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威问道:“你要绣什么?”
男人道:“绣一个瞎了眼的江重威!”
江重威的威严与权威在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王爷对他也是恭敬有加,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挑衅。
江重威怒极,他运起双掌朝着大放厥词的男人扑了过去。
用的正是铁砂掌。
然而不等他到男人跟前,就觉得掌心一麻,随后眼前寒芒闪动,他的双眼一痛,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好快的动作!
毫无准备的江重威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他听到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但马上,江重威对黑暗的恐惧远远超出了双眼的剧痛。他的声音颤抖,再也不是刚进门时的倨傲:“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倒是十分好说话,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仅要绣一个瞎了的江重威,我还要绣十八斛明珠!”
江重威想站起来,可他刚刚被碰到的手掌一片麻木,这种麻木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他无法动弹,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江重威发现失去了眼睛,他的其他感官反而更灵敏了,他听到了男人行走时身上布料摩擦的声音,听到了男人翻开宝箱拿取珍宝的声音。最后,他听到了男人脚步声渐渐走近,停在了他的身边。
江重威脸色一片苍白。
可是男人没有杀他,他听到了一个东西在空中漂浮,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奇耻大辱!
江重威此刻宁可这个男人杀了他,也不能这样侮辱他。
男人说话算话,他没有要杀江重威的意思,仅仅是为了“绣一个瞎了眼的江重威”与“绣十八斛明珠”。
江重威并不感激他饶了自己一命,一个瞎了眼的江重威还能怎么在江湖是立足!他也愧对于王爷对他的信任!
可他现在浑身僵硬,连自尽都做不到。他心中的耻辱与仇恨如藤蔓般快速生长,最终化做了灰色的绝望。
[你想要寻求帮助吗?]
一道怪异的声音突然响起,江重威的身体轻轻一震。
片刻后,双眼剧痛的江重威听到了一丝风声。王府重地,不知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进去了,竟又凭空出现了一人。
他听见大胡子男人略带颤抖的声音:“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出声。
[啧,运气真不好。]
江重威并没有再说什么,他已晕了过去。
……
绣了一个瞎了眼的江重威,拿到了十八斛明珠,男人的心情相当不错,他正要打开密道出去。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还是说一条狗?
男人的神色并不比江重威发现他在王府宝库中好多少,他紧紧地盯着这突然出现的东西。
这一条土黄色的狗穿上了人的衣服,像人一样直立站着,嘴里叼着一根树枝,围着一条蓝黄相间的围巾,背着一个箱子大小的房屋,一只黄色的小鸟在一旁飞来飞去。
最令人怪异的,这似人非狗的东西,竟然拿着一把刀。
男人虽不惧鬼神,但也受到了惊吓。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对面那东西没有开口,就直接双手(?)持刀冲了上来。
男人表情一凝,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全神贯注应对着。
可男人看不清那东西的套路,只能感到自己并不是对手,渐渐落于下风。
门外的护卫注意到了宝库内的动静,门外的脚步声徐徐逼近。
男人深感不妙,他索性运起轻功,瞬间与那东西离了几丈远。
男人打开密道,快如闪电般躲了进去。
幸好,那东西没有跟来。
而十八斛明珠,他终究没有拿到手。
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屋内,男人换回了精致高贵的锦衣,他硬生生捏碎了价值不菲的白玉杯,清澈馥郁的酒水顿时沾满了手掌。
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阴狠:“查!给我查!”
他一定要亲手逮到那破坏他计划的东西!
*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梁三愿却热出了一身薄汗。
肥瘦相连的猪后腿肉在调料汤中煮至软硬适中,在原汤中浸泡半个小时,吸足了汤汁。梁三愿将猪肉捞出沥干水分,切成薄片,摆放在盘中。他又将蒜泥、酱油、红油辣椒、味精、葱花搅拌均匀,浇在肉片上。
这一道蒜泥白肉作为开胃冷菜,香辣鲜美,蒜香浓郁,肥而不腻。
梁三愿取鸡胸脯切丁,装碗加酱油料酒码味,水豆粉拌匀。他在锅内倒油烧热后,下干辣椒、花椒煸炒出香味,倒入鸡丁炒散,放葱姜蒜翻炒均匀,倒入芡汁,急火快炒,最后放入花生米翻炒两下,起锅装盘。
宫保鸡丁色泽金黄,鸡肉鲜嫩,味咸香辣,略带甜酸,绝对让人百吃不厌。
梁三愿将黄花鱼处理洗净,用刀在鱼面斜切几刀,置于油锅中炸至金黄。接着他萝卜切丝,放入锅中加油煸炒,倒入酱油、盐、适量清水煮沸,加湿淀粉、糖、醋大火煮至浓稠,浇在炸好的鱼上。
浇汁黄花鱼鱼肉细嫩,外酥里嫩,酸甜可口。
梁三愿将鸭掌清水浸泡洗净,清水煮开,温水清洗干净,去筋骨后装碗,加姜葱料酒,上笼蒸至熟透取出。他把鸭掌捞出装盘,酱油、味精、醋、姜末、香油搅拌均匀,浇在鸭掌上。
下酒小菜姜汁鸭掌色泽美观,质地细嫩,清淡爽口。
这四道菜一一摆在某位客人面前。
然而小老板这精心制作的一桌好菜并不能堵住陆小凤唉声叹气的嘴。
陆小凤叹道:“江重威说自己看到了一个有些大胡子的绣花的男人,可薛老夫人又说那牡丹肯定是一个女人绣的。”
“我信任江重威,也确信薛老夫人不会说谎。”
“薛冰也不见了,你说她去哪儿了呢?”
