出车钥匙,解锁车门,把傅骋推进去。
“上车!”
不远处亮起手电筒的光,依次从林早、傅骋和林小饱的脸上扫过。
林早坐进车里,锁好车门,发动车子,往左猛打方向盘。
“坐稳啦!我又要飙车了!”
“爸爸!”林小饱抱紧自己。
“小早!”傅骋拽紧车把手。
轰隆一声,皮卡车一个摆尾,冲破兽医站后门,飞速逃脱。
留下满天灰尘和浓浓的车尾气。
还有后视镜里,扛着锄头耙子,骂骂咧咧的一干人等。
“你大爷!”
“东西放下!”
“滚回来!几个小杂种,看我弄不死你!”
林早回头看了一眼。
他是去公家的兽医站里拿东西,又不是去他们家里抢劫。
再说了,他们都已经去里面扫过一圈了,是他们自己害怕二楼的丧尸,不敢上去。
他和傅骋直面丧尸,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他们的。
这样想着,林早转回头,加大油门,继续飙车,把叫骂声远远甩在身后。
“爸爸,开慢一点,注意安全!我要晕倒了!”
“晕倒了正好睡觉。”
“讨厌!”林小饱蹬脚。
林早专门跟他唱反调:“喜欢——”
“爸爸!”
“是‘讨厌’的反义词。”
林小饱无奈。
林早转过头,看向傅骋。
傅骋似乎已经找到了坐车的诀窍。
他一只手紧紧抓着车把手,就算关节僵硬,不会系安全带,现在也能在林早的赛车上坐得稳稳的。
林早朝他扬了扬下巴,笑得灿烂,露出八颗小白牙。
傅骋也扯起嘴角,朝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两个人相视一笑。
“我们也是做了一晚上的……”林早想了想,“雄雄大盗了。”
“‘熊熊大盗’?”林小饱问,“这是新出的动画片吗?”
“是呀,我们一家三口主演的。”
皮卡车一路绝尘,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也是幸福街最安宁祥和的时候。
林早特意放慢车速,降低噪音,沿着小路,把车开进去。
结果他刚把车开进小路,忽然又有一束手电筒的光,从不远处的楼上照了过来。
林早顺着光束,往前看去。
只见五号楼的窗前,一顶红毛一闪而过。
他们约定好了,要相互扶持,一家出门,一家帮忙看门。
三个彩毛怕自己晚上睡得太死,为了遵守承诺,竟然还安排了轮流守夜。
所以这个手电筒亮起的光,不是拦路抢劫的光,而是友好善良的光。
看见是熟悉的车,红毛朝他们招了一下手,就把手电筒收起来了。
林早也放下车窗,朝他挥了挥手。
平安到家!不用担心!
红毛躲回家里,把窗户锁好。
林早把车停在自家门前,下了车,飞快地冲上前,把卷帘门打开。
门一开,他很快回到车上,把车子开进去。
开进去之后,他又得下车去锁门。
没办法。
傅骋笨手笨脚的,偏偏又力大无穷,钥匙在他手里,能被他掰弯了。
到时候就真的连家都回不去了。
林小饱这么小,现在还睡着了,总不能让他去。
只有他一趟一趟地跑来跑去。
林早蹲在卷帘门前,扭了两下钥匙,又使劲拽了拽。
确认门锁好了,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终于不用再飙车逃跑了!
终于到家了!终于安全了!
林早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在车上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
一到家,忽然就腰酸背疼起来。
屁股麻麻的,手和脚都酸酸的,腰背和肩膀也胀胀的。
林早双手叉腰,一边扭着屁股,一边转过身。
车子里,林小饱歪在座椅上,又睡着了。
噢,用他的话来说,应该是昏倒了,昏得正香。
傅骋还坐在副驾驶上。
林早下车之前,随口跟他说了一句:“坐在车上等我,不许乱跑。”
他就一直乖顺坐着,就算车门已经打开了,他也没下来。
林早扬起笑脸,小跑上前。
“骋哥,你等一下。”
他跑到车后斗前,拿出那个装着大型犬止咬器的铁盒子,简单看了一下印在背面的说明书,就把盒子打开了。
一个很大的黑色皮质项圈,项圈上钳着金属的铆钉。
和项圈相连的,是一个比林早手掌还大得多的金属笼子。
金属横条又粗又长,焊接得细密整齐,看着就很结实。
害怕伤到大型犬的鼻子和耳朵,靠近鼻子的地方,还特意做了皮革包裹,卡扣也是皮质的。
林早把东西拿在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把止咬器擦了擦,顺便研究一下怎么戴。
研究得差不多了,他就把东西藏到身后,一步一步,挪到傅骋面前。
“骋哥?”
