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觞没开口说话,白衣少年便一直跪着,众仙也拿不准天帝是什么意思,个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彬鸢一直跪着,直到双腿发麻,脸色有些苍白,头顶上才传来了声音。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彬觞可不会忘记自己在人间是怎么死的,有些仇该报得报,他冷着脸说:“有你这么个好师傅是他的福气,既然天梯已打扫完,本君也不可能说话不算数,废除仙骨,打入轮回,我便饶他一命。”
彬鸢可以自信的抬起头,这也太狠了。
现在却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彬鸢咬紧牙关,迫于无奈,最终点了点头。
打扫了三百年的天梯,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彬鸢心里隐隐作痛,觉得自己对不起了那孩子,没有尽到一个师傅的责任。
走去九重天门口的路上,彬鸢浑浑沌沌的好像忘记了什么,身后却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
“师傅。”
崎心追出殿,终于在九重天大道上看到了彬鸢。
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位列仙班,早就不再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了,彬鸢感叹很欣慰,在女孩扑到怀里后笑着说。
“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感到很开心。”
崎心忍不住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师傅死掉了,地府找不到生死搏,往生路也找不到徘徊的孤魂,那一段时间她是绝望的。
如今师傅好端端的突然出现,她心里的那一块石头终于放下,累积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在少年怀里哭得像个孩提。
“师傅,你走了怎么不给徒儿们说一声?我一直以为师傅不在了……”
拍着少女的后背,彬鸢心口一阵难受,仿佛看见了在烟柳城中那个脏兮兮的小孩,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生怕自己抛下她。
彬鸢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却把这几个徒儿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每一个他都有愧疚,最对不起的还是海泊,当年因为他的偏见,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万般后悔,死去的人终究回不回来了。
“师傅很抱歉,让你们受苦了。”
崎心把头抬起来,羞愧于自己哭了,摇摇头,强颜欢笑:“师傅说的是哪里的话,过去的都过去了,回来就好。
彬鸢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九尾一直拜托自己问的事,看了一眼身旁已经长成妙为天人的少女,说道:“你和九尾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崎心脸上一阵烧红,彬鸢觉得有戏,也放松了些,至少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也不要做一对苦命鸳鸯来的好。
'如今天界和妖界不太和平,等过些日子关系好了,我会向天帝禀报此事。”
彬鸢点点头,知道对方有打算,他也算是放心了:“你的想法很好,记得要多多和九尾沟通,那孩子总喜欢胡思乱想。”
崎心点点头,将人送到九重天门口便止步了。白衣少年步步远去的身影在她眼中缩小,崎心觉得师傅的背影很孤单少了一个陪他一起同甘共苦的人。
回到妖界,彬鸢果然看到在通道口等候自己的九尾,这孩子炸炸乎乎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仙君!情况如何?”九尾一把揽住彬鸢的右手腕,喉咙跟开了闸似的说:“天帝那老混蛋有没有为难仙君?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竟然让仙君去打扫天梯,这帮无耻小人!”
彬鸢无所谓的笑了笑,安抚着九尾:“我无大碍,三日后要去诛仙台。
九尾整个人神情一呆,心口一疙瘩,觉得大事不妙。
是出什么事了吗?”
“天帝同意了……”彬鸢咬着唇,即使百分不愿意承认,但后面的话的确是事实:“剔除仙骨,打入轮回,朔月不知道接不接受得了……”
那孩子从小学习能力就比一般的孩子强,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用功,好不容易修成仙,却因为一时之过,不得不重来。
九尾觉得太狠了,可想了想当年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也挺复杂的,便不再开口,沉默的往前走。
回到小屋,九尾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便去忙活自己的事了,彬鸢如同嚼蜡的吃着,小花妖坐在小板凳上一口解决掉一个鸡腿。
吃饱喝足后的小花妖幻化成一株小花扎根在白瓷瓶中呼呼大睡,彬鸢坐在床上打坐,却发现自己丹田空空的,可能是因为没有了雪珀珠,现在的他空有一身仙气,却没太大的用处。
晃眼间就到了三日后,诛仙台上,执行官上仙扣押着犯人“李朔月”来到了诛仙台。
魂魄与肉体被拆开,千年后又融合,使得李朔月神志浑浑沌沌的有些不太清晰,他只知道身边好多人,那些人嘴巴一张一合让他看着十分烦躁,好想一口撕碎。
接着,被押上诛仙台的他,看到了一股柔和的视线定格在自己身上,顺着那个目光看过去,李朔月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瞳孔,整个人浑身迸发出强烈的力量,想要挣扎,被执行官狠狠的打在地上。
彬鸢见不得这种场景,站在人群中,只能看不能言。
他看到了那孩子满眼的不可置信,最后转换成痛苦和忧伤彬鸢好想对他说,没关系别怕,嘴张开了却没有声音。
“师傅!”
