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裴忱膝盖即将碰在地面的前一秒,裴野胳膊突然一紧!
一条小白蛟如闪电般攀上他的肩膀,猛地跳起弹向裴野的脸,尖牙狠狠刺入他的眼球!
裴野吃痛,惨叫出声,胳膊下意识松开。
温乐衍看准机会挣脱,一落地,像一颗皮球在凹凸不平的戈壁上打滚,远离坏人。
第132章 结束噩梦
裴忱一把捞起满身是灰尘的崽子,放在身后,拿枪上膛,瞄准裴野头颅扣动扳机!
本以为就此能结束这一切。
不曾想裴野听到了手枪上膛声,在子弹即将射中头颅的前一秒倏然消失!
连同裴野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蜘蛛伴生兽。
“草!”裴忱立即抱起温乐衍护在怀里,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那伽立即往这边赶,准备带他们离开。
但是裴野又在用不久前那一招,借用空间裂缝消失,再悄无声息出现!
就是因为这个阴招,导致裴忱许多次差一点便能杀了他,却被裴野险险躲过。
眼看那伽已经到了面前。
裴忱抱起温乐衍放在那伽头顶。
“衍衍,抱住它的角!”
温乐衍立即双手双脚环紧那伽头顶黑色的角,那伽垂下巨大的头颅,米团也顺势爬上去。
“爸爸!后边!”温乐衍突然和米团同步看向裴忱身后!
裴忱毫不迟疑一个后扫腿!
“嘭”地一声将突然出现的裴野扫飞出去!
这一腿用出十成十的力气,裴野被踢出四五米远,落地滚了三圈才止住冲势。
裴野如今反应力也不错。
就在裴忱想要乘胜追击再给他致命一击时,裴野迅速爬起身,捂住瞎掉流血的一只眼,侧头吐出一口血沫。
“小时候的胖球现在变化这么大……裴忱,小看你了。”
“废话挺多。”裴忱握紧拳头,脱掉身上的衬衫外套,上身只剩下一件黑色背心,绷紧的肌肉潜藏极大的爆发力。
裴忱活动活动手腕,目光轻蔑挑衅地勾勾手指:“来,你这个垃圾,看看今天谁死在这里。”
裴野腮帮子动了动,眼神阴狠:“你还是这么狂。”
“要不然活的像你一样吗?你这种人还不如路边的流浪狗,至少它们还知道感恩地摇尾巴,但是你,死在我面前,我都嫌脏。”裴忱一字一句仿佛长而尖锐的针戳进裴野心窝。
裴野感到屈辱,愤恨。
就像是“妈妈”把他捡回去那一日,用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真恶心!
裴野不出所料被激怒,大吼一声冲向裴忱!
裴忱迎上,和他扭打在一起。
与此同时,那伽找准机会,按照裴忱的想法立即带上温乐衍逃离这里。
裴野挡住裴忱迎面砸来的拳头,冷笑:“看来你挺珍惜这个孩子!”
裴忱挑了挑眉,勾起嘴角:“这可是我爱人给我的,你没人爱,当然体会不了当父亲的感觉。”
裴忱的眼神都在诉说:你可真可怜。
没人疼没人爱——的垃圾。
“你该死!”裴野暴怒,嘶吼,“你最该死!凭什么我对她那么好,还是比不上你?!”
裴野一拳狠狠砸在裴忱腹部,却被猛地掀倒在地!
裴忱的反击就像是重锤,一下一下,狠狠砸在他脸上,砸得他满嘴冒血,牙齿松动。
裴野挡住他的拳头,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你的伴生兽走了,你还能活吗?”
巨大的阴影笼罩裴忱。
裴忱嗤笑,狠狠掐住裴野的脖子:“没关系,死之前拖上你,挺好。”
只是还有点可惜。
说好的老二,恐怕没机会了。
裴忱觉得,自己到地下都合不上眼。
“裴!忱!”裴野刹那间憋的双目充血,面色涨红,他立即去摸手腕上的传送器。
裴忱早就琢磨出他利用空间裂缝消失前的小动作,毕竟再怎么先进,裂缝也不是伴生兽,说来就来。
他闪电般出手,狠狠折断了裴野的胳膊!
尖锐断裂的骨头戳破皮肉!
