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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场,但男主法海(Limerency)


“是在下唐突。”他执伞行礼,腰弯得恰到好处, 既显恭谨又不失风骨,“初临贵宝地,听闻姑娘要取我皮囊,情急之下冒犯了。还望楼主海涵。”
虞沛忽然轻笑出声:“郎君好风度啊,道歉与我作甚?要赔罪该向她才是。”说着她手中的红绫缠住了女鬼的脖颈,脚下一踢,将那招惹宜年的女鬼踢到宜年的跟前来。
宜年心中觉得古怪。这虞楼主看似在维护自家姑娘,可那女鬼被红绫缠住的脖颈已然扭曲变形,显然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这般做派, 倒像是借着惩戒之名, 行折辱之实。
女鬼盯着他的眼神恨意更深了。
他面上不显,朝那奄奄一息的女鬼深深一揖:“方才是在下鲁莽, 还望姑娘恕罪。”
话音未落, 虞沛突然收紧红绫。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形竟开始慢慢融化,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血水中凝固了一颗血珠子。
“哎呀, 郎君的道歉折煞了姑娘啊。”虞沛惋惜地摇头,血水却顺着红绫倒流,尽数没入她的衣袖,“不过也好,这等没眼力的废物,本就不配留在醉骨楼。”
宜年有些惋惜:“她没做错什么,倒也不必……”
后面的话他咽回去了,因为周围的鬼刚刚明明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现在却自顾自忙起来,笙歌燕舞再起,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这楼主虞沛绝非善类,他得更谨慎小心些。
虞沛转向宜年,女鬼化作的血珠子飞到了她的手中,她笑意更深,问:“不必什么?”
宜年笑而不语。
虞沛也没有再追着问,而是转了话题:“倒是郎君你……以艳鬼之身入醉骨楼,皮肉新鲜漂亮得紧,又这般知礼数,莫非是来寻个执事的位置?”
宜年转了转眼睛,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自己颈侧未愈的伤痕。他既为艳鬼之身,却对幽冥规矩一知半解,来这醉骨楼本就是为了探听消息。此刻见虞沛态度暧昧,索性顺水推舟。
“楼主这般厚爱……”他眼尾微挑,染着几分艳鬼天生的媚意,手中油纸伞却悄然转了半圈,收到了背后,“不如寻个清净处……我们单独说话?”
“那……便到我房中来吧。”虞沛应了,引着宜年往楼上走去。
宜年走入虞沛的房间,心里暗暗吃惊。屋内四壁竟是用人骨拼接而成,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咒文,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亮。正中央数十个蚕茧般的物体,轻轻摇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寒舍简陋,让郎君见笑了。”虞沛轻笑,指尖划过棺盖改制的案几,上面还留着暗红的寿字纹。她斟茶的杯盏,赫然是半块头盖骨,茶汤里浮沉着几粒眼珠,随热气上下翻腾。
宜年微微欠身,恭敬道:“在下裴宣,误入贵宝地,扰了楼主清净,实在惭愧。”
“好个知礼的裴公子,既然你也知道是叨扰,可有打算怎么赔罪?这可不是嘴上说两句就能揭过的……”虞沛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手中玩着血珠子。
宜年一直盯着看,倒也不怕暴露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事实来:“这便是记忆珠的其一,血珠?”