被压在地上的少年第一次哭了,原来师傅没死,师傅还好好的活着。
彬鸢在少年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眼眸也有些热,冲着少年点了点头,目光甚至离不开。
崎心站在众仙之中,他对二师弟其实没有多少感情,这人当年还对自己大打出手毫不留情,险些把自己打死。可是这一刻,看着二师弟即将要被打入凡间,她也有些于心不忍,眼前闪过一幕幕在雪国宫殿里幼年的记忆。
第一步剔除仙骨,执行官拿着龙骨狠狠的抽在少年背上剧烈的疼痛使得少年发出痛苦的呼喊。
彬鸢在李朔月痛苦呼喊的那一瞬间就抬出了脚,拔开仙兵的阻拦,一把抓住少年的手,对他说:“坚持住,师傅带你下凡好不好?”
脸埋在血液中的李朔月抬起头,有师傅的这个承诺就很好了,无数的岁月里他所要面对的是牢笼和墙壁,无数次幻想师傅出现在自己面前,幻境快要把他逼疯了。
幸好师傅来了。
李朔月艰难地点点头,第二鞭子抽上来的时候,后背上已经血淋淋一片,仙骨撕离破碎,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听得人牙疼。
彬鸢手上一疼,少年因为疼痛已经抓破了他的手掌
王果果悄无声息离开了现场,他无法看下去,在还没有成仙之前,他一直所认为的仙人是普渡众生的,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
第三鞭毫不留情的落下,李朔月直接晕了过去,被执行官毫不留情的用水泼醒,下达着最后一道惩罚。
“打入畜牲道!”
“什么!”彬鸢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执行官,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是不是搞错了?不过是轮回而已,为什么要打入畜牲道?!”
执行官一个眼神示意,仙兵们拖住彬鸢,又来几个人迅速抬起李朔月,朝着畜牲道的通道扔去。
“不!”彬鸢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
徒儿的身影瞬间滑落,跌入到了畜牲道的通道里,彬鸢一脚踹开身边的侍卫,想要一同跳进去,身后一阵风经过,天帝从高位上飞下,一把将他打晕。
天帝这招太狠了。
围观的许多仙官们都有些瑟瑟发抖,更加可怜那个少年竟然被打入了畜生道。
崎心怒了!手中唤出水月剑,想要把师傅抢过来,天帝却冷冷的望着她,威胁着的说:“难不成,你这仙官的身份也不想要了。”
彬觞一手抱着彬鸢,不消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转身离开。
“天帝是要把我师傅带哪去?”崎心穷追不舍的跟上,话刚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振飞老远,摔在一颗血红色的枫树上吐了一口血。
牡丹上仙赶紧搀扶起迎春上仙,小心翼翼的劝道:“我看天帝的样子也不是想要为难你师傅,你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犯冲了。”
崎心艰难的爬起来,冲着牡丹上仙感谢的点头,朝着自己的百花园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彬觞才可以近距离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人,他的眉眼鼻梁嘴唇,都与自己有三分相似。
当年得知这人死掉时,他也曾伤心了好久。
彬鸢醒来后发现自己自身在一个华丽的宫殿里,周围没有人,渺渺的仙气透过纱窗飞到云层之外,几只仙鹤在空中滑行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下床,彬鸢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将手臂撩起来无数痕迹斑驳在上面,即使不用说也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像无事的人一样将衣服放下,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碰上了楿敖靥柔柔的彬觞。
“三哥睡得可还好?”
