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钩子,勾得贺松风意识迷乱,几乎把面前的程以镣看作是程其庸,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卫生间里跟程其庸交.媾。
贺松风生怕自己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他努力抬眸看清眼前人,用那双清澈的玻璃弹丸眼睛,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一下程以镣。
说是在凶人,更像是在逼自己保持清醒,警告自己这是程以镣,不是程其庸。
千万不要抱着弟弟,喊哥哥名字。
程以镣被瞪得心花怒放,这双玻璃眼球就跟台球似的,一记猛击冲破程以镣的冷静。
他无法克制冲动,捧着贺松风的脸,一口把人吃掉,撬开牙关,强硬深吻,不允许拒绝。
贺松风吓得两只手捏成拳头猛砸下去,结果他细细地两只手腕轻易被程以镣一只手拢住,像手铐困住。
程以镣大大方方的。
吻得几乎要把贺松风的舌头都绞碎咽进喉咙里,把贺松风的口水、呼吸全部吞进肚子里。
程以镣完全不顾及后边还有俩虎视眈眈又饥肠辘辘的俩人,完全把贺松风当作是自己的爱人,把教室当成他们play的一环,把课堂作为发生故事的大床房。
贺松风就跟蛋糕店里裱花袋似的,奶油被升腾躁动的体温融化成水,滴答滴答下垂。
贺松风连忙提了一口气,左手捂住程以镣的嘴巴把人往外推,右手放在肚子上护着。
一举一动,像是三月怀胎的小孕夫在温柔地保护肚子里的小孩。
他提着那口气,始终没敢呼出去,只敢攥着拳头,拧着眉头,一个人独自消化这份燥热难捱的困苦。
“你……你放开我。”
贺松风轻声告诉程以镣。
程以镣还是多依恋了半分钟才听话放开。可程以镣还是像条狗,继续用舌头拨弄贺松风的嘴唇,像在嗦棒棒糖。
“不要碰我。”
贺松风只好再次下达命令。
程以镣也听话,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贺松风一只手死死攥着衣角,另一只手则死死掩着小腹。
倒真像是怀孕接近临产时的困苦。
贺松风咬牙,强迫自己露出面无表情。
他扬着白净的天鹅颈,目不转睛地盯着姗姗来迟的老师,听从老师指挥翻书听讲。
幸好程以镣一上课就犯困,睡了大半节课,没来骚扰贺松风。
下课后,贺松风匆匆离开。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户外课,根据每个少爷小姐选择的运动课类型,分成好几拨人,各自前往不同的场地。
贺松风是插班进来的,所以他去哪都行,不去也行。
贺松风一头扎进卫生间里,放下马桶盖,裤腿堆叠在脚踝处,单腿踩在马桶盖上。
贺松风低头看了一眼,就立马把视线挪开,倒吸一口寒气,轻轻软软地骂了句:“程其庸……你变态……”
如果程其庸听到这句话,恐怕也只会哈哈笑,然后更加起劲。
贺松风的腿上写着的那几个大字,灼得眼睛生痛。
白底黑字配红章,贺松风真成了程其庸的私人收藏。
贺松风卷了一沓卫生纸,来回擦,很快纸巾就湿作一团。
不管贺松风怎么擦,依旧会有稀稀拉拉的水流出来,怎么都擦不干净。
水多到让贺松风产生了个荒诞无比的念头。
卫生间的水龙头如果坏了,不用买新的,把他架在台面上就行。
贺松风的心扑通一下,两只手啪叽一下捧在两颊上,来回摇头快速驱散银乱的念头。
等到户外课时间过一半的时候,贺松风才慢悠悠出现在操场上。
他没选择加入活动,而是找了处阴凉地,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嘴里在默默背诵考试要用的口语练习。
程以镣挤了过来,在燥热三伏天的末伏里,不嫌热、不嫌烫的非要跟贺松风挨在一起。
他把大大的身躯试图缩成小小一团,这样才能双臂环住贺松风的腰,把脑袋埋进对方的臂弯里。
不过最后呈现出来的姿态不伦不类,极为滑稽。
可程以镣舍不得松开贺松风,贺松风也木讷地包容。
于是两个大大小小就这样矛盾的挤在一起,但凡有一方想要抽身,他们的连接都不可能如此稳定。
“贺松风,你上午的时候是不是肚子里有东西,你不舒服,所以不让我碰?”
