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港生很少被人如此全心全意地依赖过,一瞬间便也觉得从未有过的责任感和勇气涌上心头。
但碰到黑的士,也是舒明会在他前面,很坚定地据理力争。
一瞬间让陈港生又觉得角色瞬间颠倒,变成了自己依赖到了很可靠的人……
更不要讲赛马时,舒明有点“孩子气”地拽住他,两个人狂奔到栏杆前为各自看中的马匹助威,陈港生从未喊到这样大声过。
人生活了二十年,他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瞩目地高喊出声音。
即便从前和人赌马,也无非各自坐在大厅中吹着冷气看报纸罢了……
仅仅几日,陈港生一颗心几乎完完全全系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了。
他见证了舒明从略显稚嫩的求助他人,到现如今已经和香港这座城市融合很好,遇到各类情况也信手拈来的从容。
舒明笑,他便也跟着微笑,舒明皱眉,他便也跟着忧心,情绪起起伏伏,像极了坐过山车!
现如今舒明只是随口一问,他便毫不犹豫地托出自己的全部过往经历,恨不能剖开自己一颗心,然后问问舒明:“你愿意同我做朋友吗?”
他真心艳羡这样洒脱而自得的人。
而这种艳羡,几乎要演变成崇拜——
“这样吗?”
牵着宠物的夜跑者板着脸,不苟言笑地从海边的长廊穿过。
舒明好奇地看了一眼飞跑而过的威风大狗,然后回头拍了拍陈港生的肩膀:“那你小时候就去外面读书,肯定很辛苦。”
想了想,又笑:“但是好厉害啊,国语、粤语、英语都讲得很好。”
陈港生又被他怜惜,又被他如此真心实意地夸赞,感觉自己的情绪简直像是舒明手中的提线木偶。
几乎心中震颤,想落下泪来。
但他只恨自己嘴笨:“还……还好。”
一时无话。
陈港生在心里催促了自己太多遍,快讲话不要冷场,但直到最尾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舒明,我可以和你当朋友吗?”
“嗯?”
舒明的脸凑近过来,近到陈港生几乎可以看见他脸上轻微的笑意,和瞳孔里的霓虹灯倒影:“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
舒明逗他:“难道不是吗?”
“不不不……”陈港生脖子红了,觉得自己说的有歧义,又改成,“对的对的,我们是。”
在他磕绊的过程中,舒明早就已单肩背起包,背对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事实证明,独自面对陌生城市的舒明,在离开哥哥之后,的确比之前少了一点儿稚气,多了一点长大的魅力。
起码耿关关是这么评价的。
但很快他就改口:“好吧,真的只有一点点。”
好像成熟点儿了,但不多。
仔细一看,还是之前那个快乐小狗嘛!
舒明对此的回应是:“我还没过生日呢,要长大一岁才会有大变化吧~”
听听,这个回答还是孩子气的口吻呢!
不过,陈志恒要的就是这份孩子气。
陈港生带舒明连着玩儿了六天,两个人几乎把整座港岛逛遍,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段旅程。
陈港生要回去继续工作,舒明则打算好好在酒店躺上一天,顺便和哥哥婶娘汇报一下近日动态。
没想到还没躺多久,就被耿关关约出来吃饭,据说要跟他讲大消息。
于是,两个人便在晚饭时间,坐到昂贵的中餐厅里——
本来耿关关想订的是一家极其难约的法餐,因为报梁汝文的名字可以赊账,奈何有dresscode,而舒明手上一件衬衫也没有,最后临时改地。
“嘿嘿,这家报梁生的名字,也可以不付钱,梁汝文有投资,你安心吃饭,不要管饭钱。”
耿关关生怕给孩子造成什么心理压力,补充说明了一下,随即八卦地凑近:“哎,小舒,我问问你。”
“你给何港生下什么迷魂汤了?”
舒明正在和分量又少、又难吃的冻鱼饭作斗争。
果然,人不能靠想象活着。
人在成长过程中,总有想歪的时候。
舒明体验过贵价的好服务酒店,体验过昂贵但舒适的头等舱,一时之间竟然被富贵迷了眼,下意识把贵和好划了等号。
好!这下真的祛魅了!