彬鸢尽量控制住身体的不适,恭恭敬敬的行着礼:“一切很好。
'既然如此,不妨多休息一下。”彬觞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拍,嘴角勾起,说着让人扎心又疼痛的语气,浑然不觉:“你那好徒儿投成了一窝猫崽子,当真是福气不错。”
彬鸢双眸中含着怒火瞪着对方,一甩袖子离开了。
彬鸢从九重天直接跳下,落入凡间,此时的凡间处于寒冬腊月的十二月,天气冷的人发抖。
因为常年战火不断,这座城池格外的颓废不堪,百姓们穿的破皱悍吸烂掊撓车跡穷的吃不上米饭,懒懒散散的军队在城中光明正大的强抢民女,却无人敢阻拦。
彬鸢一身白衣进入城中,倒成了最突兀的存在。
落魄的百姓都看着他,这年头能够看到衣冠楚楚的公子可是格外的难见,一些士兵看到了少年的容貌,起了贪念,推开了怀里的女子,和几个兄弟商量着什么。
城中乌烟瘴气,不知是打仗败了还是遭了瘟疫,有些快要饿死的穷人就直接躺在地上被蚊虫围着,彬鸢快速走过,果然在一家餐馆后院门口看到了被关在铁笼子里的一窝猫仔。
猫崽子似乎要被当成菜了,彬鸢翻墙进去,不小心踩翻了一个笼子,摔倒在地,在厨房里忙活的老板提着刀走出来,看着这个衣冠楚楚翻墙进来的贼,倒有些傻眼。
你翻墙到我家后院来作何?!”
彬鸢从地上爬起来,视线凝望着老板身后的那窝猫仔,行了礼,也不知这个年代的货币是什么样子的,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定银子,讨好的说:“这位大哥,我能不能买下你那一窝猫?”
老板不爽的垫着眉毛,一把拍开少年手上的银子,横眉瞪眼的说:“就你这点破钱,还想买我的肉!”
'那你要多少?”彬鸢皱着眉头说。
-定金子!”老板也不嫌自己的口气能够吓死人,他故意说这么,就是想这个少年识趣的离开,却没想到少年真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定金子,换过来成他自己傻眼了。
将一定金子递给老板,彬鸢赶紧来到铁笼子前查看,笼子里关押着五只猫,其中有一只是猫妈妈,四只小猫看起来状态都很不好,应该是刚刚才出生没多久,从肚子里带出来的包衣都还挂在毛上。
餐馆老板将金子放进嘴里咬了咬,觉得自己挣到了,反正那几只野猫也是从路边捉来的,不花钱。
“好了好了,你快带走吧!”
彬鸢将铁笼打开,把母猫抱在怀里,四只幼崽分别抱在另一边的臂弯里,从餐馆的正门离开。
几个士兵跟到后门,却找不着人,个个一脸懵逼。
猫妈妈没有挺过去,彬鸢刚把火堆烧起来,捉了两只老回来喂猫妈妈,刚回到破庙,就发现猫妈妈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他不得不在破庙旁挖了一个小坑,将猫妈妈的尸体埋葬好刚出生的猫崽子没有奶喝,是活不下去的,彬鸢愁的都快掉头发了,最后咬破手指,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四只宝宝。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摊在他的怀里睡着,天气很冷,彬鸢身上刚好很温暖,四个小家伙都睡得很香。
小家伙们睡着了,安安静静的,彬鸢才有时间打量他们的长种服务个黑不溜的小团子,有一个还长得特别小,可能是营养不良,跟不上他的三个兄弟姐妹。
彬鸢抱起最小的那一只,果然是李朔月的转世。
小猫被人举起来,不舒服的睁开眼睛,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彬鸢赶紧把它放到队伍中,自己也累得够呛,靠在神像的台阶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彬鸢是在无数声猫叫声中醒来的,小家伙们爬的满地都是,唯独营养不良的那一只乖乖待在他的怀中。
又是一阵忙碌,把散落开来的小猫仔捉回来,撕开外套做成一个小袋子,将四只小家伙放进去,开始朝着下山的路走
彬鸢原本打算回妖界,却发现自己的法术用光了,只有到灵气充裕的地方吸收灵气,他才可以再次使用法术。
可人间哪里能找到灵气充足的地方?到处战火缭绕,生灵涂炭,一堆死气围绕在上空,见不着半分可怜的灵气。