程以镣手里捏着一柄写着男性生殖医院广告的扇子,他仰头,从下面给贺松风扇风,也从下面矮矮的视角去看贺松风的脸。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贺松风都很好看,程以镣喜欢得直想用牙去啃,但他忍住了。
“嗯。”
贺松风淡声回应。
下面扇过来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炸了毛,贺松风忙着用手安慰抚平那些抗议程以镣暴行的头发们。
程以镣扇风的动作快了起来,一举一动里写满献殷勤。
他又问:“那你弄出来了吗?现在还在不舒服吗?”
贺松风没有作声。
“你不能总这样随随便便,你不舒服就要跟他说,不要惯着他。”
程以镣从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盒方方正正的玩意,塞进贺松风的手里,更加用力地抱紧贺松风。
“我自己准备的,我还以为我把赵杰一暴打一顿,你就会爱上我,愿意天天跟我滚床单呢。”
贺松风没有动作,还是沉默着,望向远方。
程以镣光是这样抱着贺松风已经很满足了。
在暖暖的阳光里,树木郁郁葱葱下,毛躁粗糙草地上。
双手环过柔软纤细的小情人,轻轻地用嘴唇暧昧擦过对方的手臂,把耳朵不经意蹭在对方鼻息下,去偷听捕捉对方平稳鼻息里一瞬的错乱急促。
贺松风是这酷夏里唯一凉爽深邃的浅水区。被阳光烙成碧青浅蓝色,柔软的包容,舒适的沉浸,绝对的安全。
耳鼻喉浸入其中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噪音都被这一方小水池隔断,这一刻是独属于程以镣的短暂永恒。
在燥热的三伏天里,连着聒噪的蝉鸣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草地边缘的石板路踏踏跑来一个女孩,指着贺松风大喊:“贺松风!会长在找你呢!说是留学交换生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尖锐的女声强行把小水池掀翻,贺松风走了,独留程以镣一个人仰躺在草地上。
这时候,三伏天的一切都变得不顺眼起来。
破太阳,谁让你这么晒?晒伤贺松风怎么办?
破蝉,这么吵,吵到贺松风学习怎么办?
破哥哥。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程以镣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坐起身,心里盘算着什么,蠢蠢欲动的盯着贺松风离开的方向。
“麻烦你在办公室里先等着,会长现在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对方说完话,走了,顺带着帮贺松风把门关上了。
窗户没有关上,但窗帘半放。
炙热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窗帘一下子都被太阳当作是燃烧的旗帜,散发出危险的温度。
房间里光线平平,亮和暗都算不上。
程其庸的桌子干干净净,只摆着纸和笔,访客坐的椅子规整的摆在桌子旁。
贺松风站了一会,可下坠感越来越严重。
那股汹涌的浪潮无法抑制的冲出来。
贺松风坐下去,捏着程其庸的摆在桌上的笔,开始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而是胡乱在纸上画东西分散注意力。
可是完全没有用。
这位怀胎三小时的小孕妇,终于在腹中孩子的父亲房间里,决定引产。
反正待会免不了一顿,不如先处理干净。
于是他关了窗户,拉上窗帘,房间瞬间陷入暗黄的色调里。
一阵窸窸窣窣声后,贺松风的衣服堆叠整齐摆在桌子上。他站在桌子边上,用坚硬的胯骨硌桌边做支撑,然后把腿垫在桌面上。
过程里,贺松风无法避免看见身上的字迹。
程其庸的字很好看,规规整整的,每一笔一划都停在恰到好处的地方,不沾半点花哨和江湖气,是非常标准的正楷。
这样正经的字迹,落在苍白赤裸的人皮上,呈现出的是极度反差的视觉刺激。
堪比在语文课上被点名念书,结果念出来的全是淫.词艳曲。