“这件事和红鞋子有关系吗?”
“花满楼,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满楼没有回答,陆小凤也并不是想要个答案,他又往口中倒了一口酒,再次长叹:“唉——”
路过数次的梁三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停在了他身前,冷冷道:“陆小凤,你在我店门口唉声叹气已经够了吧?吓走我的客人,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陆小凤瞥了小老板一眼,仰头倒酒咽下:“唉——”
梁三愿:“……”
他的拳头蠢蠢欲动。
他转头看向花满楼,不解道:“他这是怎么了?终于被人甩了?”
花满楼依旧是微笑着,他温声道:“三愿可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绣花大盗?”
梁三愿记不清书中的某些内容,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他当然清楚。
他还是当事人呢。
花满楼听他不语,以为他并不知道,便细细解释给他听,顺便说了陆小凤的烦恼。
听了花满楼的讲述,梁三愿知道自己能解决陆小凤的疑惑。
可他又不能明说。
借酒消愁的陆小凤就见小老板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有没有可能不是在绣花?”
陆小凤支起身子,连酒都抛下了:“你是说——”
梁三愿换了一种说法,委婉提醒道:“也许他只是在拿着这绣花做样子?就是为了迷惑你们的视线,栽赃嫁祸给那个——”
花满楼贴心地补充:“红鞋子。”
梁三愿点点头:“对,红鞋子。按照你的说法,江重威武功那么好都不是绣花大盗的对手,而江湖上中的高手几乎都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适时露出了得意的小表情。
“我没有在夸你……”梁三愿顿了下,无语地瞥了眼又开始翘尾巴的陆小鸡,清咳一声,恢复正色,“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位绣花大盗是你认识的人?故意用这点东西来迷惑你的视线?”
当局者迷,局外人永远比局中人看的清楚,更何况梁三愿知道剧情,哪怕模糊不清只有一点点。
但是足够了。
陆小凤眼睛一亮:“确实有这种可能!”他一把拉起花满楼,“花满楼,我们走!”
梁三愿欣慰地看着麻烦精带着他的好基友离开了他的小客栈——等等,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梁三愿急急起身,快步走出大厅,此时那两人的背影已变成两个小黑点。他对着黑点大喊道:“陆小凤,你吃饭还没给钱呢!!!”
名侦探小凤凰
张勇眼巴巴地盯着小灶台上的小砂锅,饥肠辘辘,双眼露出了渴望:“老板,我这份好了没啊?!”
处理手上牛肉的梁三愿头也不抬,淡淡道:“没好,不要动。”
“哦。”张勇放下马上就要触碰到锅盖的手,讪讪一笑。
何霁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抽空抬起头看了张勇一眼,吐字含糊不清:“还在火上呢你就敢碰,不怕把自己的手烧熟。”
被人取笑,张勇完全不在意,他反而凑过去:“小霁,先给我吃口行不行?”
何霁不说话,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护着面前的小砂锅,腾出一只手拉着身下的凳子,转过身子特意用纤细的背部挡住了张勇看着小砂锅饿狼一般绿油油的视线。
厨房不大,人多了更拥挤。放桌椅不便,她搬了一个高的方凳和一个低一点的圆凳,组成了一套简易版的桌椅。
看小丫头防他如防狼的举动,张勇实在没好意思继续凑过去。
梁三愿瞥了他一眼:“抢一个小孩子的饭,羞不羞啊?”
在成人与小孩子之间时不时转换的何霁——何霁的年纪,永远是薛定谔的年纪。
闻着飘散在满屋子的香气,张勇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讨好谄媚的笑:“是老板你做的饭太香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