原来体验过才会明白,贵和难吃居然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舒明抿了抿嘴,真心被难吃到了,可吃不掉又觉得浪费——
耿关关还在滔滔不绝:“他在他师父面前一力保你,说你非常适合陈志恒写的那几首词,让他师父一定要给你一个机会试试歌。”
舒明反应了一下:“何港生?陈港生?”
“啊,你不知道吗?何港生是他的真名,陈港生是他作词时用的笔名,随他师父姓。”
“知道什么?”
有人大步流星地赶来,顺手又自然地在舒明身边拉开椅子。
舒明抬眼一看。
哈,说曹操,曹操到。
来的人,正是被耿关关当ATM机的付款冤大头——梁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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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说还有一更,那就一定有
就是晚一点点啦
本人一直认为。
轰轰烈烈、爱恨都分明的人生,需要有人耐心地、充满感情地用歌词替小舒记录。
我已为小舒原创写了很多歌词!好想拿给大家看!
so,陈港生作用很大喔。
耿关关颇有两分八卦体质,越说越兴奋。
更没注意到梁汝文已经在不经意间地把舒明面前的冻鱼饭,换到自己盘子上了。
舒明更是习惯这位“饭搭子”了,太熟悉的东西自然不会频频去看,于是连目光也没分给梁汝文。
他放下餐具,然后用很轻快的语气对耿关关说:“我同港生已经是好朋友啦。”
“好朋友”?
舒明才赴港几天,认识的这位港生,甚至都不只是朋友,已经变“好朋友”了?
梁汝文手里的动作一顿,几乎气的想笑。
那自己陪吃陪喝几乎一两个月,才在舒明这里排上“朋友”的名号,算什么?
又不免有几分危机感——但他只是把危机感简单归拢于对小朋友的担忧。
这位港生又是何许人,不会把年纪尚小的舒明蒙骗了去吧?
舒明和耿关关说完话,才抽出空来看一看许久不见的梁汝文。
这一看,也是很惊讶。
好少见梁汝文如此西装革履的模样!
此人平日里都是怎么松弛怎么穿,很少见他穿的如此板正。
全套的、一丝不苟的合身西装,衬的梁汝文整个人身形高大、蜂腰猿臂。
配他极短的寸发,和眼下隐隐不虞的面色,好有压迫感。
明显就是刚办完正事,就匆匆赶来了!
舒明瞥了梁汝文两眼,直觉这人心情不大好,于是凑过去直白地问他:“你今天不高兴吗?”
梁汝文思绪万千到一半,就觉得身侧贴过来一个软软的面庞,对上小狗有点担心的眼神,一下子什么生气、担忧、不悦,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没有不高兴,今天事情多了,有点累。”
过了一会儿,梁汝文放缓声音,佯装不在意般地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哪位港生?”
耿关关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还能有哪位,陈志恒徒弟,陈港生呗!”
被他们念及的陈港生,此时此刻正在为师父磨咖啡。
陈志恒是惯于喝咖啡的,陈港生自从跟在他身边学习以后,也练的一手咖啡上的好功夫。
“你这首词写的很不错。”在满屋子的咖啡香气里,陈志恒戴着细框眼镜,反复默念了两遍陈港生刚刚交过来的手稿,然后笑了下。
“看来最近同舒明一起玩的很好?灵感都来了。”
陈港生除了在自己师父面前力荐过舒明以外,还抽空把之前未作完的填词写了。
其实从跟在师父身边学习以后,陈港生就已经尝试过很多次独立填词,但师父却总是摇头,说他写出的词差几分意思。
事实也的确如此。
发是都发出去了,但并未得到外界认可,首首都石沉大海。
没想到……没想到,这回随手写的,反而得到了陈志恒的认可!
陈港生顿时就被幸福砸晕了!
一时间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搁置。
带舒明玩的这一周,真是他的幸运日!
