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有些意外,以往只有他恐吓,嘲弄对手的份,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丑陋恶心的海怪嘲讽了。他怒极反笑,扬起高傲的头颅,在腥咸的海风中朗声说道:“不用弯弓射箭一样取你性命——我可是战神!”
阿瑞斯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他的手指从箭身上拂过,一道神秘的红光附着在箭身上,那红光仿佛正在跳跃着,叫嚣着嗜血的欲|望。
阿瑞斯没有拉弓,而是像掷出长矛一样,将手里的利箭往海怪的方向掷去。海怪见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整个沙滩都为之震动:“说什么大话,你的凭仗难道是这么随意掷出的箭矢……”
话音未落,只见那隐现着红光的箭矢直接破肉而入,深深插进了海怪的胸脯,只留下一截原本洁白的翎羽,被墨绿色的血染成污秽。
遭遇穿胸一箭的海怪竟还要负隅顽抗,它狰狞地怒吼着,尾巴疯狂的甩动,卷飞了沙砾,扇起了飓风。阿多尼斯躲闪不及,被狠狠甩了一尾巴,摔出三米远。
阿多尼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被揉成了一团,血腥味一阵翻涌。一缕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淌落,给他俊美的五官增添了一分妖异。赫尔墨斯远远的看着,啧啧称赞他着实长得俊秀逼人。
阿瑞斯无暇去看阿多尼斯的情况,海怪把阿多尼斯震出战局以后就开始一再针对他。阿瑞斯只遗憾自己没有带上宝剑,以至于在这种紧要关头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而显得左支右绌。
阿瑞斯的箭袋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箭了,在海怪迫近的时候,他一把掷出羽箭,击中了海怪另一个脆弱的地方——那缩得近乎没有的脖子。三头海怪的行动力迟缓了不少,它像是终于感受到了体力和血液的流失,失去了作乱的力量。
就是这个时候!
阿瑞斯大喊一声:“阿多尼斯!”
不需细说,阿多尼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摸出身后的弓箭,三箭连发,齐齐射中海怪的脖颈。那海怪抽搐几下,高高扬起的头还要说话,终究没说出口,就断了最后一口气。
看着那庞大的身躯应声倒地,阿多尼斯松了一口气。
阿瑞斯抹了一把脸,手上的血迹被他不慎抹到了脸上,衬得英俊的战神形容狼狈。他却浑不在意,笑得格外开怀:“这一战够爽快!”
第5章 为邻
说罢阿瑞斯扭头看向阿多尼斯,眼里笑意不减。他不笑时像刀一样锋锐,但当他笑起来,那乌黑的眼眸里就像是流淌着一条璀璨的星河。
阿多尼斯对上他的视线,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词语——耀眼。他想,这个词语很适合这位战神殿下。
“阿多尼斯,你很不错。”阿瑞斯欣赏的说。
阿多尼斯轻笑一声,眼里同样满是对阿瑞斯的认可:“承蒙夸赞。”
见两人之间气氛融洽,爱作乱的赫尔墨斯又有想法了。带着挑拨离间的心思,恶趣味的神使飞到两人的面前,他左看看右看看,故作为难道:“你们两个都受伤了,这场比拼应该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吧?可是,在刚刚这一场与海怪的大战中,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胜者呢?”
阿瑞斯和阿多尼斯对视一眼,阿多尼斯抢先道:“战神大人不仅几次重伤海怪,还在关键时刻提醒了我。他是当之无愧的获胜者。”
虽说阿瑞斯也觉得自己在杀海怪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好,但是听见阿多尼斯这么一说,他又觉得不对。过程是很重要,但所有精彩的过程不都是为了一个结果么?
“我倒不这么认为——最后杀死海怪的那个人,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阿瑞斯扬了扬下巴,大度地对阿多尼斯说:“这一次,是你赢了。”
阿多尼斯愕然,没料到好胜的战神竟然会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拱手让人。
这个战神,好像和传闻里的不太一样……
见阿多尼斯一直看着自己,阿瑞斯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粗声粗气道:“只是一次小小的胜利罢了,阿多尼斯你可别得意!今天是我没有带上趁手的武器,下次我会带上锋锐无比的宝剑来挑战你!”
赫尔墨斯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这个走向有点儿不对,但是非要说出不对在哪里,他又无法表述出来。他把两条浓眉紧紧地缩在一起,搓了搓下巴,陷入了沉思。
阿瑞斯没有再进一步交谈的意思,他走到海怪尸体的面前,上下查看了一番,确认道:“这是一只来自深海的海怪,它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和一颗邪恶的心,却一直在人间寂寂无名,应该有神明限制着它的行动。”
赫尔墨斯沉吟道:“在大海里,最具权势的人莫过于我们的叔叔——海皇波塞冬了。”
可是海皇有什么理由要对付他们三个呢?