贺松风俯身低头,不免看见腿上的字迹,他鬼使神差地念出一句:“感谢程其庸。”
这句话就写在他的腿上。
“…………哈哈。”
被看轻、贬低、物化成一幅人皮画,还要和对方说谢谢。
贺松风自己都没忍住冷冷地笑起来。
贺松风张嘴,半截手指没入粉红的嘴唇,咬住。
笑声收敛,笑容消失。
贺松风能想到关窗和拉窗帘,但他忘了锁门。
当门把手被按下,门被推开的刹那间,贺松风连把手指从湿润的嘴唇里拿出来的时间都没有。
门就这样敞开了。
昏暗的房间里骤然射进来一束万分刺亮的光,灼得眼睛都花了、湿了。
室外三伏天的燥热见缝插针,迅速挤进房间里,温度骤升。
贺松风苍白的身躯上在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凝了无数汗珠,是冷的。
颗颗汗珠自觉沿着肩胛骨与背脊的下行幅度,一路滑下去,最终在凹陷的腰窝处汇聚成一汪晶亮的小水池。
小水池很容易掀起惊涛骇浪,泼出无数的水花,但很快又有新的汗珠汇入其中,水池没两下又被注满。
贺松风半眯着眼睛,看向门框里漆黑的人影,视线一时间无法聚焦,分不清到底是一个还是三个还是五个。
总之一定是有人站在门框边,死死盯着他看的。
像在看一条死鱼,或者枯木叶那样。
贺松风就是语文课上被点名念出淫.词艳曲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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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最后那几段的嘴唇其实是嗯……隐喻。
贺松风和砧板上的死鱼没有任何差别。
他像死了一样, 麻木地接受自己所有不堪、狼狈被人看见的事实。
一副习以为常的习惯模样,看就看了,又掉不了两块肉, 也死不掉。
贺松风甚至没有想过要掩饰、弥补,始终保持着不堪入目的姿态。
他那条又白又直的腿,就这样屈着架在桌子上, 全靠骨瘦如柴的胯骨顶着桌沿支撑身体站立, 立在地上的那条腿,早就在忽如其来的惊吓里,脆弱的失去它本来的作用,成了这具身体的装饰品。
脚步声踏踏两下, 走进房间里。
贺松风听见了,但依旧低垂着脑袋,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他的沉默木然将他包裹,这眼下危险、嘈杂的世界自欺欺人的隔开, 好像只要不看、不听,这些事就没有发生,马上要被人染指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门被关上,并反锁。
那个人进来了,一句话不说。
贺松风深呼吸一下,皮肤涌出来的冷汗, 默契地蓄在背脊深深的沟壑里。
他深凹的背脊,和对称摆放两边的腰窝, 将他光洁惨白的身体纹下倒十字的水痕。
写在贺松风身上的字迹, 则是刻在十字架上桩桩件件的认罪记录,亦是他自甘堕落的罪孽罪证。
贺松风被钉在倒十字上接受惩罚。
但他垂眸,平和从容, 安静受罚。
像圣母那般,向入侵者投下包容的注目。
贺松风目光缓缓横移,向入侵者投去打量的眼神,终于他的视线能够聚焦。
贺松风看清了来人。
有些疑惑,但更多是放松。
是程以镣。
可程以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假模假样的搞来一副眼镜,抱着厚厚一沓资料,把自己打扮乖乖成三好学生。
这太奇怪了。
怪不得贺松风被吓到的时候分不清究竟来了几个人,因为程其庸和程以镣两个人长相有相似的地方。
贺松风在恍惚的时候,分不清眼前人究竟是谁,在情迷意乱里,错认成了三个存在。
程以镣、程其庸和二者的结合体。
程以镣没有靠近贺松风,他站在门边,视线逃避地埋进地底下,夹着嗓子,放软气势,故作温柔地说:
“我是来送资料的,我不看你。”
程以镣把自己的烟嗓夹成了唐老鸭,自知夹不住后,干脆恢复正常声音,压低了音量解释:“你身上的痕迹,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知道你很惨,我可怜你,不会再让你难过。”
贺松风皱了眉头,脑袋被那句“我可怜你”狠狠地拧了一下,发出混乱的嗡鸣声。
他几时要人可怜过?!