裴野痛苦地大叫,但与此同时,他瞪着眼睛看见伴生兽蜘蛛的节肢戳透裴忱胸腔。
裴野哈哈大笑,鲜血不断往外淌。
裴忱强忍剧痛,清晰地感觉到节肢穿透自己的身体又抽出去,他一声不吭,再次用力折断裴野另一条手臂!
不给他再一次消失的机会!
裴野撕心裂肺地怒吼:“捅他心脏!”
“裴忱!你折磨我这么久!我死也要带上你!”
“你和她都该死!!!”
“闭嘴吧!废物!你就算复活一百次,也会死在我的手里!”裴忱掐紧裴野的脖子,“你以为我怕死?我还有儿子,知道吗废物!”
裴忱已经能够感受到裴野的伴生兽再一次发动攻击。
跑不了。
来不及了。
拧断裴野脖子时,裴忱还能分心的想:衍衍应该已经安全了。
不过很可惜,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做好一个父亲。
没能真正的拥抱过温乐衍。
衍衍很乖,很懂事,一定会陪着宿宿……
去他大爷的!
裴忱在千钧一发之际放弃拧断裴野的脖子,猛地侧过身躲开了巨型蜘蛛的攻击!
裴野的伴生兽,穿透他自己的身体!
裴忱也不要形象了,连滚带爬起身往阴影外跑,大吼道:“我还没结婚,要死你自己死!”
还有颗一摸就会红的蘑菇!
谁想死谁死!
反正他裴忱就是不死!
巨型蜘蛛暴怒,很快追上裴忱。
却突然被一条黑色尾巴结结实实拍飞出去!
“那伽?”裴忱抬头,眼神惊愕。
“爸爸!爸爸!”温乐衍坐在黑蛟头顶,“爸爸我回来九腻!”
裴忱又气又喜,立即张开手臂:“真是爸爸的好大儿,那伽,去弄死那丑东西!”
那伽一低头,温乐衍掉下来,被裴忱牢牢接住,低声嘀咕一句还真有点沉。
“衍衍吃的大饭饭!”温乐衍拍拍肚皮,证明不是自己胖,只是吃的多。
裴忱不走心哄道:“对对,我儿子怎么可能胖,多帅,和爸爸一样帅。”
温乐衍扁嘴。
父子俩同时转头去看,那伽没有了顾虑,暴揍巨型蜘蛛。
米团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帮忙,找不到机会。
裴忱把崽子放在自己肩膀坐着,走近裴野,发现他还没死,“啊草,你这只臭虫还没死?”
裴野此时模样格外惊悚,被米团刺破的那只眼球稀烂,血流淌半张脸,嘴巴里不断呛咳血沫,双臂以扭曲的姿态折断。
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忱拿枪。
“裴野,下辈子,别当人。”裴忱紧握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裴野眉心。
裴野眼底浮现恐惧,挣扎着想逃,裤腿下两条蜘蛛脚不断蹬着。
“砰!”
硝烟弥漫,彻底结束了裴忱的噩梦。
温乐衍此刻安全,那伽没有了顾虑,很快将巨型蜘蛛肢解。
裴忱拿出燃料丢在裴野尸体上,点着了火。
荒原中凛冽的风带动火焰燃的愈发汹涌。
“终于结束了……”
裴忱退后几步,抱着温乐衍席地而坐,躲在一处小山包后避着点风。
“爸爸,血……”温乐衍坐在裴忱腿上,小手摸到了裴忱身上的血。
裴忱背靠小山,神态放松:“害怕吗?”
温乐衍摇摇脑袋:“不怕,但是爸爸看,会难过……”
裴忱捏捏他小胖脸,嘴角扬起浅浅弧度:“乖儿子,不告诉你爸爸,大爸没事。”
温乐衍垮下小脸,想要捞过米团缠在裴忱身上,因为米团白白的像爸爸手腕包伤口用的布。
“衍衍,你怎么又回来了?”裴忱不动声色推开脏兮兮的小白蛟。
温乐衍奶声奶气地说:“有个姨姨说,大爸快要死了,衍衍不要大爸死,快快哒回来。”
裴忱蹙眉:“姨姨?”
荒原中哪里有其他人?