猫崽子们似乎又饿了,彬鸢这次换了另一根手指喂他们喝但这却不是持久的办法,毕竟他的血也有喂完的一天。血,
看来是时候重操旧业,干点生意上的买卖了。
彬鸢说干就干,来到最近的一座城镇,这块地方似乎还没有被战火波及到,大街上还有卖东西的店铺,他观察了一会儿,从储存空间里搬出一个小桌子,竖起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祸福旦行,方可一算”到有些像江湖骗子的一味。
这大冬天的,出来逛街的都是一些买粮食的奴仆,哪会有什么人这种天气来算命,彬鸢从早上坐到下午,只是被别人看了几眼,一个顾客都没有接到。
猫崽子们在他身上爬上爬下,还是最小的那一只乖乖的呆着,时不时睡觉,醒来翻个身又继续睡。
就在彬鸢决定换个地方摆摊的时候,一个老人拄着拐杖突然走上前来说:“你能给我算算吗?”老人家的双眼好像看不见眼球泛白,恐怕是得了病。
'老人家你坐吧。”彬鸢示意老人坐在凳子上,才笑着回答“要算什么?”
“我想算算我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人的儿子十年前去了战场,前几年还会给家里送些银钱回来,随着时光的推移,后面的这几年便没了音讯,老人担心儿子死在了战场上。老人的老伴已经走了,是去年的事,老人觉得自己也活不久了,担心儿子回来找不到家。
小镇上从来没有算命的,老人家觉得今天自个运气好,想给自己的儿子算一算,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彬鸢要了老人家儿子的生辰八字,仔细一看,这人儿子命里大富大贵,长寿,不可能死在战场上,便笑着说。
老人家,放心吧你儿子不会死在战场上。
“真的吗?”老人激动的抓住彬鸢的手,“既然不会死,那他怎么不回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在外面另寻高就,已经忘记我们这些生父母了吗?”
这也说不准,彬鸢不敢给了人家莫名的希望,
老人浑浑沌沌走后,彬鸢得到了三个铜板,这铜板上的花纹和他以前用的是不一样的,果然千年的变化许多东西也会跟着变。
“我们今天挣钱了!”彬鸢开心的抱着猫崽子挨个亲,亲到最后一个,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竟然走来算命。
“你算得准吗?!”那书生皱着眉头,似乎很着急。
“八成把握,不敢完全保证。”
“八成就八成吧。”书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手摊开:“你给我算算,今年我能高中吗?”
彬鸢看了看这位才俊的手掌,手指修长没有茧子,是一双读书的手,却没有荣华富贵的命,如果换一条路的话,估计会好一点。
这位才俊恐怕不适合这条路,倒是个经商的好料子,如若换一条路走,同样能到达荣华富贵路。”
书生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说了这番话,生气的质问:“我是问你我能不能高中?你竟和我扯这些没用的做啥?’
彬鸢笑着摇了摇头:“群龙过江,只有一条飞升。才俊觉得呢?
“我看你就是骗子!”书生生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一个铜板也不给,怒气冲冲的走了。
彬鸢被别人说成骗子也不生气,那老人家给的三个铜板已经够他买一顿饭了,反正自己又不用吃,刚好可以给四个小家伙准备饭。
又坐了一会儿,天色逐渐变晚,彬鸢悄悄的收好摊子,将小猫崽子们放进袋子里,买了几个馒头,问路边的屠夫要了一碗羊奶,坐在一棵枯树下,把馒头掰碎,沾着羊奶喂给小猫吃。
说起来他还没有给这四只小猫仔取名字,彬鸢打算等一段时间,看看这些猫崽子能不能熬过一个月,毕竟还是太幼小了毛都还没长齐,只出现了一点点黑色的毛发,眼睛刚刚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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