“自然。她没有名字,只是醉骨楼一个无名无姓的艳鬼,但她也有记忆,我可不能让她魂飞魄散,她还有价值在不是吗?”虞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仿佛能把他盯穿似的,“那你呢,你的价值是什么呢?你是以什么样的价值,走入我的醉骨楼。”
宜年自然知道自己的价值,不是他自大,而是他能感受到真相。这整个世界都是围绕着他转的,他的存在就是最大的价值。
他唯一的难题在于他知道的太少。
他已经经历了两次彼岸法/轮的轮回,他已经知道大概的运行法则。结合之前梵天告诉他的信息,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过去的投影。但由于过去永远是过去,不可能完全复现,有很多事情就像是潜意识的模拟,仅仅是对他的记忆造成影响。
这里存在的每一个人物,每一个声音,都与他本身的存在有关。但有一些人会相对模糊,有一些人相对复杂而深刻。
比如追着他的这几个男人,玉青、月君和悟空,他们像是活生生存在过,有完整的故事线和人物背景。而另外的一些角色,如刘贤、安澜、将离,已经眼前的虞沛,她们有名有姓,却又显得很平面虚无。
宜年看着眼前的虞沛。
确实是个惊艳夺世的美人,但让他细看她的五官,又很难形容或者描述。让他再观察这屋子里的诡异,都是他能够想象出来的很无趣的一些东西,丝毫不能挑动他的情绪变化。
甚至是他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嘀嘀咕咕个不停,说着他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想听,却一直在被扰乱着。
刚刚袭击他的女鬼那么真实,却在下一刻变成了血珠,变成了鬼市的流通货币。
宜年的心境与刚刚踏入这里完全不一样了。
好奇心已经丧失,剩下的变成了疲惫和厌倦。只是他礼数太好,表面还维持着平静的情态。
他变得没有耐心,也许跟耳边不停地噪音有些关心。
“我不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对虞沛说,“虽然我是艳鬼,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一个什么执事的位置。”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宜年缓步踱至悬吊的蚕茧下方,指尖捻起一根垂落的蚕丝。那丝线看似纤细,触手却冰凉黏腻,如同浸透了尸液的蛛网。他轻轻一扯,蚕茧应声破裂,一具赤/裸的人体重重摔落在地。
确实是活人,胸膛微弱起伏,皮肤因黏液覆盖而泛着诡异光泽。可当宜年翻过那具躯体,只见头颅空空如也,颅腔里本该盛放脑髓的地方,只剩一团蠕动的血丝。肢体软塌塌地瘫着,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骼,只剩维持心跳的器官在黏液包裹下机械运作。
果然如此。
宜年心道,甩开手上黏连的血丝。这些艳鬼所谓的美貌,不过是靠活人皮囊缝缝补补的假象。就像眼前这具被掏空的躯壳,艳鬼们吸食脑髓以维持灵智,啖尽骨骼以塑形,最后将剩下的皮囊像衣服般披在身上。
“怎么,你来这里,是觊觎我的衣橱?”虞沛在他身后吹着冷气。
衣橱,也是,艳鬼们不过是把人类当做自己的衣服罢了。
宜年凝视着地上那具空洞的躯壳,心头蓦地一凛。这哪里是什么鬼市?分明是阴阳交界处滋生出的魔障之地。艳鬼们将活人视作衣裳,剥皮拆骨,只为一己私欲。如此行径,已与邪魔无异。
在这里做鬼修,就算大乘,也不过是堕魔,坠入深渊。
“堕魔有什么?”那声音又响起来了,“这里又不是现实世界,你就不能感受一下堕魔的滋味吗?你都没有体验过,你就知道不好了?你们这些和尚,默守陈规!泥古不化!太过于腐朽了!”
宜年皱起眉头,很不耐烦:“你别说了,闭嘴吧。”
“怎么,裴公子嫌奴家话多?”虞沛魅气如兰,用手指勾动宜年的下巴。
宜年根本顾及不了她,还在跟那声音吵架。
“我闭嘴?是被我说中了吧?你被我说中了,你还在假惺惺什么个劲儿啊?你早就想堕魔了不是吗?你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要克制,你以前总是忍耐,忍着饥饿,忍着幸苦,忍着这,忍着那,你什么都要忍。现在连想一想堕落的事情都要忍了?”
“我让你闭嘴!”宜年愤怒地叫了一声,虞沛被他一下子弹开。
“我不可能闭嘴的,因为这是你的心事啊。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闭嘴。但是你忍了这么多事情,就是忍不了让自己去死。你偏偏要活着啊,就算是作为自己最厌恶的鬼怪,成了艳鬼,要靠他人的皮囊而活,你也要活着。你怎么能忍?你怎么不去死?”
虞沛眸光骤然转冷,整座醉骨楼都为之一颤。
“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她唇边笑意未散,声音却已浸透寒意,“我以礼相待,你倒来砸我的场子?”