“呼噜——”
林早歪了歪脑袋,笑得眉眼弯弯。
傅骋看着他的笑脸,有点儿被迷住了。
他要下车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下车,不想回到那个杂物间。
他想和小早待在一块儿,开开车、找找东西,做什么都好。
就是不要回去。
就在这时,林早伸出一只手,朝他勾了勾手指。
“骋哥,你过来一下。”
傅骋没有多想,就俯下身,低下头,把脸凑到了他面前。
林早仍旧用那根手指,轻轻勾住挂在他脸上的两层口罩。
林早的手一路往后,一直摸到了他的耳朵上。
傅骋不由地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他。
小早要帮他把口罩解开吗?
要亲他的嘴巴了吗?
这样可以吗?小早不害怕了吗?
林早轻轻地、慢慢地,把他脸上的口罩摘下来,按住他的头颅,又拿出手帕,帮他擦拭面庞。
没了口罩的阻挡,傅骋冰凉的呼吸直接打在林早的头盔上,他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呼出去的气息,被林早反弹回来。
没由来的,傅骋有点儿心慌意乱。
下一秒——
林早忽然从身后拿出项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挂在他的脖子上。
扣上卡扣,项圈长度竟然刚刚好。
紧跟着,林早用手拢住那个金属笼子,直接往上一扣,盖在他的口鼻上。
皮革紧紧贴着他的鼻梁,束带牢牢扣住他的后脑。
冰凉的金属横在他眼前。
有点紧绷,有点古怪。
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
不戴!他不戴这个!
他是人,他是丧尸,他不戴这个!
他之前就说不戴这个,不管小早怎么劝他,他都不戴,现在也不能戴!
不能……
但是很快的,他就顾不上这些了。
因为——
“骋哥,好帅!帅得我腿软!”
林早欢呼一声,直接跳起来,扑到他身上,捧起他的脸。
“啵啵啵——”
狂风暴雨,铺天盖地。
林早的亲吻,像小鸟啄食一样,不间断地落在他的额头上,眉眼上,脸颊上。
“我期待这一天好久了!啾啾啾——”
傅骋被林早按在座椅上,想要推开他的手举起来,又放下。
再举起来,再放下。
他一身的力气,只用一分,就能把林早推开。
再用一分,就能把挂在他脸上的这个东西拽下来掰断。
可他就是……
舍不得。
毕竟,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
傅骋靠在座椅上,再次抬起手。
戴着皮手套的手指,试探着抚上林早细瘦的腰身。
见林早不介意,傅骋又张开手掌,把整个手掌贴在他的腰上,拢起他的腰背,把林早抱了个满怀。
做一个有老婆的家养丧尸,真好。
傅骋靠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稳稳地扶住林早的腰,双眼紧紧地盯着林早的脸。
掩藏在止咬器后面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
林早则跨坐在傅骋腿上,两只手捧起他的脸,撅起嘴巴,一下又一下地凑上去。
就这样,响亮又结实的亲吻,一个又一个地落在傅骋的面庞上。
林早一边亲,一边还仔仔细细的,把刚才亲过的地方记下来。
“这里刚刚没亲到,补一个。”
“还有这里,也补一个。”
“骋哥,你完蛋了!我要把你的脸亲满!”
“啾啾啾——”
林早像一只小鸟,像一个钟摆,像一个不倒翁娃娃。
靠近又离开,离开又靠近。
一近一远,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吻。
傅骋靠在椅背上,微微垂下眼。
在止咬器的作用下,傅骋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林早亲他一下,他的喉结就上下滚动一下。
他在心里记着数呢。
一下,两下,三下。
一分钟,一百个亲吻。
平均一秒钟是1.666(无限循环小数)个吻。
光是这一分钟,小早给他的吻,就超过了前阵子,给他的所有亲吻。
小早的嘴巴上,是不是抹了药?