说实话,他自己都很少在香港好好逛玩,这一周真是又从未有过的开心,又第一次得到师父的认可——
他很想冲回去和舒明分享这一好消息,但碍于在师父面前,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那个……陈港生再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的时候。
却被陈志恒挥了挥手制止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我叫那位小朋友来,就是愿意给他机会让他试试的。不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让人家跑这么远的路过来?”
陈志恒很难得讲这么一长串话,解释这么清楚,也是为了安陈港生的心。
他说完话,低下头揉揉鼻梁,示意陈港生自己累了,可以自行回去了。
不多时,房间门被人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
“……但不必太领情,即便没有陈港生力保,陈志恒也会给你尝试的机会的。”
餐厅内,刚刚落座的梁汝文不紧于吃饭,而是慢慢替舒明分析。
他本就不是来吃饭的。
梁汝文在开完会后,听人说耿关关带了个小男生来吃饭。
便立马猜到——“这位男生”大概就是舒明,于是驱车特地赶来看看。
说白了,他绕这么一大圈,费这么多力气,就是专为舒明而来的!
于是梁汝文更是连筷子都不怎么动,只专心替舒明谋划——
虽说陈志恒派徒弟来带舒明玩,多少也是有点用徒弟来考验舒明的意思。
“但如果连尝试的机会都不打算给你的话,陈志恒就不会把你喊来香港,他还没有无聊到这种地步。”
只能说,估计是陈志恒本就已经打定主意想让舒明来唱了,来香港确认只是最后一道关卡。
大约见到舒明的第一面,陈志恒心里就有决定了。
陈志恒就是这样,注重情感气质更甚于歌唱技巧。
用他的话来说,情绪到位了,其余都好说。
“好,我记住了。”梁汝文分析的认真,舒明听的也认真,点头的动作之间,连发梢都跟着晃了两下。
在梁汝文的注视中,他先是捻起纸巾擦擦嘴,然后侧过身去,伸手招呼了一下侍应生:“麻烦你把这个陈皮豆沙,再上一份。”
耿关关惊讶,低头细细尝了一口:“有这么好喝吗?吃完一份,还要再吃一份?”
狐疑:“还好吧,正常水平啊。”
“好喝,但不是我要喝第二份。”
舒明点头承认,又扭过脸去对梁汝文讲,“不要不高兴,我真的喜欢这个,我想让你也尝尝。”
耿关关几乎要笑喷,对舒明称呼都变了:“明仔啊,这家店他是老板之一,你拿他家的菜请他……?”
果然还是小孩儿,还是爱吃甜的。
耿关关没注意到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对面梁汝文看他的眼神,颇有点想立刻刀了他的意思!
因此,耿关关还在无知无觉地喋喋不休。
而舒明呢?他坐在梁汝文侧面,自然也没看到到梁汝文的眼神。
他只是在耿关关的一连串质疑声中,毫不生怯地点点头:“我知道的。”
然后不再理会耿关关的碎碎念,小小声地和梁汝文商量:“你来了之后,都没吃东西,吃一点填填肚子?”
饭搭子心情不好到难以忽略,小狗很关心你~
反正今晚的饭菜,舒明吃来吃去,只有这一道豆沙尚且合胃口。
他和梁汝文做了一个月的饭搭子,其实两人口味很相似,他爱吃的,梁汝文基本不怎么会拒绝。
舒明又问:“我要借花献佛,梁老师答不答应?”
梁汝文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刚才因舒明乱七八糟的新朋友,因舒明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心里冒的那些酸泡泡,霎时间都变成了幸福开心的泡泡。
梁汝文心想,舒明心里还是有我的。
他顿时心情颇好、又不甚明显地翘起嘴角,把舒明认为难吃的冻鱼饭,和舒明爱吃的陈皮豆沙一扫而光!
最后拍了一下干干净净的盘子,并在社交媒体配文:“朋友请吃饭。”
他原意只是想记录,可完全忘记自己八百年不发动态了!