话音未落,她十指忽的暴长,指甲化作森森骨刃,带着刺耳破空声直取宜年咽喉。与此同时,四周悬挂的魂茧齐齐炸裂,无数血色丝线如活物般从四面八方缠来,每一根丝线上都附着凄厉哭嚎的怨魂。
楼板下突然探出数十只青紫鬼手,死死扣住宜年双足。虞沛将一柄由人脊骨炼制的长剑已握在手中,剑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腐蚀出扭曲的黑色痕迹。
“今日便教你个道理。”她剑锋直指宜年心口,眼中血色大盛,“在这醉骨楼,我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回
“你还在犹豫什么呢?刚刚你不是都看到了, 方才她徒手将女鬼搓成血珠的模样,你没看见吗?那些悬吊的活人躯壳,你没看见吗?你还不动手?”
宜年用伞将脚下拉扯他的手砍断, 一个侧翻,虞沛的骨刃堪堪擦过腰侧。他踉跄着撞向人骨拼就的墙壁, 那些刻满咒文的骨头突然活过来般, 伸出尖锐的骨刺扎向他的后背。
“唔!”他闷哼一声,伞尖急转, 将袭来的骨刺斩断,断骨落地竟发出婴啼般的惨叫。
虞沛的红绫如毒蟒追至, 缠住他的脚踝猛力一拽。宜年重重摔在棺木案几上,茶盏倾倒,里面浮沉的眼珠黏在他脸上,瞳孔突然转动,直勾勾盯着他。
“你还在犹豫什么?”心里的声音厉声催促,尖锐得几乎刺穿耳膜,“你对活人怜悯也就罢了,你连对鬼都要讲慈悲?你简直就是废物!你能做什么?你什么都做不了!从一开始,一开始你就废了!你还记得自己是六翅凶蝉吗?上古凶兽转世成你这样子, 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宜年强忍剧痛, 猛地翻身而起。虞沛的剑劈下,堪堪擦过他的衣角, 将整张棺木案几斩成两半。
碎裂的木屑中, 那些刻着寿字的纹路竟渗出暗红血水,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符咒。
他借势滚向窗边,手中油纸伞展开。伞面上骤然亮起,将追击而来的红绫灼烧出焦黑的痕迹。
虞沛吃痛收手, 眼中血色更浓。
“想逃?”她冷笑一声。
整座醉骨楼顿时活了过来,四壁的人骨纷纷脱落,在空中重组为一具巨大的骷髅;地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鬼手,死死抓住宜年的靴子;连那些悬挂的蚕茧都开始剧烈晃动,里面传出此起彼伏的尖啸。
他要被吞噬了。
“她不过是一个有名字的NPC而已,只是你记忆里的一个不值一提的路人。你怎么就不敢动手了?还是说你在等谁来帮你?”那声音变了调子,在嘲笑他,在讽刺他,“你觉得谁会来帮你?孙悟空?他根本不会来帮你,他爱的不是你啊,他爱的是金蝉子。你不告诉他真相,不就是想要继续享受他对金蝉子的感情?”
宜年陷入了醉骨楼的墙体之中,他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行动,他可能就要与这个楼融为一体了。
怪不得叫醉骨楼啊。
他一进来,闻到空气里的香气便醉得不成样子,耳边一直幻听,听到那些他根本不想听的声音。
“还是说你在等玉青?你觉得他会来救你?他根本恨死你了,他巴不得你去死,他怎么可能来救你呢?就算你变成了鬼,他也会想让你魂飞魄散,而不是放过你。”
宜年咬着牙,不想要去听,但那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哦哦,还有月君啊。因为他隐瞒欺骗你这么多次,你都原谅了他,所以你觉得他会来救你吧?可是他怎么救呢?他连自己都救不了,他怎么来救你?你也根本没有指望过他不是吗?他的温柔和关心,都像是镜花水月,是一场醒来就记不得的幻觉,你根本没有留心。”
“你没有心。”
“你怎么可能有心呢?你一直回避他们对你的感情,找诸多的借口和理由。从来不正面回应,也从来只去想对自己最有利的部分。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前后逻辑不连贯的话,反复矛盾的话。
原来这些都是他心里的声音吗?
“其实你早就知道,却不愿意承认。他们为了找你,经历了这么多世,还是到了你的身边。有哪一种感情能做到这样呢?”
“承认他们对你的爱,就这么艰难吗?”
“为什么你再次到这里来,会成为艳鬼,你就一点都不明白?”
“你已经堕魔了。”
“你已经堕魔了!”
“你已经堕魔了!!”