程以镣的脑袋埋得很低,数着底下地砖的花纹走路,判断自己和办公桌的距离。
盲人摸象似的,磕磕绊绊凑到办公桌边,余光难免会扫过贺松风白嫩的□□,他重重地深吸一口气,把嘴巴咬破皮,强逼自己不去注意。
“我把资料放这,马上离开,你别觉得难堪,我没看你。”
程以镣同时重新把口袋里的四方盒子拿出来,捏在手掌心里,大拇指挣扎的摩挲盒子的锐利尖角。
贺松风撑在桌上的手就在程以镣余光里。
他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把手捂上去,这是程以镣能做出的最大胆行为。
“这东西我放这,你……你对自己好点吧,我哥是个特别自私的坏东西,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的,你事事依着他,不会换来他的喜欢,他只会更加觉得你是个廉价的表子。”
程以镣难得用着语重心长的声音劝说,但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敢直视贺松风,耳尖上还抹了一层鲜红色,红得像毛细血管破裂后的血崩。
“为什么不敢看我?我很难看吗?”贺松风轻声询问,藏在程以镣掌心下的手指,亲昵地用指节上下起伏轻敲程以镣的掌心。
几乎是半秒钟的时间,程以镣肯定地反驳:“没有,你怎么会难看?”
“那你现在就看着我。”贺松风命令他。
程以镣缓缓抬头,眼睛半眯。
垂下的眼皮和架在眼睛上的黑色镜框,恰到好处隐去瞳孔里凶猛的情.欲与攻击性,只剩下听话和温顺。
贺松风盈着笑,轻飘飘向程以镣递偷.情的邀请。
他的手指尖撩过程以镣的眼镜框,指尖从镜框的左侧轻盈盈地走到右侧,轻敲出细密的脆响。
像燥热夏季傍晚冲刷下来的一场小雨,指尖上的不干不净的水,冲进程以镣滚烫的眼瞳里。
程以镣抬眸,视线跌跌撞撞爬过眼眶阻拦,贴在贺松风的皮肤上。
好不容易鼓起的胆量,在看见程其庸的字迹后,就跟鬼见到太阳似的,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你,你会难受吗?”
程以镣换了个话题。
贺松风扬着又细又直的天鹅颈,毫不羞耻地直言:“不会,因为我就是廉价的表子。”
说完,贺松风还笑了。
这样的话,贺松风听过无数遍,他自己也默念过无数遍。
豁得下去,敞开的彻底,才能让贺松风借着这副被蛀空的皮囊往上爬。
所以,他也并不介意在程其庸的房间里,多撩拨一个程以镣。
多一个男人,多一条路。
贺松风的身体是道具,他的灵魂高高在上。
贺松风早就把自己剥离的干干净净。
程以镣拍拍贺松风的手背,小声劝道:“你别这样说,我先走了。”
程以镣在远离程其庸的地方,凶猛得跟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没差别,他可以放开了,肆无忌惮地捕猎贺松风。
可一旦接近程其庸的领地,立马驯化成无害的小小狗,带着一股随时会被程其庸踩死的弱小胆怯的味道。
程以镣走到门边,就在他即将解开门锁的刹那。
贺松风的声音穿刺他的耳膜。
“停下。”
程以镣心脏停了一拍,鬼迷心窍的停下所有动作。
贺松风再一次发号施令:“过来。”
程以镣挣扎,再挣扎。
垂下的手掌捏成拳头,背后的贺松风发出一声被拉长的欲求不满鼻音。
“不听话了?”贺松风的指尖在桌面敲了两下,仅两下。
程以镣脚步一转,眼神渴求地直勾勾盯着贺松风。
贺松风冲他招手,往里推。
贺松风敞开身体怀抱,示意程以镣可以占进来。
程以镣的大头一下子就被小头控制。
迷迷糊糊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贺松风抱到桌子上去的。
在这份迷糊里,他仰头,不安地向居高不下的圣母讨一个垂怜:
“我们这样合适吗?”
这里是程其庸的办公室,程其庸说不定下一秒或者下一分钟就会回来。
而面前赤身裸.体,通体黑字的漂亮男人是程其庸的新恋人。
至于程以镣,他只是过来送资料的。
他不该在程其庸的地盘觊觎他嫂子,更不该……和嫂子在程其庸的办公桌上做出下流行径。
但这一切,在程以镣恍惚中,已经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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