即便有,也可能是居民,即便是居民,也无法靠近在那伽头上的温乐衍。
不过来不及想太多,裴忱看见腿上的奶团子正掉着眼泪,小声抽泣,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乐衍哽咽,小小的身体轻抽:“大爸下次……不要九……衍衍……衍衍……笨……”
“大爸……流学……爸爸哭……”
“爸爸……最……爱你……”
裴忱连听带猜,总算是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并没有急着哄,只是张开手臂笑了下,说:“衍衍,爸爸抱抱。”
小家伙立即手脚并用爬过去。
在相遇后,裴忱终于第一次认认真真拥抱了温乐衍。
并没有半点排斥。
相反,爱屋及乌,裴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最爱的并不是只有我,还有你。”裴忱拍拍怀里的胖崽崽,“以前是我不好,大爸是胆小鬼,不敢靠近任何小孩。”
“因为宿宿他爱你,希望你生来就会被爱,所以他选择带着你离开我。”
“儿子,宿宿他很爱你,也很爱我,是你让他坚持这么久,让我回来的还不算太晚。”
温乐衍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掉。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爸爸我像你这么大时候摔跟头掉一颗牙都不哭。”
裴忱呼噜两把温乐衍的脑袋。
“来,跟着我念,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温乐衍吸吸鼻涕,抽抽搭搭道:“男纸汗牛学牛汗不牛……”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裴忱放弃教一个不到三岁的崽说好普通话。
温乐衍用脏兮兮的手擦眼泪,弄得像只小花猫。
裴忱扯起衣摆随便在他脸上擦两下,也不在意沾的眼泪还是鼻涕,有些无力地靠回去。
小白蛟低头嗅嗅裴忱的伤口,明显有些焦急地来回爬动。
“爸爸……”温乐衍直觉裴忱睡着是不好的事情。
“嗯……别怕……”裴忱想着休息会儿,就带温乐衍找出路。
但是蜘蛛早已穿透他胸腔。
黑色背心浸满了血。
裴忱四肢无力,正想强撑起精神拿东西简单包扎一下,忽然抬头望向荒原远处黄蒙蒙的天空。
定睛一看,十多只夜游鹰正往这边飞,背上貌似还有……人?
温乐衍扭过头,眼睛忽亮,开心地冒出颗大鼻涕泡:“是爸爸!爸爸!”
不止温宿,还有江北行和南新。
也不止夜游鹰,江北行的大孔雀很扎眼,关键还是公孔雀,颜色最为鲜亮抓人眼球。
随着夜游鹰越飞越近,看到裴忱和温乐衍精神还不错,温宿高高吊起的心脏落回去些许。
一落地,温宿快步跑过去。
裴忱挑起嘴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摊开,等到温软的蘑菇扑进怀里,立马抱紧。
温宿在抖,手也抖,身体也抖。
“我和儿子好好的,不怕。”裴忱嫌自己脸上脏,克制着没有亲温宿。
“爸爸我们妹事……”温乐衍伸着小手要他抱。
温宿把崽崽搂怀里,脸颊贴在温乐衍肉嘟嘟的脸蛋,“抱歉宝宝,爸爸来晚了。”
裴忱心满意足抱住父子俩,脸上笑容嘚瑟又有那么点炫耀。
“不晚,刚才杀人形象不太好,幸好你没看见。”裴忱又贴在温宿耳边说想亲他。
温乐衍唰地抬头:“衍衍也要亲爸爸!”
裴忱手指抵着他脑门推开,正要扯两句谎话把这臭小子糊弄过去。
“你受伤了?”温宿摸到他衣服,因为血迹干涸背心布料变得僵硬。
裴忱握住温宿手腕:“没事,小伤。”
江北行往那边走几步,看到被肢解的大蜘蛛,转回来一脸可惜:“居然来晚了,痛失救你的机会!”
裴忱嗤笑,面色苍白:“算爸爸欠你一次,其他人都来了?”
江北行盯着他失去血色的脸看一会儿,说:“来找你时,军队已经全副武装进入浓雾,正在安排居民逃出去。”
他拿出药箱,抬抬下巴,毕竟如出一辙的狂,江北行以前也没少受伤,一眼看出裴忱伤势如何。
“先让我看看,简单处理一下,然后我们出去。”温宿放下崽子,攥住了裴忱的衣摆。
他只要说了,裴忱自然听得进去,克制地在温宿嘴角亲了亲,没有再拦温宿掀他衣服的动作。
温乐衍一落地就跑去南新身边:“南新叔叔!”
南新笑了下,一把抱起扑过来的奶团子,“衍衍还好吗?”