“你已经堕魔了!!!”
那尖啸声在脑海中炸开,震得神识几欲碎裂。宜年整个后背已深深陷入墙体,无数骨刺穿透他的四肢。人骨墙壁上的咒文如同活物,正顺着伤口疯狂往他体内钻去,要将他永远禁锢在这醉骨楼中。
“不!!!”
一声怒吼自深处迸发。
刹那间,宜年双眸染上血色,周身突然爆发出滔天黑焰。那些刺入体内的骨刺瞬间汽化,墙体上的人骨发出凄厉哀嚎,竟开始簌簌脱落。
“不是那样的!”
被骨刺贯穿的伤口竟渗出胭脂般的血珠,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悬浮空中,渐渐凝成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
虞沛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艳鬼修炼到极致的情丝绕!
宜年染血的唇角勾起艳鬼特有的媚态,指尖轻轻拂过嵌入胸膛的骨刺。那截白骨突然软化,竟化作一条白绫缠上他手腕,成了最趁手的兵器。
“你用活人制衣。”宜年旋身甩出白绫,那绫缎在空中一分为百,每道绫影都缠住一个悬吊的魂茧,“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吧?”
所有蚕茧同时爆裂,里面囚禁的躯壳掉落下来,而流光由他进入那些躯壳的体内。原本柔软的躯体都站立,纷纷怨毒地朝虞沛扑过去。
虞沛自然不怕这些柔软的生物,指尖一掐,他们便燃烧了起来。按照常理,这些脆弱的魂魄早该在顷刻间化为青烟。
可火光中,那些魂体表面竟浮现出诡异的黑金纹路,是火烧不透的,朝虞沛攻击。虞沛终于色变。一个火人突然扑至面前,她闪身避让,袖摆仍被燎出一道焦痕。更可怕的是,被灼烧的衣料边缘竟也开始浮现同样的黑金纹路,如附骨之疽般向手臂蔓延。
她这才惊觉,她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她低估这个初来乍到的艳鬼了。
“你不只是鬼?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掐住了脖子。宜年本不想要对女人动手,但心里的声音在说这根本不是人,是鬼。对女鬼动手,不算是动手。
他是在除害,即使自己也快成为“害”的一部分了。
“你不是问我来醉骨楼做什么的吗?”宜年发现他听从本心的声音后,那声音便小了很多,没那么吵了。
“我不是来做什么执事。”
“我要坐的”
“是做你的位置。”
“虞楼主,真的很抱歉了。你再美,也不过是一张面皮,就像这个鬼市一样,都是虚假的。”
虞沛燃烧了起来,她还来不及呼喊什么,便在宜年的手中化为了一张地契。宜年拿在手里,清楚这是醉骨楼的地契,价值不菲。
整栋楼安静了下来,恢复了平静。但宜年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又开始来烦他。
“你杀了鬼,你杀了鬼,你杀了鬼!你手上沾了血,你不干净了。你已经彻底堕落了,你再也回不去佛修的路。你也变成鬼了,你变成鬼了。”
反反复复咕咕噜噜的话,让宜年厌恶地闭上眼睛。
他能感觉到自身与醉骨楼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看来他是真的取代了楼主虞沛的位置。楼中的其他艳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向他发出了臣服的信号。
鬼市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既然他存活了下来,那他便是赢家。
“楼主大人。”
既然有了新的主人,楼里的生意暂时停了,艳鬼们自然上赶着表明自己的态度,来到楼主的门前跪拜,娇媚的嗓音此起彼伏。
宜年随意选了个看着胆小的,道:“你留下,其余的各自做事去吧。”
“楼主……”那艳鬼瑟瑟缩缩,显然不知道新楼主是什么样的性子。既然一下子将前楼主打败,想必不会是好相与的。
宜年倒也没有为难,只是询问了一下醉骨楼和鬼市的基本情况。这小鬼作为没有姓名的NPC,了解的不太多,不过也还是知道一些。
鬼市并非寻常阴司地界,而是游离于三界夹缝中的灰色领域,像一片浮在阴阳交界处的蜃楼,又似魔气渗入冥土形成的畸变之地。忘川的支流在此处与人间地下水脉暗中相通,而某些隐秘的巷弄深处,甚至能窥见魔界裂隙中渗出的紫黑色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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