一个不常发社媒的人突然冒泡,还是发的就餐照片——硬生生把一群人都给炸出来了。
梁汝文最近不是去做幕后了吗?
朋友请吃饭?又是在港岛寸土寸金地段的顶尖餐厅……难不成,近期又有什么新项目了?
一帮人疑神疑鬼了半天,愣是没猜出来,梁汝文口中的“朋友请吃饭”,就只是单纯的吃饭而已。
算了,就让他们猜去吧。
梁汝文在饭桌上分析的一点不错。
仅仅只隔了一天而已,舒明就收到了陈港生的消息——
两个人约出来,在冷气很足的餐厅见面。
陈港生开门见山:“我师父问问你,后天是否有空,去录音室制作第一首歌。”
答案自然不可能是没有,毕竟舒明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只是——
“不试音?直接给我吗?”
他既没有公司,也没有制作班底,完完全全的自由人啊,就这么给他了?
“对。”陈港生不知道舒明心里的想法,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特别为舒明开心,“我师父第一眼就很喜欢你啦!一早就决定要定你了!”
这可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就连耿关关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都有两分控制不住表情的欣喜。
他这个牵桥搭线的“中间商”,也跟着与有荣焉起来——能被香港一流的作词人看中,足以证明他这个制作人推荐的眼光够好,看人够准!
更能证明,他看好的舒明,的的确确是个好苗子!
然而,本应该“欣喜若狂”的舒明,反而态度沉稳到不像他这个年纪,或者说,甚至隐隐透露出了两分忧虑。
以至于这么大一则消息砸下来,没有在他的面庞上溅起任何一丝水花。
耿关关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什么可忧虑的呀,陈志恒虽说是港乐填词人,但国语歌的词作水平一样很高,之所以会找舒明过来,也是因为——要给他的就是一首国语歌。
不需要过语言关,对舒明来讲,应该算是舒适区来着。
小狗这么忧愁干什么呢?
更何况词曲兼备,舒明也确实很适合。
陈志恒大约设想过很多次把曲子发出来的场景,早早就已经叫人写好曲子,录好伴奏。
虽然只有耿关关零酬劳,纯友情来当监唱和制作人,可两个人一搭对,简陋地也开始干活了。
陈志恒这首词写的是少年心事。
他年轻时和现在极其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算得上是爱憎分明的一位,情史也是港媒八卦多年的传奇。
他年轻时逐字逐句认真打磨过的歌,配以舒明很有自己味道的咬字,便一下子凸显出那份既倔强又可爱的味道了——真是贴到不能更贴。
讲真,耿关关在录音过程中无数次感慨。
舒明真的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人!
这小子在处理情感的方面上,有一种天生讨人喜欢,又天生引人注目的直觉!
他完完全全知道要怎么处理歌曲的情绪。
甚至在经过梁汝文的精心培训,有了一定的基本功,也有了自己对于歌曲的理解后,这小子逐渐胆大了起来,甚至在主歌副歌衔接处理部分,已经敢于和耿关关据理力争了。
“这里的情绪,要比炫技更重要。”
舒明不吝啬于牺牲一小部分听感,而试图保全自己特殊的咬字发音和情感。
事实证明,舒明完全是对的。
成品出乎意料的,效果极好!
是那种听一遍,就完全能记住舒明音色,乃至于被他特殊的吐字发音勾的心痒痒,很想返回头再听一遍的程度——越听越想听。
可以说,舒明这一冒险决定,反而塑造了歌曲极大的亮点和记忆点。
耿关关的评价一针见血:“其实各路明星、歌手,都不怕唱好或唱坏。而最怕是怕自身没有辨识度,观众记不住自己的歌曲,更记不住自己这个人。”
他都不敢想,这首歌会给舒明带来多少形象加成。
歌曲的底色,会塑造歌手在大众心中的印象。
“尤其是早些年的港乐,几乎各个歌手都有自己的定位,有专心当温柔男备胎而拿人气奖的,有孤注一掷作敢爱敢恨烈女的……大家各凭标签人设吸粉,个个特点鲜明到绝不会让观众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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