针对丧尸的特效药。
傅骋只觉得心脏狂跳,血脉喷张。
猛烈的情绪冲击,让他始终陷在过度兴奋的状态里。
他抱着林早的手臂,不自觉越收越紧。
他盯着林早的眼睛,不自觉越陷越深。
他与林早紧紧相贴的地方,几乎要被烧成灰烬。
可就在这时——
林早最后亲了他一下,没有再贴过来。
柔软熟悉的触感,转瞬即逝。
傅骋喉头一哽,看向林早。
——小早,怎么了?怎么不亲了?
林早放下手,小小地喘了口气:“亲完了,累死我了。”
——没有!没有亲完!
傅骋连忙俯身靠近,朝他抬起下巴。
——还有这里!
不是说要亲满他整张脸吗?这里还没亲到!
还有下巴,还有下颌线,还有……还有喉结!
林早却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不要,亲得我嘴巴都抽筋了。”
林早低下头,拍拍傅骋的手臂:“不亲了,明天继续。”
傅骋自然不肯,只是抱他抱得更紧了。
“痛!你又这么用力!走了,这么晚了,回去睡觉。”
傅骋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呼噜”,别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不要,他不要回去睡觉,不要回那个冷冰冰、黑漆漆的杂物间。
下一秒,林早忽然凑到他面前,笑吟吟地说:“你上楼,和我、和小饱一起睡。怎么样?”
傅骋顿了一下,紧跟着眼睛一亮,马上把头转了回来。
——很好!
林早像小猫一样,变成小翘嘴。
他就知道!
“那你就先放开我,我们下去把小饱抱下来。”
“吼——”
这下子,傅骋终于松开了手。
林早从他怀里爬出来,跳下车。
傅骋伸出双手,从身后护着他。
车后斗上一堆东西,今天实在是太累太晚了,林早就懒得收拾了。
反正已经到家了,不会有事的。
等睡一觉起来,再收拾也行。
林早打开后排车门,看了一眼林小饱。
林小饱靠在安全座椅上,小脑袋歪到一边,小鼻子一呼一吸,小胸脯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刚刚林早在车上狂亲傅骋五分钟,都没把他吵醒。
林早刚准备把他抱起来,忽然又想起什么,收回了手。
他特意往边上退了两步,走到林小饱看不到、闻不到的地方,然后把身上的大衣、鞋袜和手套,全部脱掉。
他刚刚接触了丧尸——不是指傅骋,是另一只。
那只丧尸流了血,还是小心点好。
林早像脱壳一样,从大衣里钻出来,只穿着毛衣,赤脚走上前,把林小饱抱起来。
林小饱虽然没有接触丧尸,但是坐在车里,也接触了他们。
所以林早帮他把最外面的棉袄也脱掉了。
衣服就丢在一楼车库里,明天再洗。
林早抱着林小饱,回头看向傅骋。
临出门前,林早怕他又被丧尸抓到。
尽管他已经是丧尸了,但林早不想让他被二次伤害。
所以特意让他在黑色背心外面,加了件外套。
傅骋见林早和林小饱都把衣服脱掉,也有样学样,把外套脱了。
林早很满意:“走啦,上去睡觉。”
林早抱着林小饱,走上楼梯。
傅骋掰了一下膝盖关节,学着林早的样子,踏上台阶。
一般来说,丧尸是不会上楼梯的。
上楼梯需要不间断的屈膝抬腿。
丧尸的关节太硬,不会弯折,只能直来直去。
不过傅骋可以,为了和老婆儿子一起睡觉,他可以把关节掰开了送上去!
简单训练一下,傅骋就熟练了。
他扶着不锈钢栏杆,跟在林早身后。
像是第一次来到家里一样,第一次看见二楼的场景一样,好奇地环顾四周。
这就是小早和小饱总待着的地方,他们不在一楼陪他的时候,就在这里待着。
小早在这里做饭,小饱在这里玩耍。
他记得,却又好像不记得。
很多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傅骋保持着机械性的爬梯运动,不知不觉间,就跟着林早,来到了三楼。
林早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插进三楼防盗门的锁孔里。
他一边开门,一边回过头,命令傅骋:“你不许乱跑,要听我的指挥,明白吗?”
傅骋颔首,又“呼噜”了一声。
他听得懂,也有理智。
林早这才放下心来,转动钥匙,把门打开。
“跟我来。这边就是我们睡觉的地方。”
“吼——”
一家三口来到卧室。
林早把熟睡的林小饱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转过身,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大恐龙睡衣,递给傅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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