赫尔墨斯下意识地望向阿瑞斯。阿瑞斯回忆了片刻,坦诚道:“之前我确实在他面前放过几次狠话,但是他从来没有回应过我。因为知道不会得到回应,这段时间我就没再挑衅过他了。”
赫尔墨斯无语,就知道这个阿瑞斯胆子大得很,为了打架到处惹事,连海皇也敢冒犯!
不过,既然不是阿瑞斯,那难道是他自己?
赫尔墨斯思来想去,好像从他上次偷了三股叉被波塞冬狠狠修理过一次后,他就再也没有招惹过对方了。那么久远的事情,又已经清算过一次了,波塞冬应该也不会旧事重提。
“难道,是为了阿多尼斯?”
阿瑞斯正想说不可能,却忽然想到了阿尔忒弥斯。如果是那位女神的话,或许能够说动波塞冬帮这一个忙,就像她用尽力气说服他一样。
阿瑞斯皱起眉毛,捋着额前卷曲的黑发,不耐道:“这应该又跟阿尔忒弥斯有关,她为了希波吕托斯已经陷入疯狂了。”
赫尔墨斯知道希波吕托斯的故事。他是雅典王忒修斯的儿子,因为崇拜贞洁的阿尔忒弥斯,藐视爱神阿芙洛狄特,而受到阿芙洛狄特的报复,最终命丧黄泉。
听了阿瑞斯的话,赫尔墨斯恍然大悟:“阿尔忒弥斯是想要希波吕托斯的悲剧在阿多尼斯身上重演么?”
看着面前年轻的植物神,赫尔墨斯不无怜悯地说道:“可怜的阿多尼斯,希望你能抵挡得住阿尔忒弥斯层出不穷的报复手段。”
阿多尼斯闻言,只是稍显困扰的蹙了蹙眉,并没有回应神使的“关心”。
在赫尔墨斯伪善的安慰中,阿瑞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语。
——层出不穷。
是的,那位骄傲的女神怎么可能容忍计划失败?为了杀死阿多尼斯,她一定还会想更多的办法,不惜一切代价。今天她已经出动了凶恶的海怪,今后肯定还会派遣更多凶悍的怪兽来到这里……
只要呆在阿多尼斯的身边,就不怕没架打!
想到这里,阿瑞斯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他兴致勃勃地说:“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阿多尼斯,和你一起狩猎可真有意思。我可以在这片密林里寄居一段时间么?我还想和你一起狩猎!”
阿多尼斯闻言一怔,他其实不太愿意和奥林匹斯的众神扯上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瑞斯亮晶晶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推脱一句:“这片密林并非归我所属,您请自便。”
阿瑞斯达成所愿,高兴极了,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阿尔忒弥斯每天给他送妖兽来练手的情景了。
看着这一幕,赫尔墨斯不得不承认,自诩聪慧的他是真的猜不透阿瑞斯的心思。
这个家伙看到情敌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还想和情敌一起打猎?
难道——
这就叫做守株待兔?
只要守在阿多尼斯的身边,就不怕见不到阿芙洛狄特;如果阿芙洛狄特找阿多尼斯约会,就片刻不离的跟着,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哪怕阿多尼斯和阿芙洛狄特看对了眼,也可以很快介入,斩断两人的姻缘。
自作聪明的赫尔墨斯满以为自己看穿了阿瑞斯的计划,心中喟叹:看来这个阿瑞斯他深藏不露啊!
眼看着阿瑞斯亦步亦趋的跟着阿多尼斯,一副积极得不行的样子。赫尔墨斯是不打算再掺和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权杖,转身飞回了神界。
阿瑞斯和赫尔墨斯道过别,就打着参观的名义跟着阿多尼斯回到了他的住所。
阿多尼斯就住在密林的外围,傍着一条潺潺的小溪。夜里流萤傍水活动,在青草间隐没,衬得这片天地愈发的宁静悠然。几个样貌清秀的宁芙在阿多尼斯的家门口徘徊,看到白衣的男神渐行渐近,不禁低呼了一声,害羞地跑远了。
阿多尼斯礼貌又疏离地引着阿瑞斯在自己的房子里参观了一轮。他的房子建得很简陋,只能算是勉强遮风避雨。但胜在环境幽静,在这山林里狩猎倒也自在逍遥。
参观完毕,阿瑞斯决定道:“你这房子不错,我也建一个。”说着,他在树林里一阵敲敲打打,赶出来一群树妖,命令道:“帮我建个房子,像阿多尼斯的那样。”
众树妖苦哈哈的照办,阿瑞斯则袖手旁观,只是偶尔提一点建筑意见。
在树妖们的合力之下,阿瑞斯的树屋很快就做出来了——蜿蜒遒劲的树根给屋子打了地基,一根根橡木柱子撑起了房子的穹顶,茂密的枝叶覆盖在屋顶上,既能遮风避雨,又装饰了这小小的树屋,让它看起来充满了自然的气息。老树妖骄傲地声称:“这样贴近自然的建筑,您住着一定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