温乐衍捋起袖子,指指胖乎乎如藕节般的胳膊,“这里牛血了。”
南新轻轻吹气,问:“还疼吗?”
温乐衍笑嘻嘻摇摇头:“叔叔催催不痛啦!”
南新放下心,摸摸温乐衍被风吹乱的头发,庆幸崽崽没事儿。
毕竟他看着温乐衍长大。
平常生个病,摔个跟头他都会心疼。
“叔叔~叔叔~”温乐衍撅着屁股,脑袋来回在南新肩窝蹭蹭蹭。
南新失笑:“小粘人精。”
温乐衍搂着他脖子,就喜欢在南新和唐缇约面前撒欢,正想问他有没有带糖糖回来。
忽然眼角余光注意到爸爸他们背靠的小山顶上站着一个人!
温乐衍转过头,指向上边:“姨姨!”
顿时几人视线全部看向温乐衍指的方向。
只见一道劲瘦挺拔的身影屹立于小山顶上。
温宿瞳孔骤然睁大,那一日在冯家村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熟悉的身影与此刻面前的身影重叠。
山顶站着的人穿着长袍,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丝质围巾被风吹的高高扬起。
“妈……妈妈……”温宿紧张到忘记呼吸,大脑逐渐空白。
在温宿视线中,她越靠越近,直到朝自己伸出手,风向后带动帽檐,露出温宿记忆里母亲那张明艳的面容。
温宿眼角出现了浅浅的笑,一切的苦痛折磨好似就是在等待重逢之时的美好。
在她冲下来那一秒,裴忱已经预感到不对,用尽最快速度抱住温宿,带他躲开。
不料一只冰凉的手擦过裴忱胳膊,直接握住了温宿的肩膀。
只是眨眼的功夫,温宿和所谓的迟锦一起消失在裴忱眼前!
温宿被带着在光芒不断变换的通道中移动,视线落在迟锦抓在自己小臂的手。
有些冷,没有什么温度。
温宿头脑昏沉,思绪仿佛一圈圈飞散的烟雾,无法凝聚。
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似乎在安慰他,马上就出去了。
很快就不难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宿慢慢从迷茫的状态清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荒原中一处很高的悬崖上坐着。
妈妈正跪坐在自己面前,身后是荒原和绿洲的屏障,被风吹动浮现像蜘蛛网般的裂纹。
演练场的空间快要崩塌了,怪不得囚兽出逃,浓雾笼罩南部海峡。
“宿,宿宿……”迟锦轻抚温宿脸颊,岁月并未对她的容颜有一丝一毫影响,她还是温宿记忆中的那样美。
只是,感到陌生。
“幸好,你没有死……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我离开你这些年,忘记了应该怎么当好一位母亲了。”迟锦美目含泪,不断抚摸温宿的后脑勺。
似乎这里曾经有什么伤口。
因为温宿在她眼中看到了惊惧和心疼。
“妈……妈,你在说什么?你这些年去哪里了?上次……”温宿想要问问上次冯家村救自己的是不是她。
可一开口,无尽的委屈涌上来,温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下,眉眼都透着委屈可怜。
“对不起,对不起……”迟锦跪在地面,抱住温宿,不断低声重复道歉。
温宿哽咽地问:“您这些年去哪里了?”
被温忍骗进研究所时候,妈妈知道吗?
焦娅姝那么多次陷害,算计。
导致他有家不能回的时候。
还有衍衍还没有满月的时候。
温宿想了许多,又无法开口,这些委屈一时半会,难以说出口。
“您不是说爱我吗?”
“为什么上次头也不回离开?”
“这么多年了,妈妈为什么从来都不出现?”温宿哭的像是找不到家的小孩。
荒原的风又冷又急,冲进胸膛让他浑身冰凉,泪水肆意流淌。
迟锦不断擦拭着温宿的眼泪,不久前的一幕一幕好似又浮现在眼前。
温宿满身是血躺在悬崖下面,再也没有了气息。
迟锦心脏如同被刀割裂,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妈妈爱你。”
“你听妈妈解释好不好?不要自杀好不好?”
“你一定要活着,要开心,幸福的活下去。”
迟锦捧着温宿脸颊,掌心恢复了温度,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漂亮。
长发微卷,有着和温宿一样的梨涡,浅玫瑰色的眼睛,撼人心魄的艳丽。
迟锦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巨大十字型裂缝,不得不加快语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